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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做了个掉牙齿的梦，心里慌的不行，第二天醒来立马打了电话给家里，很久没人接，心里又是一沉，继续打。 然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妈妈温柔的声音慢慢传来，乖乖，怎么啦？ 你语气很冲的说道，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接，不是告诉你手机放身上吗，怎么老是不听话。 妈妈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语气，乖乖对不起。 什么都没解释，就慌乱道歉。似乎这成为你每次发脾气妈妈开口说的第一句，永远的对不起。 你还是没办法消了气，妈妈语气轻快的声音，今天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呀，是不是没有钱花了呀。 你终于缓和了些，妈，我都多大了，你都多大了，还会没钱花问家里要吗，我就是昨晚做梦了。  我忘记了妈妈 哦哦，昨晚打雷了，你是不是害怕，所以才做了不好的梦呀，唉，也是你从小就害怕打雷，每次打雷都是我抱着你…… 你很不耐烦打断，每次都说，我早就不怕打雷了，毛毛（小女儿）也不怕的，我就是昨晚梦见牙齿掉了，心情不好。 哦，是吗，没事，家里挺好的啥事也没有，你可能工作太累了，别不开心，我和你爸…… 那没事，我就挂了，你看了一眼身边还没醒来的小女儿，她趴着睡着，一点都不老实。 你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电话那边有几秒没有传来声音。你有些恍惚，对着话筒，妈，怎么了？ 你明显听见爸爸趿着拖鞋走过来的声音，你都可以想象到爸爸努力靠在话筒旁的发福的身子。 妈妈连忙开口说，哦哦，挂了吧，家里没事，你吃早饭了吗？早上一定要吃饭，不然你胃又要疼了，你小时候就爱挑食，要不然…… 你听见爸爸的声音，你老跟说这干吗，他多大了，净说些没用的。 妈妈似乎有些委屈，也没注意话筒还在嘴边，那你说，你来说， 行啦，我说啥，赶紧挂了，耽误他时间，等下毛毛就醒了。赶紧的。 妈妈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那挂了，乖乖 然后你挂了电话，小女儿翻了一个身。你看着她小小的身子，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然后你发现，你好像记不起妈妈的样子了。 你记不起上次看她的是什么时候，你记不起她脸上上次的晒斑有没有好，你记不起她握着你手的温度，你好像也记不起她温柔的抚摸你的头的样子了，好像你忘记了妈妈所有的样子，笑的，不开心的，担心的，小心翼翼的，所有的，妈妈的东西，你都想不起来了。 你终于意识到，我忘记了妈妈。 妈妈，一个让人听着心里都疼的称呼，一个让人都想念的名字。可你就是忘了，自己的妈妈。 明明刚刚打过电话，刚刚听她叫你，乖乖，我的乖乖， 你从小到大都讨厌的小名，你多大了，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她还是毫无顾忌的叫你小名，连你女儿都嫌弃自己的小名，可你还是叫她，一遍遍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女儿也讨厌你叫她呢，可你还是不厌其烦的叫“毛毛啊，毛毛……”就像妈妈叫你一样，“乖乖，我的乖乖……”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空落落的放下手机，才想起，刚才妈妈一定还想和你说会话，可你就是不想听，怕她一开口说起过去你的事情就会没完没了，那些你都记不清的事情，被妈妈一次次提起，贪玩的你，闯祸的你，一犯错就拒不承认的你，开心不着边际的你，那些曾经鲜活的你，在妈妈的记忆里，永远的放在那里。 可你呢，你竟然忘记了妈妈。 你想再打过去，可是该说什么呢，你想起做噩梦的惊醒的时候，心里想的满满都是妈妈，怕她出事，你怕她脆弱的膝盖，摔倒了咋办呀。满脑子都是不安。 可是打了电话，为什么要生气，要不耐烦呢。为什么呢？！ 你说不出来，因为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嫌弃妈妈的唠叨了，明明以前听妈妈讲故事才能睡着的自己，明明害怕打雷躲进妈妈怀抱的自己。 自己长大了，妈妈却变小了，两个人换了性格。 你长成了大人，在事业上强势了起来，在家庭负担了起来，对小女儿温柔了起来，却对妈妈的话不厌烦了起来。 但你对不认识的人明明还能笑着打声招呼，唯独对妈妈没有了以前的笑容。 你又开始慌了起来，不是这样子的。 你重新拿起手机，时间只走了十几分钟，你却像过了半个世纪。 你翻着电话录，翻到了妈妈的电话，十一个数字，很好记的，你却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却要翻好久才找到那个号码，工作上那么多数据，你都能脱口而出，唯独对这11个数字陌生的很。 你播了号码，电话被立刻接了起来，妈妈温柔的声音传来过来，透着惊喜，又透着些许不知所措， 乖乖，咋啦，怎么又打过来了。 你努力让自己似乎有些哽咽的声音，变得平稳。小女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大眼睛看着你。 你好像找到了一个理由，连忙说，毛毛醒了，想你和爸了。 你听见妈妈高兴的对着那头喊道，老头子，快来，毛毛，毛毛…… 然后你听见爸爸有些喘的声音，毛毛吗？这么早呀，是不是你吵醒她啦，你说你…… 你连忙说，不是，是她自己醒了，想您们，毛毛，是爷爷奶奶。 小女儿懵懂的接过电话，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呀，稚嫩的声音。 你都可以想象妈妈高兴的样子。 女儿讲了一会，把电话给你，你尴尬了一下。 妈妈说，让毛毛再睡会吧，这么早，都是我们吵到她了。 没事，妈，我就有些……有些担心你们，你没事就好，哈 妈妈笑了一下，有啥担心的，好着呢，你不要担心，管好自己，工作不要有压力，忙的时候不用回来看我们了，都挺好的，还有…… 你看，妈妈又要唠叨了，可这次你没有挂掉，静静听着，应了几句。 妈妈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算了，不说了，反正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你明个过生日能回来一趟吗？ 你愣了一下，才发现明天真的是自己生日，这时候你真的忍不住想哭了。 那边妈妈还在小心翼翼等着你的回答，“乖乖……” 你想起你竟然不知道妈妈的生日。 你真的忘记了妈妈。 最后，给妈妈打个电话，在每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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