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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轩学说 | 《大学恒解》之九

 圆二书斋 2018-07-30

【原文】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注释】长:读上声。 弟:去声。 倍与背同。 絜:胡结反。

老老、长长,自爱敬其亲长,兴感动奋发。幼而无父曰孤。不倍,亲爱之絜度也。矩,匠人为方之器。承上章治国而言,一国之人心即天下之人心,但天下较国广远,风土人情不一,必以同然之理,揆不一之情状,如以矩度木而成器也。

【原文】所恶於上,毋以使下;所恶於下,毋以事上;所恶於前,毋以先后;所恶於后,毋以从前;所恶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恶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注释】恶、先:并去声。
天下之人情风俗不一,必絜其好恶,以理断之,适得其平。絜矩不外好恶,而恶尤易见其真。矩无定而絜有定,故即上下、前后、左右,以形其状,此之谓者,言必如是而后为尽善也。
【原文】《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而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亦。

【注释】乐:音洛。 只:音纸。好、恶:并去声,下并同。节:读为截。辟:读为僻。 僇:与戮同。

只语助辞。节喻其高。岩岩喻其危。师尹,周大师尹氏。具,俱也。辟,偏也。申言絜矩之道,在於以民之好恶为好恶。天下之大,风气异齐,民生异俗,而好安全、恶危乱,同也。如父母之爱子,必同其好恶而又不失乎中正,则民亦父母之,否则徒以威民,不公好恶。如尹氏所为,则必为天下大僇。甚言不絜矩之不可也。

【原文】《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
【注释】丧:去声。 仪:《诗》作宜。 峻:《诗》作骏。 易:去声。

朱子曰,师,众也。配,对也。监,视也。峻,大也。不易,言难也。引《诗》以明上文之意。配帝之德,由於公好恶;丧师之故,由於辟好恶。是故民心即帝命所凭,得失之分、天下之平否,视之矣。仪宜同。道,言也。

【原文】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注释】承上言絜矩必本於明德,是以君子必先慎德。德慎而民归之,版图式廓,财用充盈,言平天下之实如此也。

【原文】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
【注释】慎德以絜矩而民归财足,乃自然之效也。然君子则惟知有德,非先有求财用之想也。恐人不察,故特申明本末,而深著其争夺之害,戒人不可聚财。

【原文】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注释】悖:布内反。

引古语以证之。悖,逆也。言且不可悖,而况财货乎?故财聚即争民施夺也。

【原文】《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
【注释】道,言也。内本外末为善,否为不善。善不善,而天命得失分焉。君子所以必先慎德,而不以财为务。

【原文】《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
【注释】朱子曰,楚书,楚语。舅犯,晋文公之舅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时,为公子出亡在外,事见《檀弓》。《楚书》言宝玉不如宝善,舅犯言宝国不如宝仁亲,引以明不宝财用而宝善与仁,二节承上引起下文用人也。

【原文】《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
【注释】朱子曰,秦誓,周书。断断,诚一之貌。彦,美士也。圣,通明也。尚,庶几也。媢,忌违拂戾也。殆,危也。君子自慎其德,尤必用有德之人。天下非一人所能平也,故引《秦誓》以言有德、无德者之情状,起下文好恶。

【原文】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

【注释】好善恶恶,民之公心也。絜矩之而去小人,以安君子,民心乃悦。迸,犹逐也。放,安置之。流,则逐而不反。仁人,即慎德之君子。末三句,古语也。

【原文】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注释】过:去声。 命:当作慢。
承上而反言之,好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是不能絜矩。由不能慎德仁人则至明且至断也。

【原文】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注释】菑:古灾字。 夫:音扶。
拂,逆也。又言好恶反乎民心者,必害身,以见仁人之好恶当法。

【原文】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注释】大道,好善恶恶之道也。忠,尽心爱敬。信,至诚倚任。骄泰者,反此得得贤人也。

【原文】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注释】上文言好德不好财,好贤恶不肖。平天下之事已详。然财者,生人之命。平天下者,不为一己聚财,岂可不与天下生财?但生财自有大道,而非聚财比耳。故特详之。众寡疾舒,要在随时立制,民生永赖,不失圣人之意,而得中正之宜,惟有德者能之。

【原文】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

【注释】申言生财大道,惟仁者能之。不仁者,反是。财发身,财散而身安。身发财,财聚而身亡。即上文而甚言其害也。

【原文】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注释】又言藏富於民,未尝无财,而仁洽於民,民皆勇义。故内本外末者,非不必用财,而空言平天下也。一理也。上爱下则为仁,下爱上则为义。

【原文】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於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注释】畜:计六反。 乘、敛:并去声。

朱子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畜马乘,士初试为大夫者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丧祭用冰者。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引此以明好义有财之意。有国者,以天下为家,能好仁以惠下,则民皆忠义。百姓足而君自足,何事任用匪人营利为也?盗臣损己,聚敛剥民,故宁有此无彼。


【原文】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注释】长:上声。

申言聚敛臣之害。见好贤、恶不肖,同民好恶,而国亦安。惩小人之害,则必以义为利。而忠信好贤,斯絜矩之道乃尽善也。

【贯解】经文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何哉?天下虽大,一国人之所积而推也。民犹是民,则心无二心,特患治国者,一国之人,且无以得其情,则天下又何论也?诚能以孝弟慈之道治国,以诚以恕,则上方老老而民已兴孝,上方长长而民已兴弟,上方恤孤而民已不倍。感应之机,不爽毫发。如此天下之大,其人伦日用,道不外此。而风土民情,异宜异俗,必审慎周至,不必尽革其旧,无不咸协於中,是以君子以人心同然之理为矩絜度天下,务使之各得其平,而道斯起也。何谓絜矩?人情是非之良,惟见於恶者为最真,试即恶以言之,不合乎理者,人心所同忿也。所虑者,施诸於己则明,施诸於人则昧。絜矩者,以己度人,无处不得其平。如所恶於上我者,非理凌虐之类,则毋以使下;所恶於下我者,欺伪不恭之类,则毋以事上;所恶於前我者,坏法贻害之类,则毋以先后;所恶於后我者,侵越不恭之类,则毋以从前;所恶於右之碍左,则毋以交於左;所恶於左之妨右,则毋以交於右。要使身之所处,上下四旁,各得其平,此之谓絜矩之道。即所恶而所好可知矣。天下虽大,民情岂能外好恶哉?《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夫君子也,而何以父母之?盖以其能絜民之好恶。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也。平天下者,以己之好恶,絜民之好恶,则虽殊方异俗,皆有以安全养教之民,志洽而民风亦渐转移,平天下矣。否则,不特难平天下,亦无以保其身。节南山之诗曰:“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而瞻。”诗人刺尹氏之不平而谓其必危。有国者,知具瞻之义,则知临民不可不慎,苟不能絜矩而辟於好恶,则必为天下僇矣。天下者,积众而成,至於为僇,则国於何有?故文王之诗云,殷之未丧师,其德克配上帝,而其后遂至为僇。有国者,仪监于殷,峻命不易。盖言殷未丧师之时,能絜矩而得众,其后不能絜矩而失众。凡有天下者之得国、失国,胥视诸此矣。是故君子知絜矩之大端,无过好恶。好恶之能同民,必由明德。先慎乎德,以为平天下之本。盖德者,民心之公理。故有德者,民皆好之而有人。有人则四海为家,此有土。有土则正供无尽,此有财。有财则府库不匮,此有用。一有则无不肖,絜矩之道,岂不原於慎德哉?乃或以为财用,民生所利赖,有天下者,必有财而后可聚人,不知君子之慎德,初未尝有得财之想也,特有德而效自如斯。若以财用为重,则非所以慎德。盖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平天下者,非无财之患而无德之难。苟外本内末,以财为重,则民亦务财,不知向道,是争斗其民,而施以劫夺之事,是故财聚则民必散,财散则民必聚。此盛彼衰,自然之理也。古人有言:言之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之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诚以天下之所争在财,人主不可更以争导之。《康诰》曰:“惟命不于常。”盖言内本外末,而善则得天命,否则不善而失天命。天命之得失,视乎重德与重财。有天下者,其可不慎哉?此意也不特慎德者知之,即常人亦有能言之。《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盖言有财用不如宝善人也。舅犯有言,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盖言得国而有土,不如仁亲也。平天下者,不宝财用而宝贤臣,贤者有德,仁即德也。此二节承上起下,盖内本外末,固必由慎德。而有德之君,尤需有德之臣。臣之有德无德,不易辨也,惟《秦誓》言之甚明。《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兮若无他技者,然其心则休休焉,其如有容焉。”有容之状若何?人之有技也,若己有之,惟恐用之不尽其才。於人之彦圣也,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盖其心实有见善。如不及之诚,故休休容善。若此以能保我子孙黎民,人主用之,尚亦有利哉!若夫人之有技,而媢嫉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此其人盖私意充塞,与善为仇,实不能容他人之善也。若或用之,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此书於贤不肖,曲尽其情状。夫好贤、恶不肖,固天下人之公心也。而小人尤易败德,非慎德者不能辨别,惟仁人知媢嫉之人,专利误国,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古人有言,能爱贤人,必能恶恶人,此之谓也。好民之所好,恶民之所恶,安得不於贤、不肖慎之?彼世之人,或见贤矣,而不能举,即或举矣,而不能先,则为好善不勇而命也。见不善矣,而不能退,即或退矣,而不能远,则为恶,恶不严而过也。民所好者贤,所恶者不肖。不以仁人为法,而任情用舍,甚至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则贤不肖颠倒,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以其不同民之欲也。是故慎德之君子,有用人之大道,必尽其忠信而笃其信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则得人以共平天下。反此而骄泰自恣,则贤人解体,宵小干进,失用人之道而召乱。然则内本外末,岂不贵能好贤恶恶哉?君有德,臣有德,而有人有土,有财有用,更复何疑?虽然财不自生也,慎德之君子虽不重财用,而未尝不为天下生财。特其生财自有大道,非如无德者之聚财耳。其道维何?天地之生财无尽,然不能不赖於人功,必也生之者众。自三农生九谷,以及园圃虞衡薮牧之属,皆为之经制而各使之尽其力,由是为之节度,自宫府膳修以及百官癝禄,民间饔飧,悉无得侈靡,以恣口腹,食之者又寡,财出於天地,时不可违,工亦不可缓,在为上者,有以导之,必也为之者疾。自耕耨种植,以迄百工造作,毋得失天之时,违地之利,而财乃可以日生,用之者又舒,君上清心寡欲,检薄自持,而由是制为礼度,自朝庙以及於里巷,各有其分,各有其节,无或糜费奢荡,以违禁令。如是本末交修,源流备饬,则财恒足矣。是故仁者非不用财,第其以一人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生财有道,天下丰美,而身安於泰山,是为以财发身。不仁者,不知内本竭天下以自奉,不复计万民之身家,生财无道,贪婪聚怨,而身危於垒卵,是为以身发财。然则生财之大道,君固仁爱天下,而后然非为己也。然君民一体,未有上好仁以惠其下,而下不好义,以敬其上者也。民既好义,则爱君如己,视君事如己事,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终君之事,则必报君之仁,而惟正之供,媚兹之诚,凡可以谋君之安者,无所不至。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平天下者,诚有仁天下之心,何患无财哉?昔孟献子有言:财者,天下之所同,欲不宜专私於己。如畜马乘矣,则不察於鸡豚,至伐冰之家,则不畜牛羊,盖受禄愈厚,则视利益宜轻。况百乘之家,岂可畜聚敛之臣乎?盖聚敛之臣,剥民以自肥,罔顾民瘼,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盗臣不过获己之财而已,聚敛之臣则朘民脂膏,为害非浅。献子之言如此。此谓国不以专利为利,以民皆好义为利也。慎德之君,所以必用有德之臣,正为其同此仁民之心。若盗臣,一不加察而误用,则必致乱。后来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聚敛之小人导之矣。彼有天下者,不知其为恶而善之使佐国家,不知小人之使为国家,惟知重财不恤民生,必至上干天怒,下结人怨,迨天菑人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聚敛之臣,为祸如此。此谓国不以好利为利,以好义为利也。平天下者,慎德以为好恶之原,好民所好,恶民所恶,而又得贤臣助之,则小人不得售其欺,天下皆得享其利。絜矩之道全,而平天下之化洽矣!

【附解】自古至周,诸侯皆各君其国,各子其民,特礼乐征伐统於天子。天子所治,特畿内耳,故曾子言治国而又言平天下。且治国之理,固即平天下之理。然国近而天下远,国隘而天下广,风土人情,美恶异状,非仁至义尽,具有时中之德,不能咸协其宜,故有絜矩之道。絜矩只是一个“平”字,平之云者,非但以有德便可施化,必审其物,宜与其民俗,可因可革,变化多方,使民服教,畏神而无骤,革强致之迹,所谓以善养人。日迁善而不知,此中妙用,难以言尽,故以上下四旁绘之,所以絜矩不过同民好恶。但民之好恶,亦未必皆当,惟人情是非之天良见於恶者,恒真,故以所恶言矩。孔子不欲勿施之义如斯,而以上下四旁喻天下,事势之不同,下乃承出好恶同民,得则为父母,失则为僇辱。三引《诗》而释之,以致其丁宁,然大学之道,本明德为推,能治国者,已是能明德者,何至平天下而又不公其好恶?特恐不慎耳。尧舜禹相戒以“危微”,孔子自言“无大过”,即此“慎”字意。能明德矣,而一息不慎,则德亦昏,好恶之本已失,故承之曰“君子先慎乎德”,此一句中该括前数章在内,因已言,故不复赘。有德此有人,民皆父母之之谓。有人此有土,得众则得国之谓。又推其效於财用,盖财用者,天下之所恃以生聚也。但本慎德而有之,则为自然之财,而民心所归,天地亦呈其美利。不慎德而务之,则为横征之财,而民心所忿,国家亦危如累卵。此最理欲关头,兴亡圭臬。故下文紧接“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以著其大戒。“财聚”节与“争民”句连为一节,词义较明。“货悖”一节,引成语以实“争民施夺” 之义,两“是故”语气相承各别,旧解多混。引《康诰》而惕以天命,与上文引“峻命”意神廻气合。引《楚书》、舅犯,言二人且知内本之意,况慎德之君子?只是足上文之意耳。“秦誓”以下,乃以好贤、恶不肖言用人之道。盖好恶同民,事非一端,而好善恶恶,尤民心所同。夫子言举直错枉则民服,人主以任贤为第一要。好恶之得失,而民命国脉安危分焉。故特引《秦誓》之言显著美恶情状,而言惟仁人始能用贤去不肖。仁人即慎德之君子也。自其修己言,则曰慎德。自其爱人言,则曰仁人。用贤不勇,去不肖不严,即不得为仁人。好民所恶,恶民所好,则为拂人之性。身心受菑,而以忠信骄泰结明用人之道,如此则好恶同民,而君臣同德,天下平矣。“是故”二字,紧承用人说,旧解支离忠信,非慎德不能骄泰,即慎德之反用人之大道,亦由慎德而出。语虽不同,义实无二,道理至此已明。因上文言“内本外末”,恐人疑平天下者不须财,则於理不合,故特补出生财之大道。而言仁者,为民生财,曲尽其道,特不私财於己耳。“生众食寡”四句,该括《周礼》全部,朱注引吕氏言,已得其大要,但时势不同,要在随时处中,不拘一格。吕氏微有挂漏,故弗述之,言生财而以仁者,言明生财乃仁民之意。而上仁下即义,亦不患无财,然则内本外末,非置财用於不计,乃公财於天下,即以德仁民之实事。上不好利,下必好义,好义则民财皆君之财。从其有财之后,而溯其原由,君子以义感民,利即在其中。似以义为利,非君子。果以义为利也,引献子言,以明有国不可用聚敛之臣,以有国本不必忧贫,而但当好义。“长国家”节乃言聚敛臣之害,以见以利为利之断不可,甚言聚敛之弊,而戒用小人,与上文用人意本一串,且缴归慎德节,非剖理财、用人为两事也。《大学》一书,次第相衔,齐家治国矣,何患不能平天下?天下非可以一隅之见概诸六合,故特言“有絜矩之道”。“絜矩”二字,是曾子特为此名,缘圣人经世物理,随时处中,有许多妙用,不可一概而论,故特为此名义。夫子不逾矩,即此也。絜矩在同民好恶,本於慎德,尤必用慎德之臣。慎德必不重财,聚敛则非慎德。义一贯而语须次及耳。“畜马乘、伐冰之家”四句,引起“不畜、聚敛”二句,“彼为善之”即外本内末之人,前后仍是一意。全章文字虽多,只是絜矩同民。朱子曰:“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是也。同民好恶,所该者广,不专利,其大者。用贤去不肖,亦只是同民好恶。旧解不分明,甚以理财、用人硬分两段,尤非。前人之当辨论者多,兹不具赘,第就正文语义,释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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