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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爱(散文)

 精华1mcnocvnyq 2018-07-31

母亲在,家就在。母亲的爱,让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阳光,再飘泊的心也会安顿下来,所有的阴霾也必将散去,而所谓的伤痛和无助又算得了什么呢?谨以此文,祝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健康长寿!

母亲七十岁了,每天上午还要戴起老花镜看会儿书,她喜欢写农村的书,比如这段时间一直在看的《李保国故事》。我说,李保国可是个大教授啊!母亲说,那也是咱农民的大教授。饭桌上母亲有时还会给我们讲上一段,比如李保国三岁丧母,六岁就能给奶奶熬药,后来帮助岗底农民种苹果树,还自己垫钱,“能跟咱老百姓走这么近,肯定是个好人。”

母亲年轻时候当过民办教师,前些年开始还领到了国家发的补助,也就每月二百块钱的事,但她已经很知足,一直说现在的政策好。自从领了这个钱,母亲就再也不接孩子们的钱了,任凭你怎么硬塞进她的衣袋里,一转眼还是原封不动地再放回我们的床头。她说国家给的补助花不完,每到过年时就把卡上的钱取出来,存个定期,那样可以多一点利息。

母亲的牙不好,有一次牙痛得厉害,我们陪她去了医院,医生说等这次牙痛好了,再过半年就可以来镶牙。半年快到时,妻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说,就知道你们要让我去大医院,我自己已经把牙治好了。她说镇里有一个私人牙科诊所,花钱少,不像大医院动不动就万儿八千的。我看了看她治好的那口牙,已经拔得没剩下几颗了,人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我心里很不好受,埋怨她为啥就不能听听孩子们的话,为啥非要去省那个钱、遭那个罪,她只是说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讲究个啥!

母亲为孩子们着想,有时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父亲做过两次大手术,最后一次住进医院时,生命已经垂危,要靠输白蛋白来维持。我们几个商量,父亲才六十多岁,这辈子就没享过一天福,哪怕我们山穷水尽也要好好送他最后一程。本来是瞒着母亲的,可没想到母亲亲自去护士站问了,于是等我再次找到护士站的时候,人家说什么也不给,说是病人家属已经交代过。我们去求母亲,她是异样的坚决,只一句话,治病治不了命,绝不能再把孩子们拖垮。父亲走了,我痛苦,愧疚,也一直忘不了母亲拒绝我们时的眼神,那眼神里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怕。

弟弟在村里种着几亩苹果树,每到疏花、套袋和采摘的时节,母亲就要下地帮忙。我小时候在村里,最看不得就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要扛着锄头下地,心想他们的儿孙怎么就能忍得下心呢!如今却轮到我的母亲了,我接受不了,尤其见母亲过一个夏天就变得又黑又瘦,对弟弟的火气就上来了。弟弟也觉冤枉,说咱妈自己非要下地,谁又能劝得了她!我后来想着把母亲强制性留在城里住,但根本行不通,天气稍一转暖,母亲就张叨着要回去。我知道,地里又有活儿了。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在忙碌着。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必须下地劳动,在生产队时舍不得少挣一个工分,后来承包到户,就更是长在了地里。除了下地,还要照顾一家人的三顿饭,也许地里的活儿太重了,母亲做的饭极简单,基本上是吃饱肚子就算。那时候我在县中上学,每次回家,还需要母亲给带上一瓶咸菜。有一年正忙收秋,母亲从地里回来晚了,仓促吃了几口饭就又要往地里去,这时侯才想起我的事。母亲赶紧拿过一只白萝卜,擦丝,架火,可能是心太急,竟然炒糊了。再重新炒已经来不及,母亲就没了好气,冲我嚷了句:家里这么忙,你还要添乱!

多少年后,母亲还记得这件事,说自己当时就后悔了,再忙不过来也不能怨孩子,因为这件事,还挨了爷爷的训斥。我也记得这件事,当时确实感觉受了委屈,可是再受委屈,又怎么能怪罪自己的母亲呢?我不知道母亲竟然会那样自责,再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出她的歉疚,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我的学习成绩好,母亲是从不肯让我受委屈的。那时候村里还不通公交车,每次回学校都要先赶到八里外的镇上。父亲忙不过来,就由母亲送,她本来个子小,骑一辆大自行车还要驮着我,有一次上坡的时候紧力蹬也没能蹬上去,最后摔倒了。母亲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儿问我摔着了没有,知道我没事才舒了口气,然后就一个劲儿埋怨自己力气不够,埋怨自己没掌握好车把,好像一切过错都是她的。

后来,我们自己也有了孩子,母亲却老了。母亲来城里帮我们带孩子的时候,弟弟的女儿才两岁半,也正需要奶奶带着。于是,在我们住宿舍的那个中学校园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位小个子的老人,左手抱着六个月的孙子,右手牵着两岁半的孙女,时间久了,学校的老师们都挑大拇指,说这位孩子奶奶可真能干!当年手牵着的孙女如今也做了母亲,忙不过来的时候,依然是把孩子送过来,七十岁的老人抱着孩子下楼,揽着孩子睡觉,依然不得闲,好像就不知道累一样。当年怀抱着的孙子则已赴大洋彼岸留学,走的时候,母亲执意要和我们一道去北京机场,送她的这个最有出息的大孙子。母亲后来不止一次对我们说,“孩子走那么远,我这个当奶奶的也拿不出多少钱给孩子,你们以后就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多攒点钱给孩子用,千万不要让孩子在外头受憋屈。”

母亲还是个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上次我出差走的时候,母亲炒了三个菜,我知道那其实就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一向是不太讲究这些的,于做菜确实也不怎么在行,只是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的这些日子,才开始学会自己去菜市场买菜,还说经常在厨房看着我们怎么做,慢慢也学会炒几样简单的菜了。母亲最担心的事,就是她做的菜不好吃,总是要等我们说一声“好吃”,她才放心地动筷子,那时候她就像一个刚刚受到老师夸奖的孩子。

我在卧室收拾行李,听得母亲又在厨房里忙活开了。等我过去看时,她已经和好了面,说今儿中午咱们吃手擀包皮面。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母亲呀,您都多大岁数了,咱非吃那费时费力的包皮面干嘛!我知道那是困难时期的一种吃法,因为吃不起全白面,就在两层白面皮中间夹一层红薯面,后来渐渐演变成了一种特色面食。母亲做包皮面很拿手,尤其红薯面薄薄的一层,像夹着的一道细线,吃在嘴里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甜味,很是可口。母亲还亲手做的肉酱卤,与清爽风格的面条极搭配,我们都说好吃,那的确也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面条饭,一边吃一边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在,家就在。母亲的爱,让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洒满了阳光,再飘泊的心也会安顿下来,所有的阴霾也必将散去,而所谓的伤痛和无助又算得了什么呢?谨以此文,祝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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