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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的爷爷是佩戴过大红花的狩猎能手，狩猎的技术却让老郭的爹成了了一个只知道偷兽捕鸟的二流子，到了老郭这辈套放夹子下套子的手艺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他隔三差五的就往做林政局局长的舅舅家送野味，最后谋得各林政管理员的差事。 老郭的老娘笑歪了嘴，儿子总算比他爸有出息，谋了个正经营生。老郭更高兴，以后就能明目张胆的套狍子打野猪，这些野味将会给他带来更高的职位，可杀生多了，自然有因果。 那是一年冬天，队里接到报告说狩猎村有狼窜进了村子，祸害了不少的家禽家畜。老郭是从狩猎村混出来的人，这个任务自然落到了老郭的头上。老郭冒着大雪领着几个人驱车到了狩猎村，照几张照片，打个报告摆平了事。按理说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狩猎村的爆发户赵发，却托舅舅找到了他。 赵发肥头大耳，穿着貂，咯吱窝夹着包，露着一口大黄牙嚷嚷着“老郭，咱俩可是老乡，这回你得帮帮我！” 赵发这人不地道，发财忘本，留着80多的亲老娘在狩猎村挨饿受苦，老郭就打心眼瞧不上他。 赵发局促的搓着手，忐忑的对老郭说：“兄弟，这回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哥哥度过这关！” 老郭摸着下巴：“野兽咬死牲口的事已经报上去了，好像......”老郭顿了顿：“没有什么好帮你的啊！” 赵发瞄了瞄喝茶的小刘，吞吞吐吐的说。“这个......” 老郭心内明亮，有点意思“刘啊，去你王姐那把刚送的资料帮我拿来!” 小刘反手关上门。 “兄弟，哥哥我最近走背字，王半仙说是因为我老娘！” 小时候赵发和老郭住邻居，那时候他哥俩还在念高中，他和他娘关系也挺好。自打他娘决定赵发上山倒套子哥哥念书后，娘俩的关系就出了问题。他哥大二那年冬泳掉冰窟窿淹死后，俩人的关系更演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赵发，你不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还有个娘？” 赵发咧着嘴难看的笑了笑，推给老郭两万块钱讪笑说：“哥哥不会让你白忙。” 狼牙价高，老郭这几年弄过不少狼。按黑市价格，一头活狼也就值个千八百，两万多了点，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赵发。 赵发见老郭没反应，脸红到了脖子根，把钱往怀里一划啦。“不管拉倒，左流儿那老婆 子可能已经让狼啃光了。” 老郭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你说啥 ？什么被狼啃光了？” 刚摸到门把手的赵发见有门，重新坐回去，完完整整的将事情讲给老郭。 这几年赵发生意老赔钱，王半仙说是因为他不孝敬老娘损了阴德，遭了报应。赵发为了化劫，才疙疙瘩瘩的重回阔别十多年的狩猎村，想把把老娘接到城里。可哪曾想家里敞着门，门口的看家土狗饿了几天的肚子，等了一天一宿也没等到老娘人影。就在他急的团团转转的时候，发现自家后院菜地有狼爪印子，狼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赵发跟着狼爪印子到了山边，在一个树杈上发现了老娘耳环，联想到这段时间狩猎村闹狼灾，推测老娘很有可能被狼拖去了。他连狗都怕，不敢进山，想找个行家帮自己寻人。就这样，他托人弄呛的找到老郭头上。 老郭听完赵发的话，沉思了一会，但自己打小吃过赵发娘几天奶，这个忙不帮良心倒是怕是过不去。前几天瞧着那狼爪印比较深，推测狼的个头不小。按理说狼怕人，抓个鸡鸭已经是肥了虎胆了，要说叼走了人，赵发有点不信。老郭站起来：“行，我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可不是因为你！” 回头老郭和几个打鱼捕兽的朋友说了这个事，都说这买卖划算。个年岁大点的提醒老郭，大雪封山后狼比较凶，要真碰到通了人气的老狼，土枪、夹子、套子陷阱可真招架不住，可别把小命搭上。 老郭把这话暗暗记在心里，特意招呼偷猎圈里胆子最大的瘦猴和大牙，不仅带全了捕兽的家伙，还从队里偷偷拿出来三把猎枪。司机、老郭、赵发，加上两个年轻小伙子，一行五人，坐着一辆满载装备的霸道向狩猎村绝尘而去。 林区的山村外人少见，狩猎村青壮年走的走，搬的搬，根本就没有旅馆，当然也没有饭店。司机和两个年青小伙子是外地人，老郭家的祖屋也已经成了残桓断壁，五个人决定在离村子不远的赵发家睡大通铺。要说偷猎，赵发家位置可真不错，离村子有一段距离，房后走个100多米就进了巴伦山，或许这也正是饿狼铤而走险的原因。 喂饱了赵发家的土狗，五人围坐在烧的暖暖的炕上，喝酒吃肉聊天。 “咱一共五个人，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明天进山所有的人都得听我指挥。”老郭一口干掉杯中酒，眯缝着眼睛说。 瘦子和大牙定然听老郭的，可司机却不以为然。 “没错，我们家这片山林子，深的很，里面还指不定有什么，迷山是小，万一碰到野兽可不得了。”赵发也深知巴伦山的凶险，抿了一口酒，对司机解释说“记得老蔫他爷就是进山被黑瞎子舔了脸死的。” 巴伦山林区十几万平方公里，素有“八山半水半草一分田”之说，人烟稀少，即便经过；两代人几十年年的砍伐开采，仍然十分神秘，这里的大山蕴藏着一股骇人的力量，吞噬着人的肉体和灵魂。 早晨公鸡刚叫头遍，老郭就把众人给叫醒。如今大雪封山，野兽没吃的，既然那狼来过一次就还会再来，为了保证安全，必须在房子四周做好布置。 因为赵发老娘极有可能被儿狼叼走了，因而老郭对待这活格外严肃，不仅带了传统的狩猎家伙，还带上了GPS,红外探测仪等现代化设备。在老郭的指挥下，众人在赵发家周围布置了红外探头，视频监控等设备。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老郭在兽道上还一路下了连环套，翻套，挡套，兽夹等家伙，可谓天罗地网。老郭的计划时就算找不到赵发娘，也能多打些野味。可是把附近山里几公里内的小兽祸害够呛，老郭解释说这叫坚壁清野，只欠东风。 五六天过去了，赵发娘仍然毫无踪迹，眼看着一场大雪就要来临，大牙有点沉不住气了。“郭哥，这都五天了，咱啥时候撤啊，这缺吃少喝的！” 老郭拍拍大牙的肩膀：“快了，一旦大雪封山，狼才没吃的，才会铤而走险落入咱们的圈套。” 这天夜里，大雪如约而至，清晨，宁静的村庄披上了雪白的外衣，分外美丽。几个人一大早就跟着老郭到房子后面的山道上布置铃铛陷阱，直到晌午才回到家。老郭盘算着今晚狼会来，早早就和哥几个打好了招呼，还提前把从队里带来的几把猎枪分给瘦子、大牙和赵发。司机没捞着，多少有些不高兴，但他是赵发带来的，也不好发作。 当天晚上，土狗发疯似的叫。从监控器里看到狼来了，还不止一只。拉开窗帘，外面影影焯焯的一片狼影，绿油油的眼睛瘆的老郭攥着猎枪的手上都是汗。他可没料想到会引来这么多狼。大牙和瘦子速来胆子大，一脸的不在乎，赵发被灌进鼻腔的冷硬腥臭的气息吓的腿肚子直攥筋，司机则一脸的阴晴不定。老郭把几个人招呼到炕桌前，一人一碗高粱酒稳定军心。俗话说酒壮怂人胆，烈酒下肚，几人的面色好看不少。 狼是自然界中最有智慧的猎手，头狼更可以算得上是杰出的军事家，狼群的目标直指赵发家山边的老房子，丝毫不理会几百米开外灯光点点的村子。黑暗中，传来一声连绵悠长的嚎叫，这嚎叫带有长长的尾音，就像远古战场吹响的苍凉号角。嚎叫声中，狼群快速变换阵型，饥饿的森林狼虎视眈眈的盯着灯火通明的屋子。 老郭打开了房门，巴伦山的狼体型较大，已经有些破烂的木门根本无法阻挡狼的进攻。他们直接将破门劈成烧柴，在门前燃起一道篝火，试图吓阻狼的进攻。森林狼在火堆前几米停住了脚步，显然这一招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小院里柴草不多，很难保证老郭几个能否撑到亮天。狼群和人就这么对峙着，人在想办法，狼似乎在等待什么。 没多久，从院落外面缓步走来一个白色身影，狼群自然的分开一条路，迎接着他们的王者。那白狼体型巨大，一只独眼绽着寒光，它不像其他的狼一样徘徊不停，反而站定在火堆前面，冷冷的扫视着火堆对面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脸色各有各的精彩，瘦子和大牙端着枪，一脸的跃跃欲试，胖子哆哆嗦嗦的萎缩在墙角，司机则一直瞄向不远的霸道，最终白眼狼王的目光落在同样面无表情的老郭身上。白狼王的独眼没有一丝感情，它呲了呲锋利的牙齿，吐出红色的舌头，大模大样的蹲在厚厚的雪地上。老郭的脸被火焰照的通红，盯着白狼王的独眼一动不动。 突然，老郭从白狼王的眼中读到了什么信息，他把脚边新抓的野兔丢了过去，赵发几个见老郭动作，也有样学样，转眼间狼群面前就多了一堆野味。几只离的近的狼瞬间将一只野兔撕碎，大模大样的生吞起来。食物的诱惑惹得狼群一阵骚动，白狼王一声令下，狼群重归秩序。 见狼群不为所动，老郭的眉头拧成了麻绳，他感觉狼王眼神里好像说着什么。老郭尝试着将猎枪放在脚下，并示意瘦子和大牙压低枪口。 狼王向老郭露出一个微笑，没错，就是在那一张狼脸上，露出了好像人一样的耻笑，站起身叼起最近的一只狍子。狼们得到了命令，都冲到离自己最近的猎物面前，叼到黑暗中大快朵颐。 情形很诡异，院子里狼走的干干净净，但却能听到在院墙角落里、阴影下牙齿和骨肉摩擦的声音，司机绷不住了。他嚎叫着冲了出去，刚摸车门，就被一只从阴暗里窜出来的狼咬住雪地靴，司机司机吓得赶紧蹬掉了雪地鞋，没关车门撞翻几只狼绝尘而去。狼王一声长嚎，狼群随着汽车瞬间消失。 天已蒙蒙亮，赵发给司机打了几次电话，可山里没有信号，他恨恨的把手机摔在地上，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早已经把老娘忘得一干二净了。赵发几个人收拾了下院子，老郭却找不到了。 老郭性子有点犟，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完，即便遇到危险，他还是决定进山找赵发的老娘，于是一早和瘦子打了招呼就独自一人进山了。说来也怪，洁白的雪地上，只有一只独狼的脚印，就好像狼群是从天上来的一般。老郭虽然心里诧异，但仍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一尺多深的雪进了巴伦山。经过昨天的事情，尽管没发现狼群的踪迹，但昨晚打阎王殿走了一遭，老郭是丝毫都不敢松懈。 路越走越荒，雪也越来越厚，四周没有虫鸣兽叫，自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走了小半天，老郭回想自己一路所见的怪异景象，心道坏了，定是遇到了鬼打墙，难道杀生太多，得罪了神灵？ 他想起了老爹教过的办法，在面前摆上三支点燃的香烟，掏出酒壶，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抬眼就见对面山坡上的景色出现了变化，那只独眼白狼王正趴在山坡上望着自己，就在老郭眼皮底下回身向林子中走去。老郭赶紧跟上，那狼走的不快，但老郭却怎么也撵不上，突然一阵强光，再睁开眼已经看不到狼的踪影。 他小跑到白眼巨狼消失的地方，雪堆前是好些野味，雪堆上一只白狼搂着一床棉被，隐约好像棉被下面是一个枯瘦的人。老郭蹑手捏脚的走到近前，白狼尸体僵硬，竟然已经死了很久，白狼搂着的，赫然是赵发的亲娘。 老郭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而老郭却坚持说自己才走了半天山路，后来听村里老人说，赵发娘年轻时救过一只白狼，那白狼也正好是独眼。山里面发生的事，赵发没和任何人讲，自打这事之后，老郭家里多了一头栩栩如生的白狼标本，老郭辞了工作，也再没进过巴伦山，他媳妇说老郭经常半夜对着白狼傻乐，说着一些人听不懂的话。 据赵发说，司机和老郭都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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