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一;李Ⅹ×,男,26岁,工人。于1964年2月7日入院。
患者于1月10日因煤气中毒,昏迷不醒,经县医院急救,痊愈出院,并恢复工作。又于16日早猝感头昏、头痛,卧床不起,少语发呆,四肢僵硬,牙关紧闭,大小便不能自理。转来我院诊治。
检查:体温36.7℃,血压130/100毫米汞柱,表情淡漠,神志模糊,对答极为缓慢,两目凝视,对光反射尚为敏感,面部对疼痛刺激极为迟钝。四肢肌张力呈铅管状增强。双侧膝腱反射亢进,巴彬斯基氏征阴性,无脑膜刺激征。化验:血常规、血沉、非蛋白氮及二氧化碳结合力均属正常范围。脑积液常规:除总细胞为90个/立方毫米外,其余各项均在正常范围。心电图及脑电图检查亦为正常波律。
诊断:一氧化碳中毒,晚发精神病。
辨证与治疗
初诊(2月14日):神呆少语,两目直视无神,四肢硬如尸,饮食尚可。但食量不多,自觉全身怕冷,二便不能自理。舌质晦暗,苔白而腻,脉沉弱兼涩。症系邪气久留,气弱脾虚,内有瘀血及湿痰留滞,蒙蔽清窍所致。治宜先补气扶正,化痰开窍。
处方:人参10克 白术10克 陈皮10克 菖蒲10克 远志10克 泽泻10克 茯苓15克 何首乌15克 甘草5克 水煎服。
二诊(2月17日):上方服三剂,其症状已有好转,怕冷已除。脉较前有力,舌苔白腻稍有转黄,大便秘结,头痛、头眩如故。
处方:原方加火麻仁15克,水煎服。
三诊(2月20日);上方服三剂,症状逐渐好转,神志较前清楚,能对答简单问题。大便已通,但仍干燥,苔已转黄,脉沉涩有力。此为正气已复,瘀血未除。治宜化痰开窍,兼清阳明燥热。
处方:丹参15克 桃仁10克 红花10克 陈皮10克 赤芍10克 半夏10克 菖蒲10克 大黄10克 茯苓10克 火麻仁15克 荷叶15克水煎服。
四诊(3月1日):上方服九剂,神志已清,说话如常，能下床活动,食欲大增,大便正常,但仍有头痛头眩,时常傻笑,夜间遗尿。舌质由晦暗转为稍红,苔薄黄,脉弦数有力。此为正气恢复,瘀血亦除。但素有肾阴亏损,水不涵木,以致肝阳偏亢,故改用养阴平肝,补肾通窍之法。
处方:沙参15克 荷叶15克 生地25克 杭芍15克 牡蛎60克 益智仁10克 菟丝子10克 黄苓10克 菖蒲10克水煎服。
五诊(3月4日):上方服三剂,遗尿消失,但仍有时头痛,头眩,心烦。苔已薄白,脉仍弦,乃属肝阳上亢所致,重以平肝潜阳。
处方:上方去沙参、牡蛎、益智仁、菟丝子、菖蒲,加天麻10克 石决明25克 竹叶10克 甘草5克,水煎服。
效果:上方又服六剂,诸症消除,病已痊愈,停药后观察三天,无任何不适而出院。
例二:李X×,男,30岁,干部。于1964年2月21日入院。
患者于1月23日因煤气中毒昏迷不语,四肢僵挺,经当地医院抢救,醒后在家休养。2月18日又饮酒后,而见语言错乱,词不达意,两目凝视,四肢僵硬,二便失禁,卧床发呆不语等症。病情日渐加重,入院诊治。
检查:体温39℃,血压130/90毫米汞柱。轻度脱水,意识不清,表情淡漠,语言迟钝,对简单的数字加减不能计算。眼底检查正常。四肢肌张力齿轮样增强,出现肢体震颤,四肢腱反射亢进,未引出病理反射,无脑膜刺激征,小便失禁。化验:血色素14.5克,红细胞计数455万/立方毫米,白细胞计数12,400/立方毫米,分类:中性80%,淋巴20%;尿常规正常,非蛋白氮125毫克当量%，二氧化碳结合力34.6容积%,脑脊液、血培养及肝功能均未见异常,心电图正常,脑电图提示广泛性中等异常,两侧差异不显。
诊断:一氧化碳中毒,晚发精神障碍。
辨证与治疗
初诊(2月28日):面色无华,两眼凝视无神,呈痴呆像,问之不答,直卧床上,四肢强硬不能转动,食少纳呆,二便失禁。舌质淡,苔白厚滑腻,脉沉滑而数。症属邪气久留,脾虚气弱,痰热蒙蔽清窍,阻滞络道。拟以健脾理气，祛痰开窍之法。
处方:首乌10克 远志10克 陈皮10克 半夏10克 获苓10克 泽泻10克 川贝母10克 枳实10克 香附10克 菖蒲10克 灸甘草5克 水煎服。
二诊(3月4日):上方服三剂,症状未见好转。继发感染,引起高烧,体温在40—41℃之间,循衣摸床,牙关紧闭,阵发性抽搐,痰声漉漉,呼吸困难,伴有轻度昏迷,脉沉滑数有力。症系热入营血,邪入心包,改用清营凉血,解毒定惊,祛痰开窍之法。
处方:玄参15克 寸冬15克 菖蒲15克 竹叶10克 莲子心10克 连翘10克 银花10克 荷叶10克 苏子10克 瓜萎9克 犀角2克 紫雪散6克(分二次冲服〉 水煎服。
三诊(3月7日):上方服三剂,体温降至38℃,症状明显好转,但神志欠清,烦躁多汗,痰涎仍盛,呼吸不畅。舌质红绛,苔黄白而少,脉细数无力。此为肾虚正气不足之象,加补肾扶正之品。
处方:原方加人参10克 杞果10克 继服。
四诊(3月10日):上方服三剂,病情渐好,神志稍清,唤之已应,体温接近正常,痰涎大减,烦躁已除。但四肢仍有阵发性抽搐,二便失禁。原方继服。
五诊(3月15日):上方服五剂,体温正常,神清欲言,痰涎已濯,呼吸畅通,二便已知自解,大便稍干,四肢略有强硬不灵,但抽搐已止。舌质由红绛转红,苔黄白而少,脉仍细数但较前有力。仍为阴虚有火,拟以补阴降火,凉心开窍,佐以润便。
处方:生地15克 寄生15克 首乌藤15克 龟板25克 天冬15克 阿胶10克 竹叶10克 荷叶10克 莲子心10克菖蒲10克 远志10克 火麻仁10克 水煎服。
六诊(3月22日):上方服七剂,言语基本正常,食欲增加,二便正常,但虚汗较多,两手仍有颤动。
处方:前方加生龙骨15克 生壮蛎30克 水煎服。
七诊(3月27日):上方服五剂,自汗愈,能下地行走,两手颤动减轻。但出现阴虚火动,阳举遗精之症,舌质红,苔薄白,脉弦数。治宜滋阴泻火,固涩止遗。
处方:六味地黃汤加龟板25克 龙骨15克 牡蛎60克 当归10克 白芍10克 水煎服。
效果:上方服五剂,除两手微有顫动外,其它症状均已正常。出院后嘱服六味地黄丸半月,以善其后,一年后来院复查,一切正常,并已工作。
按:急性一氧化碳中毒,昏迷之后,经过抢救苏醒,而恢复正常,间隔一段时间,又出现精神障碍。对此中医并无明确记载,但根据“秽浊恶气吸入则伤人,首先蒙闭清窍,令人昏厥”一说,考虑一氧化碳中毒亦属秽浊之气,嗣后转为痰证。由于邪气久留,阳气受损,不能驱邪外出,而郁闭于内,以致湿痰,瘀血横窜经络闭塞通路,发为痉挛抽搐,或瘈疭不用。因此,以开窍祛痰,调气活血为主要治疗原则。例一：证属邪气久留,脾虛气弱,湿痰留滞,蒙闭清窍所致,故先补气扶正,开窍化痰后以养血活血和滋补肝肾等法而获疗效。例二:因继发性感染,证属邪入营血,内传心包,邪热炽盛所致,故釆用清营凉血,解毒定惊之法,配合化痰开窍,滋阴补肾之药而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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