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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发小儿”年前聚餐，回家途中被一吉普车疯狂追赶并多次撞击，造成三死两伤。行凶者和死者并不相识，为何制造如此惨案？ 肇源暴力追击事件真相调查
轿货车后厢的伤痕，倾诉着案发那晚的惨烈。
就是这台吉普车，结束了三个年轻人的生命。
监控录像里显示的受害人与李某争执情景。
已烧落架的轿货车。
刘彬的母亲心痛地抚摸照片里的儿子。
朱国龙的妻子抱着结婚照，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已成往昔。
孙海龙的母亲哭着讲述儿子的不幸。 除夕前，肇源县大兴乡五位年轻人欢聚后，在回家途中被一吉普车疯狂追赶并多次撞击，造成三死两伤。 行凶者和死者并不相识，为何制造如此惨案？案发后，幸存者对当时的情况“说不清”，是“收人钱财说谎”，还是另有隐情？ 3月21日，记者对此案进行了调查。 1 “发小儿”聚会三死两伤 幸存者闭口不谈遇难者 刘彬、孙海龙、朱国龙、邹青阳、张继伟，是五个“发小儿”。除邹青阳28岁外，其他四人都是27岁。五个人从小一起玩耍，一起上学，除孙海龙读了大学到南京打工外，朱国龙在市里打工，其他三个人都在本地。 2月15日，农历腊月二十七，孙海龙放年假回来，五人相约去肇源县新站镇小聚，这场聚会在三天前就已商定了。 刘彬在大兴乡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当日，他开着一台给亲属修好的白色轿货车到市里办事，19时许回到大兴乡。之后，载着其他四人去了新站镇。 刘彬的妻子宋晶告诉记者，21时许，她给刘彬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打给朱国龙找到了刘彬，得知刘彬手机没电了。宋晶问他：“你们到了吗？”刘彬告诉她：“你再打晚会儿，就吃完了。”宋晶预计，刘彬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回来，她就先哄三岁的儿子睡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电话成了永别。 23时许，宋晶醒来后发现刘彬还没回来，再次拨打朱国龙电话，关机。她又打给邹青阳，还是关机。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又试着拨打张继伟的手机，接通了，但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对方说：“我是派出所的，这车肇事了。” 听了警察的话，宋晶给邹青阳的妻子打电话，两人商量一同去把人接回来。邹青阳的妻子给婆婆打电话，得知公公已去现场一个多小时了。宋晶忙打电话找亲属帮忙送自己到现场。 事故发生在林肇路肇源段马场屯附近。到现场后，宋晶看到有警车在现场，刘彬开走的轿货车在路基沟内，车已快烧落架了，火还没完全熄灭，现场有各家的亲属，没有其他肇事车辆。她向警察询问车内人员情况，被告知“医院有两个，其他不知道”。 在距车1.5米左右的地方，宋晶看到躺在地上的朱国龙，人已经死了。宋晶更加担心，就让亲属载自己向新站镇方向驶去。离现场7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座桥。在桥上，她遇到了邹青阳和张继伟。看到二人身上有伤，宋晶让亲属载上他们去医院。路上，宋晶询问：“刘彬呢？”二人没有回答，只听邹青阳说：“这可咋整？这里我最大，咋面对他们父母？”宋晶追问刘彬下落，依旧没得到回答，邹青阳只告诉她，要记住一个尾号为“999”的车牌号。 在医院里，宋晶看到了孙海龙，他已经不行了。 宋晶返回现场，刑警队的警察已经到了。宋晶这时才知道，刘彬已在车内“烧完了”。 “出事的地方，离家也就有三五分钟的车程，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遇难者孙海龙的父亲孙金良说。 为什么邹青阳不告诉宋晶刘彬还在车里？如果只是一场单方交通事故，为何会来了刑警？ 2 遇难车曾遭遇暴力撞击 幸存者称“真是往死了整” 3月21日，朱国龙的父亲带记者来到案发现场。 在大兴乡向新站镇方向5公里的地方，路右侧路基沟里的草丛间，有一片被焚烧过的痕迹。朱国龙的父亲说，这就是案发现场。现场除了破碎的车玻璃、燃烧过的手机壳外，还有一双灰色磨砂面的男鞋和一只棕色的皮鞋。沿着车坠入路基沟的轨迹，记者发现一根被撞碎的水泥柱。附近村民说，水泥柱是案发现场附近一个路口的，原本是一边一根，现在被烧毁的这台车撞折一根。 记者在村民的帮助下，通过现场痕迹寻找，发现遇险轿货自新站向大兴方向行驶时，逆行到左侧，撞击石柱后坠入路基沟内。从自刹车痕迹到燃烧的地方，有100多米。 关于这起事件，遇难者家属知道的情况，都是听两个幸存者说的。 21日下午，记者找到了幸存者邹青阳与张继伟。据他们说，案发当日，他们在新站镇一家饭店吃饭，每人喝了八九瓶啤酒。酒足饭饱后，他们打算找一家KTV唱歌。KTV人满了，张继伟去取车，其余四人在路边等候。期间，他们与一男子李某打架。后来，刘彬开车，邹青阳和张继伟坐在车后排座位的两侧。但车开了不远，有个开着疝气灯的吉普车从后面追了上来，没有减速直接撞向他们的车。邹青阳说：“当时我们就感觉到这不是正常的撞车。我们就加油开，他们就在后面追。”吉普车追出20公里左右，邹青阳说，轿货至少被撞了四次。“当时，我们都特别害怕，刘彬说和家里联系，也不知道谁打电话了，没打通。车油表亮灯了，后面的车还在追。看他们撞我们车那架势，真是往死了撞啊。我们就商量把车停下来，和他们打一架。”车刚要停下，吉普车撞到了外侧车门，把车撞到了沟里。对这个过程，两个幸存者的感觉是一样的：感觉车转个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邹青阳说，他是被烟熏醒的。醒过来的他，发现车侧翻在沟里，已经开始着火了，开车的刘彬躺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其他人不知道哪去了。他试图把刘彬拽出来，但自己被烫伤了，也没拽动刘彬。火越来越大，他听到了爆炸声，应该是车轮胎爆炸了，但他以为是枪声。他感到害怕，就躲到了附近的芦苇荡里，之后遇到了张继伟。 张继伟说，他在感觉到车被撞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在芦苇荡里了。后来在芦苇荡里遇到邹青阳，两人一起躲了一会儿才出去。 此后，记者在肇源县公安局看到出事的轿货车，该车驾驶室只剩下一副空架子，车顶已变形，应是在遇险时发生过翻滚。车箱还保持完整，但有多处凹凸不平的痕迹。 涉案的吉普车保险杠、车灯有破损，车头机盖翘起。 3 到底是谁惹的祸 是“说不清”，还是说谎 邹青阳说，如果当时他们不停车，一直跑，或许不会死伤这么惨。他们没想到，对方真的想弄死他们。但那只是“或许”，惨剧已然酿成。 那么，行凶者与受害者有多大仇怨？ 张继伟说，当时他去提车了，不知道具体情况。 邹青阳说：“我认为当天是打了两架，可在公安局，警察说只打了一架。”为什么打架呢？邹青阳说：“我也说不清。和我们打架的人姓李，当天好象是我们从歌厅往外走，他往里进。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感觉当时我回头，看到孙海龙骑在姓李的身上，刘彬和朱国龙踢姓李的。之后，张继伟开车过来，我们上车了，姓李的拿砖头砸了车玻璃，我们就和他打起来了。” 打架原因“说不清”，这让三位遇难者的亲人难以接受。孙海龙的父亲孙金良说：“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没有惹事的孩子。他（邹）说我儿子骑在人家身上打，这比我儿子死了还让我难受。我儿子平时可老实了，如果他真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该死。可他（邹）连打架原因都说不清，我真不信。” 朱国龙的妻子新新（音）抱着结婚照，哭着和记者说：“我老公是最好的人，他不可能惹事。”新新说，朱国龙是个特别实在的人，孝顺长辈、乐于助人，平时别人家有啥事找他帮忙，放下自己家的活，也会去帮助别人，给别人开车时，特别爱惜车，就像车是自己家的一样。案发前，朱国龙在市里打工，两个月左右才能回一次家。案发当日，朱国龙刚回到家中，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新新还以为他去和那几个朋友到网吧打游戏了，后来才知道是出去吃饭了。没想到这一走，就没再回来。“女儿才四岁，这几天我就告诉她爸爸去上班了，她就拿着玩具电话对着话筒说‘爸爸，我想你了。’” 刘彬的妈妈说：“邹青阳说谎，他怎么可能记不清当时的情况？我们看到录像了，打架前他和姓李的站得最近。而且，他说过‘999’的车号，警方并没查这个车。他说过，撞他们车的至少有两台车，四个人。” 受害者家属向记者提供了案发前KTV门外的监控视频。视频显示，五名受害人从KTV走出，一个人去提车，剩下的人在路边等着；此时，一个穿黑外套的男子从KTV走了出来，要截一辆三轮车，但三轮车并未停下，急驶而过。黑衣男子折回路边，站到几人中间，双方好象说了几句话，看不出什么异常。期间，还有一矮个男子探头看黑衣男子的手机。 不到一分钟，受害人的轿货车开了过来。这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受害人刚上车，黑衣男子捡起一块砖头，拍向司机后方的车玻璃，那个位置坐的是之前看手机的矮个男子。车玻璃被砸，车里的人都下了车，与黑衣男子打了起来。虽然黑衣男子只有一人，却不依不侥。受害人收手回到车上，最后一名男子来不及钻进车里，便跳上了车厢。黑衣男子拽着车厢里的男子不放，被轿货带出去几十米。 受害者家属指认，黑衣男子就是李某，那个矮个男子是邹青阳，最后跳上车的是之前去提车的张继伟。他们认为，砖头砸的是邹青阳所坐位置，应是他与黑衣男子发生纠纷，才引起了打架事件。 另外，受害者家属称，邹青阳曾说过，李家在新站镇挺有实力，惹不起。案发后，邹青阳还否认了“999”车号与此案有关。因此，他们觉得，邹青阳有所隐瞒。 4 躲起来不救人受置疑 幸存者称“活着受煎熬” 刘彬的亲属说，曾听到邹青阳的亲属说：“邹青阳看朱国龙在地上躺着，用脚踢了踢说没法救了。”另外，遇难者亲属们觉得，邹青阳与张继伟伤势较轻，其他人遇难，可这俩幸存者不救人却躲了起来，让人不能理解。 邹青阳对记者说：“无论你信不信，我保证我没说谎。录像里的内容改变不了，可是我真说不清当时是怎么回事。说我踢遗体的事，这个绝对没有。”至于“999”车号一事，邹青阳说：“姓李的家里挺有实力，总开好车。我说的‘999’那个车号，是他以前常开的吉普车。出事那天，撞我们的吉普车开着疝气灯，根本看不清车号。我知道撞我们的肯定和姓李的有关系，所以提醒大家要注意那个车号。” 邹青阳还说：“现在，我特别不愿意上饭店吃饭，朋友找我，我基本都推了。受到各种怀疑，也不愿意和别人接触了，不是在家里呆着，就是出来干活，很害怕想起那件事。都说我俩走运，能活下来，可现在倍受煎熬，还真希望被关进监狱，还能舒服点。”原来，案发后，他和张继伟是活下来了，但各种流言也指向他们。有人说他们收了行凶者的钱说谎；也有人说他被判了三年，关进了监狱；最让他生气的是，有人说他家要大摆宴席“吃喜”。邹青阳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你说，我说谎对我有啥好处，收钱吗？我们虽然不那么富裕，但也不至于啥钱都拿。不说我们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只说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即使有一天我离开这儿，我父母还在呢，我能让他们被人说三道四地活着吗？” 5 肇事司机不认识受害者 撞车只为“帮朋友出气” 记者在3月20日播出的黑龙江电视台《新闻在线》节目中看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四队队长姜立波与肇源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侦查员高瀛怀对此案进行介绍，确认此案是由三菱吉普车多次撞击轿货，导致惨案发生，案发第二天，警方控制了李某，并找到了涉案的三菱吉普车，司机汤某也很快投案自首。 在节目中，汤某交代：他和李某之间并无太深交情，受害人更是一个也没见过。只因他遇到李某，李某告诉他自己被打了，为了帮朋友出气，闯下这么大的祸。且汤某承认自己在撞车的过程中没有踩刹车。轿货掉进沟内燃烧，汤某没有停车，掉头回了新站镇。 对于此案，大庆新闻传媒集团法律顾问沈正雪律师认为，李某与汤某的行为涉嫌故意杀人，且性质恶劣。 本报记者 凝梵 文/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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