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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工痕迹——远古玉器的出世印记

 青春之目 2018-08-02

玉石质地坚硬致密,是人类闲暇时掌中玩物的首选。携带和揣摩手感润泽、寓意吉祥、盈盈一握的玉器,是人的一种生理和精神需求。

中国琢玉成器的历史源远流长。公元前7000年的兴隆洼文化就见玉器出土。现在出版物上得以看到的新石器时代出土的玉器,只是历史长河冲到岸边的几块美玉。随着时光流逝,大浪淘沙,一定会有形制各异的远古玉器显现。

玉器蕴含着制成时代的文化信息。远古玉器朴拙的造型艺术传递出来的几千年前的神秘信息,令人浮想翩翩,痴迷不已。为迎合人们的思古、爱古、好古之欲,千百年来,仿制和臆造远古玉器之风绵绵不绝。

玉是一种石头,要测定出在一万年的时间里,石头的外形由于人工的琢磨而发生改变的年代,目前还没有科学的检测理论支撑。

加工玉器受制于同时代的加工工具。从公元前8000年的新石器时代到公元前1400年之前的商代早中期,这一段远古时代有玉器,没有文字,没有铁器。这个时期,玉器加工工具的质地与其后铁质工具时代玉器上的加工痕迹有着明显的不同。铁质制玉工具问世后,玉器的加工更为得心应手,玉器的造型和修饰逐步趋向繁复,玉器的形制呈现出不同时代的审美特质。

在没有铁质工具的时代,远古的人们使用独特的加工工具和加工方式旋磨出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且造型抽象、风格朴拙的玉器,这些远古玉器上的加工痕迹是其与生俱来的印记。

公元前3600年至公元前3000年,中国辽河地区出土的红山文化玉器上多有两个漏斗形孔。公元前2300年至公元前1900年,陕西神木石茆遗址出土的玉器上有对着开出来的单孔,单孔上有由加工工具的锥度旋磨形成的斜坡。中国新石器时代东南地区的良渚文化玉器和南方地区的石家河文化玉器,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较之同时代拙扑的北方玉器别有细腻和灵秀。公元前1319年至公元前1046年的商代晚期,殷墟出土的大量玉器上没有漏斗型孔。商周时代的玉器多为直孔,罕见漏斗形孔。商周之后,玉器上的孔型为直孔。

由此可知,远古玉器上的漏斗型孔,作为玉器上的印记,就好比人面上长的老人斑。虽然有的老人脸上没有老年斑,但长有老年斑的一定是老年人的脸。有着对穿的两个漏斗形孔的玉器,或是用相同锥度的开孔工具从玉的两面分别旋磨开出单孔来的玉器,其成器年代一定早于商周时代。商周之后,玉器上的孔型为单面加工出来的直孔。

观看和测量这些早于商周时代的北方地区的玉器上的漏斗形孔可以得知,旋磨出漏斗形孔的钻孔工具是锥体形状的,锥度约72度,这个锥体的大锥度与其后年代和现代的圆柱形钻孔工具前端尖锐的角度完全不同。

北方地区远古时代这种锥体的钻孔工具可能是一小块金刚石或燧石一类的硬质石器,工具外形像田螺的尖顶部分。远古人可能使用如工匠锯碗钻孔相类似的装置,一根横杆上的绳子绕着立杆,立杆尾端固定着用来钻孔的硬质钻头,或立杆本身就是一根钻孔用的前端有锥度的燧石棒。古人来回拉动横杆时,立杆快速旋转,立杆前端田螺形状的硬质石器用尖顶在玉器上快速往复旋磨钻出孔来。

商周之前,北方地区的远古玉器多在其背后和玉器圆柱状造型的两侧对穿开出两个外大里小的漏斗形孔,用于穿绳。

商周之前,北方地区的远古玉器上也有单孔的。为了能穿绳子,需要在玉器上开出直径约0.5厘米的通孔,钻孔工具的锥度决定了这个单孔一定要从玉器的两边相向旋磨。锥体钻头在很薄的玉器上旋磨出来的孔,一边是大孔径,另一边的孔径细小。若玉器较厚,则不能被钻透。使用钻孔工具开出来的两个对穿孔的形状,再现了钻孔工具的锥度,形成了外大里小的漏斗型状的孔,在孔壁上能看到锥体钻孔工具往复旋磨时留下来的痕迹。这种浅密的旋磨痕迹间隔无序,像一圈圈交错的发丝。

 
 

     早于商周时代北方地区的锥体钻孔工具的锥度决定了在厚度仅为0.34厘米的玉片上开出直径0.5厘米的单孔,也需要从孔的两边相对着旋磨。这种开孔方式在玉器上单孔的两边分别留下有锥度的斜坡,并在斜坡上留下旋磨的痕迹——细密无序的旋磨纹。

 

 

使用这种锥体的钻孔工具,在厚度0.45厘米的玉片上开出一个直径0.55厘米的孔,同样需要从玉片的两边相对旋磨,旋磨的结果是在玉器两边的孔沿上都留下斜坡,在斜坡上留下旋磨纹。在通孔的里面,分别从两面旋磨孔的相接处有钻头锥度形成的平接面和斜坡面的衔接痕迹。

 

在厚度为0.9厘米的玉器上,直径0.52厘米的单孔里面,由于使用锥体形状的钻孔工具分别从玉器两边相向旋磨开孔,可以看到在孔内的锥体汇合处留下的一圈小于孔口的有斜坡的坎。

 

仔细看玉器上单个通孔内,有时可以看到钻孔工具的锥头在孔壁深处留下的近似于椭圆形的小坑,这是旋磨开孔时钻头前端边旋转边位移形成的。

 

现代加工的玉器,为了获得玉器的孔口有斜坡的效果,通常使用的方法是用较细的圆柱体金属钻头钻出一个通孔后换上更粗的钻头,用粗钻孔的钻尖部位旋磨玉器,在孔口形成斜坡,金属钻头的锥尖边缘锋利,在玉器的孔口高速旋转所产生的斜坡上,没有深浅不一、细密无序的旋磨纹。

现代普通圆柱体钻头前端的锥度与远古时代田螺形锥体钻头具有完全不同的锥度。现代普通圆柱体金属钻头的顶端锥度不支持在0.34厘米的玉片上将直径0.5厘米的孔两边都磨出斜坡来,更不能在斜坡上留下有旋磨纹的加工痕迹。观察和分析远古时代北方的玉器可以看出,远古玉器上的单孔是用有较大锥度的钻孔工具从玉器两边相对着旋磨出来的。

远古时期的锥体钻孔工具在较薄的玉器上钻单孔时,会在玉器单孔两面的孔沿上都留下斜坡。较厚的玉器的单孔里面能够看到锥体钻孔工具产生的锥斜面。远古玉器上如果是两个对穿的孔,孔型是与锥体钻孔工具有相同锥度的漏斗形状。远古玉器上的孔沿和孔壁上都会留下锥体钻孔工具旋磨加工时的痕迹——深浅不一,细密无序的旋磨纹。

再来观察北方地区远古玉器上槽沟的加工痕迹。

从这些早于商周时代玉器表面上的槽沟可以看到,远古人同样使用旋磨的加工方式来开槽。同一件玉器上,槽沟里的旋磨纹比孔壁上的旋磨纹深而疏,表明旋磨开槽沟时使用的工具更加粗糙和沉重。远古加工玉器的凹处和在玉器上开槽时依靠燧石柱体粗糙的表面来旋磨,旋磨时槽沟里留下的加工痕迹更明显。

通过槽沟里的加工痕迹还可以看出,远古的磨槽工具的形状不是正圆柱体,且表面还很粗砺, 在玉器上磨出来的槽,边缘不平直,并在槽底留有深浅不一的旋磨痕迹。

 

现代制玉都是使用高速旋转的带金刚砂的金属工具,磨出来的凹处和槽底都是光滑的。现代玉器上凸出线条的高锐利度边缘偶尔会出现崩边现象,即在放大镜下可以看到玉器凸出的边缘上,玉石结构里较硬的微小颗粒与高速旋转的金属工具碰撞时发生的崩缺。早于商周时代的北方远古玉器造型抽象、风格朴拙,玉器上只有寥寥几笔流畅的修饰线条。这些凸出的线条边缘被远古人慢慢地打磨,再打磨,直至圆滑,没有崩边现象。

在同一件远古玉器上,玉器的凸出部位靠慢工出细活的加工方法磨就的圆滑与玉器凹槽部位受制于加工工具的沉重和粗砺而留下来的斑斑加工痕迹,共同组成了那个时代玉器的加工印记。远古玉器上凸处的圆滑与凹处的粗糙一体化,成为那个时代玉器的显著特质。

远古时代的人们用燧石柱体在玉器上往复旋转,燧石粗糙的表面磨出玉器上的凹形槽沟,玉器槽沟底部留下的点点小坑形成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旋磨痕迹,指向那遥远的手工制玉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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