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银杏别墅》 十二章：成熟之约

《银杏别墅》>>>

十二章：成熟之约

　　一觉醒来，见梦雨立于面前，笑吟吟的样子。一帘阳光。 　

 

　　梦雨：你做梦了吧？

　　福予：嗯，一场美梦。梦里我进了圣殿，在那里遇到了上帝的女儿。

　　梦雨：只有诗人才做这样的梦。昨夜，大概是这幅画像吸引你了吧？也许不该领你到梦雪的房间，我忘了你是一个愿意做梦的人。

　　福予：凡人都做梦，各种各样的梦，真实的，虚幻的，离奇的，怪诞的。梦是人潜意识的流露，都是心灵为着满足自己的无意识的创造。

　　梦雨：不知是谁幸运，能出现在你的梦中。

　　福予：梦里的圣殿、上帝，还有你和梦雪都非常真实，让我忘了自己身在梦里。

　　梦雨：你还是让太阳给唤醒了。

　　福予：我让你笑醒了！

　　梦雨：我想问你，梦境对人有意义吗？对人生有意义吗？ 

　　福予：· 弗洛依德最清楚这一点。梦是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人不做梦，甚至有时，我们在清醒的时候，好像是在做一场梦；而在梦里，梦则好像不是梦。梦，关联着人的真实的思想和感情。梦本虚幻，但对心灵而言，它很真实。老实说，人在有清醒的意识状态的时候，反倒可能是虚假的>。

　　梦雨：你好像说过，从不做梦的人无趣，总做梦的人幼稚。

　　福予：最好是将人生的梦幻变成艺术。所有的艺术都是梦幻，追求的梦幻。问题是通过艺术，人与人类之梦便促进了文明进步与人性的丰盛。

　　梦雨：梦的作用这样大呀？ 

　　福予：对个人而言，梦释放了心灵紧张的能量，调适了大脑紊乱的神经；对社会来说，梦变成了改造世界的物质行动。美梦成真，美梦可以成真，只要有一颗追求的心灵。

　　梦雨：进入一个人的心灵，相亲相爱一生，是我的梦；还有，我梦想成熟，这是与那爱之梦相联系着的。我记着你的话，福予等待梦雨的成熟。我盼念那个成熟之约。

　　福予：到你成熟的时候，我一定送你一条紫晶项链，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梦雨：那将是我的最珍贵的礼物。这段时间，我总在想关于成熟的话题。你说的成熟，意味着什么呢？

　　福予：意味着心灵高贵。人，要为心灵的高贵而活。

　　梦雨：· 为心灵的高贵而活，我记住了。我气质的高贵是天然的，是父母和祖辈赋予的。这种先天的高贵是不自觉的，需要后天修养提升的，你说是吗？我想，我需要修养，我会通过艺术来实现。可是，艺术的修养和人生修养，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福予：艺术只是人生修养的一部分。将人生艺术化，必得借助于艺术。你是一个一再叫我惊喜的女子，天生的艺术人才，作曲、绘画、舞蹈无一不通。以你这样的才气和艺术素养，会造就一颗丰满成熟的心灵的。

　　梦雨：这么说，我有资格“传道”啦？

　　福予：别骄傲啊，还得修炼几年。

　　梦雨：“修炼”这个词，让我想起荒古的道士，不食人间烟火，幻想羽化登仙；一把花白的胡子，满脸老气横秋。可梦雨，青春映红日，莲动下渔舟，何等美好！ 

　　福予：· 所谓修炼并不是为了成仙得道，而是为着过一种自觉的人生，叫青春永远。昨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节日，你的《清平舞韵》将青春的旋律变成了宗教仪式。来艺术中心工作，我的心也变得年轻了。青春美好啊，我愿倾其所有与之交换。青春美好，青春易失，所以每个人都渴望青春永远，每个人又都希望自己成熟。有一条道路，将两者统一起来，联结一体，这就是修炼心性，让成熟的心灵负载永恒>。

　　梦雨：· 这样说，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站在梦雪自画像前，为什么你动情地吟诵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是在寻找那个成熟的女人，她心灵的成熟和丰盈，与你的心灵相映照，相呼应。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成为你心灵意义上的朋友。梦雪虽也很年轻，可她经历的比我多，你说的心灵成熟她是具备的。 

 

　　说话间，海如手持一枝玫瑰走进来，青春飞扬的模样，明艳而灿烂。 

 

　　海如：你们都在啊，我送枝玫瑰给福予，梦雨你不介意吧？

　　福予：谢谢，这花送给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好了。只有女人能与鲜花相比，自然、沉静、 鲜亮、色彩……大自然的造物、 生命有着共通的品性。 

　　梦雨：· 你说的，花是纯 洁着的宇宙精神。世上总有一些不甘堕落的灵魂， 一生守 候如花的光荫。我崇尚这样的灵魂，人生一世年年清纯。

　　福予：· 梦雨还记着我说的话。可惜，这世界不再牧歌高 唱。田园诗人死了，无人继承他的事业！遇到你们，注定让我来恢复诗人的古典精神了， 在缺乏真魂的时代里种植一片洁如的绿茵，以浪漫的情怀去敌世俗的喧嚣，心心念念皈依本真。

　　海如： 我说，我的内在心灵感受到心与物的割 裂，灵与肉的煎熬，心灵的苦痛 与意绪纷纭，本我与物质世界的矛盾。 福予你说， 这如何是好？ 

　　福予：· 这是一个充满冲突的时代。 我们只能坚守人间正道，让自我消弥内在的冲突， 以灵魂的高贵俯仰群 伦，从而抵达那精神上的园林。

　　海如：遇到你们是海如的幸运。 梦雨你说，福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福予：人生沧桑 一如古今；千年万年，活着的都是同样的一个“人”。

　　梦雨：· 同样的一个人，却又面孔变幻。叫我怎样来认识他，解悟他古今一如的心性呢？ 我 的自我只能意识到独立与自由，心物二元，主客相因。

　　福予：· 灵魂的进化也有自然的道路，不断地解悟我们唯一的宇宙与人生，从而穿越自我的狭隘，个体的脆弱， 生命 的局限，孤独的峡谷，才能到达浑同于一的无涯寰尘>。

　　海如：我不大喜欢过一种近于形而上的生活。我只是想实实在在地、并且在一种平静的气氛里，爱并生活着。但是对这样一个平实的目标，我心仍布满困惑的云。

　　福予：· 青春的烦恼，人人都有过，它却促成着人的成熟。我困惑着，我自问； 我迷茫着，我追寻。灵魂的事业仰仗优秀的灵魂， 活着的理念升华为创造的精神。不必经邦纬国满腹经伦， 但 得人世儿女充满美的灵魂。 以生命的优美拯救堕落，让躁热的人寰流淌母性的气运>。

　　梦雨：我想，梦中之雨如何滋润现实的土地， 心灵的世 界如何转动现世的法轮？过于诗化的灵魂，也许不能有力地改造世界， 改造世界者，需要觉醒着的整整几代人。

　　福予：当然，人心的改造不能仅靠布道天地良心。 生活的真 理只在平凡地生活，舍此无法安慰人生的梦幻与纯真！

　　梦雨 ：大地的平实，叫我解读智者的澹泊； 一曲福音让我从古听到今。年代久远， 岁月封存， 也许梦雨的感动会召唤来人？

 　　福予：诗人都塑造过自己的女神，把一个俗尘中的形象幻化为灵魂里的灵魂。以浪漫的情怀抵制着易致的朽腐，为着防止朽腐与堕落，我寻找那位永恒的女人。 

 

　　说到这里，我见梦雨和海如的脸映着一片春光。

　　下午，我在办公室静静地读书。窗外，天空万里无云，对面，银杏别墅仪态典雅。别墅前那两株五百年银杏树一身浓绿的叶子，闪着夏日的光泽。正沉思间，从走廊传来轻快的、青春的脚步声。梦雨敲门而入。

　　“这么悠闲哪？”她说。我指指对面的椅子。她坐下，神情婉丽若水。 

 

　　梦雨：我破坏了你的宁静了吧？ 

　　福予：没什么，你来，我高兴。我是偷点闲空而已。坐一回儿吧。

   　梦雨：谢谢！忙里能偷出闲来，也是种境界呢。

　　福予：对我来说，只有空闲的时候，心里才最充实。人太忙，就无暇顾及内在的心灵。时间长了，心灵便荒芜了。

　　梦雨：我有同感。只有闲着，在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里，才是创造的时刻。

　　福予：人活着，忙与闲有一种尺度。过忙则累，过闲则苦。

　　梦雨：可是你的悠闲，不是无事可做之“闲”，而是养心怡性之“闲”。这是对劳累人生的一种智慧超脱。我想，自由闲适的生活，是值得过的。这是一种很美的境界。

　　福予：再美的境界也不如青春的境界。青春韶华，红颜腮畔，傲然自然，每每令我感动。真想让青春作伴，寻千载乡关！昨晚，欣赏你们的表演，让我感慨万端。你们都那么年轻、美好，让我羡慕，也让我伤感。

　　梦雨：你说过的，人可以一生保持童心，让一颗心灵永远新鲜。你还说过，人要振拔一颗心灵，让它消弥年轮的局限，永远鲜活，时时返回童年。

　　福予：是。人的思绪流转易变，刚才我还因你来而喜悦，这阵子又因你而感伤了。我实在是愚者，知自己渺小而可怜，如一粒尘沙，一阵狂风就能将我吹到天边。

　　梦雨：你这样说，倒使梦雨心情沉重了。我们把你看成一株可以遮荫的大树，高擎着一片澄澈的苍天。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关于成熟。你在我的面前多次提及成熟，并说等待我的成熟。我希望有一位阅历丰富的朋友，引导我走向成熟；我想知道，“成熟”需要经历什么样的道路。早晨，我们谈了这个话题，没有谈透。 

 

　　我说了句什么，梦雨一笑粲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丰润的唇饱和着真率的质感。 

 

　　福予：我在想象，梦雨成熟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梦雨：梦雨的成熟，也许是你心中的一个生动的画面，一种希望。可是，青春的我，不知成熟的意义。少年的时候，我渴望长大，我想，长大就是成熟；现在我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你说的“美妙的女人”，可是我仍感到自己不成熟。有时我不免困惑：什么是成熟？我怎样才能成熟？

　　福予：有各种成熟的人生标本：生理的成熟，心理的成熟，世俗的或世故的成熟，政治的成熟。一般人将成熟只看作是社会性的成熟，他懂得了社会的规则，成人的规则，并能按这些规则来调适自己的行为。我所说的成熟，则不然。

　　梦雨：我知道，你指的是心灵的成熟。可是，什么是心灵的成熟呢？

　　福予：成熟，就是成为人格健全心灵鲜活的“孩子”，一个成熟的孩童，一个充满爱的人。他的心灵饱和着真诚的爱，爱成为他与朋友、与亲人、与世人、与世界、与宇宙最本质的联系。他知道自己是谁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梦雨：你接着说，我在听。

　　福予： 一个人的心灵成熟了，他只按人类心灵中回荡的旋律来解读人类的心灵，那个古老的却常新如故的心灵，一个每过几百年上千年便向前迈进一步的进化着的心灵。成熟的意义，就是让人类的一颗心灵在生命个体上得到进化。感觉到、感知着这种进化，就是感知那些可以代表人类心灵的心灵，那曾经鲜活的给人类带来救助希望的并通过文化再生的心灵>。

　　梦雨：我还没有感觉到，我却试着解读你的心灵，这不够吗？

　　福予：你看银杏别墅前的那两株银杏树，它们生长五百个春秋了，心灵却依然年轻，每年都逢春花发，结下成熟的果实。人该像这银杏树一样，成熟却不是走向衰老，而是一再地“复活”。我说个比喻：种子成熟了，落在地里，春天发芽了，成了新的柔弱的生命。然后长大，结子，子又落在地里。

　　梦雨：成熟就是成为一粒种子？

　　福予：一粒文明的种子，爱的种子。这粒种子，这个人，他人格上摆脱了儿童人格，摆脱了对于长者的依赖，对于权威的依赖，对于家长的依赖；他有了清醒的责任感，对家人、对孩子、对朋友、对社会、对人类的责任；他骨子里的儿童气是他能把握的一种创造精神，一种灵活不居的心态，一种对于成人世界假正经的嘲笑；然而，他又知道成人的游戏规则，遵守成人的游戏规则，包括政治规则、纪律规则。这样一个孩童，他遵从成人游戏规则，却不曾迷失在成人规则之中，他的游戏比成人世界更有趣，更有意义。因为心灵的成熟，他不是被迫着接受道德教条，而是由心灵把握着至善的道德律；他视一切陈腐的道德说教为束缚人生的锁链，又并不藐视正人正己之德。因为他是一个成熟的儿童，所以他善良、博爱，有时甚至是天真。然而天真却不幼稚，因为他有智慧。他能看透一切虚假的把戏，那怕这虚假之物如何表面上堂而皇之，光亮如金。他的目光也能穿越现实，看见未来的路途。他的精神有时不免柔弱，然而更多的时候是自信与顽强，因为他懂得永恒的秘密。他的心灵通过诗神的降临，直触永恒；通过美的照耀，拥抱永恒。然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民，所以人的不完善在他身上同样不完善，人的情欲在他身上也是情欲。

　　梦雨：所谓成熟，有这么博大的内涵。可是我发现，不少人到了成年，人成熟了，他的一颗心灵却僵硬、老化甚至死亡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福予：很简单，人的心灵一旦被世俗的物质关系所填满，那么，他必然陷入灵魂上的死亡。他不再是活生生的生命个体，而是某种社会符号，甚至是俗尘的赘物。

　　梦雨：青春易逝，韶华不再，人面桃花空阶前。都因成年世界是一个衰老的陷阱？

　　福予：成年人的世界从来不是一个桃花源。

　　梦雨：儿童的世界是鲜活的，青春的宇宙是朝气蓬勃的，都因儿童与青年还未介入市井的喧嚣；原始人类那么朴质、生命力旺盛，是因他们还没有达到现代的成熟。

　　福予：所以古希腊人睁大好奇的童眸，创造出灿烂的文明。

　　梦雨：那是永去不返的时代，珍藏在人类心灵的记忆里。

　　福予：人类从整体上无法返回童年，个体却可以。这就是避免世俗和世故，让心灵丰盈。你必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如儿童一般清澈，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切有创造力的人都是如此－－他拥有儿童般的心灵，并且成熟。

　　梦雨：我想在成年的人群中，寻找那双澄澈的童眸，让青春的美丽，映照一湾纯净的心湖。伴随少女的初潮，我知道了人世的事情，从此心儿渴望一双智慧的目光，陪我作逍遥游。这是梦雨的梦，晃然十多个春秋。

　　福予：·你的人格中，有一个容易受伤的小女孩。儿童人格使你不能适应成人的世界。所以你时以冷傲，或以淘气、任性来应对人际关系，以依赖性来面对生活。这种不成熟的人格并不妨碍你的艺术创作，却影响你的人生质量。我常想到的一个命题，一些艺术家为什么自杀？现在我有一个结论：是他们人格不成熟。艺术需要孩子般的心灵，问题是这颗心灵有时却阻碍了他人格的成熟。因此，他往往不能现实地面对世俗世界，习惯于回避世俗的事务。当他遇到成人世界的压力时，他的不良情绪就会比一般人放大十倍百倍，导致精神崩溃。艺术家们往往疯一点，孩子气一些，不少人缺乏强健的社会人格，神经脆弱。在特定的条件下，他们比常人更容易走进悲剧。艺术家如何自救？那得借着人格的成熟。艺术家应该成为那个成熟的儿童。我心里曾有一种担心，怕你不能驾驭成人的世界，一旦你感情受伤，心灵受伤，容易失去对生活的勇气或信心。

　　梦雨：所以你常和我对话，来探讨自救、成熟之类的话题？

　　福予：世间的风霜总是催熟那些不该成熟的果实。 

 

　　她双手捧着脸颊，思考着。 

 

　　梦雨：现在 我才知道，雨儿是一颗不成熟的果子。我身上有太重的依赖感，思想上没有完全独立。人格上，我没有强健到足以应对生活和精神上的危机。这是我致命的弱点。以前，我还以为这才是艺术家的天性。我以儿童人格左右自己的行为，所以常常受伤。我得改变自己，成为那个心灵成熟的人。自怜的情结，我当抛弃；艾怨的心绪，我当调适。因我是一个人，是人就该顶天立地·>。

　　福予：这样，我就放心了。

　　梦雨：我会成熟起来的。况且，我遇到了你，好像是上苍的安排，叫我学习。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宽厚的人性光辉，还有一双由人类文明的乳汁哺育的眸子。这些日子，我心中脆弱的冰垒开始消解，一股温润的活水润泽了我初绽的花朵。我感到“我”在复活，开始拥有一个新的强健的自我。

　　福予：我一直在解读“复活”的意义，青春与复活的联系。现在，我倒有了一点感悟。宗教里所说的复活，对人类有着精神文化上的意义，这是一种文化符号，借着“基督复活”来暗示人的“自我”更新、新生与超越。什么是永远的青春，什么是人把握着的永恒，答案原是一场人类自我的“复活”。在现实中，我们的肉体不可避免生物意义上的衰老，然而，只要我们让人类培育的那个“自我”在心灵中一再地复活，那么青春就将永远属于你我。

　　梦雨：你说的这些话，我有些听不大懂。我说的“自我”，不是你所谈的自我。我隐隐地感到，你的心灵，居于人类文明的历史之岸，可是我的“自我”，还仅仅是一已“私我”。我的“复活”，不过是那个曾经天真、任性的女孩的超越，带给我一个全新的女人的快乐。

　　福予：你我刚才的语境确有差别，我不解你“曾经”的历史，你不懂我有过的“复活”。那么现在，我们的对话回到彼此都明了的层面上来。

　　梦雨：对不起。我读书不多。我是单纯的，经历单纯。可是我想，从前我是一个纯洁的女人，今后要做一个温暖的女人。我信我会成熟，美好的成熟。

　　福予：我也信。应该说，无论以前或以后，你都将是美妙的。梦雨给人的感觉是纯洁而美妙。纯洁，纯洁得能照见人心灵的暗角；美妙，美妙得让人感到世界是这样的美好。

　　梦雨：是吗？你多次说我“美妙”的，美妙的我，是你找到的哲学的投影吗？还是一个可遇不可期的宗教谜底？也许，我是一个先来者，为那后来的预备爱的道路；后来者，更成熟、更优美，也许更符合你的灵魂本质。我存在着，也许只在你的纯精神里，你的文字里；那后来的美慧者，才是你的今世知己。

  

　　感染于梦雨的明眸，我陷入一种温情，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