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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的弹指神功!想想都后怕

 冬天惠铃 2018-08-04


文/杨爱民  原标题:弹弹壳 


01

 

在我教书的时候粉笔头弹得是很准的,原因是我小时候弹壳弹得准。我曾经在一个夏天,把我仅有的几粒弹壳扩张到装满父亲的两雨靴。


弹弹壳是我小时候常玩的游戏,玩法接近弹玻璃球,在地上刨个坑或划个线游戏的场地就有了,决定胜负主要靠你的准头。在那个夏天我赢了弹壳就把它们放在凉房里父亲的旧雨靴里,一个夏天下来居然把两个靴子给装满了。


我那时正处在一个彩色玻璃也能玩出无群花样的年龄。相对现在的孩子,我们除了物质上的匮乏,其他方面要比他们丰富得多,我们从小学到初中书包都是瘪的,不像现在的孩子从上幼儿园起就像忍者神龟一样背着硕大沉重的书包奔波在学校、家庭和各个补习班之间;我们从来不缺游戏时间,因为我们从来不用参加这样那样的“兴趣”班,没有海量的作业,家长也顾不上关心我们放学后的安全问题;我们也从来不缺游戏,跳方格、打三角、赢石子、打沙包、跳皮筋、推轱辘圈儿,我们的花样太多了;我们从来不缺少玩具,玻璃片、泥巴、石头、骨头、木头片、树叶、木棍都能成为我们的玩具,即使什么也没有,随手从地上画几个方格,也能让我们玩个痛快。


02


弹弹壳只是当年众多游戏中小小的一个,谁发明的恐怕无从考证了。但我想它的玩法一定来源于玻璃球,但玻璃球在当年对我们来说是奢侈品,因为玻璃球得买,但当年我们哪里买得起?一种替代方式是玩铁珠子。因为我们多数都是矿工子弟,经常有大人从矿里拣回旧轴承,砸开里面就有我们喜欢的铁珠子。但这种拣回来的珠子毕竟有些少,有些孩子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有些稍大的孩子去矿里往回“弄”,但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被大人发现是要受到处罚的。邻居比我长几岁的铁良,因为去矿上弄轴承被他的父亲发现后吊到小屋的房梁上用蘸了水的裤带抽打,那声声惨叫至今还响在我的耳边。还有一种替代方式就是弹弹壳,相比铁珠子,弹壳比较好弄,一是当时矿上的民兵经常要进行打靶训练,他们丢下的弹壳就成了我们的玩具。


我得到弹壳的主要办法是赢,因此我也就有了过硬的弹弹壳功夫。弹弹壳长打和短打的手法是有区别的,短打只要用一只手握住弹壳,瞄准后用拇指弹出就可,长打则需要两只手配合,一只手握住弹壳控制方向,而力量则是借助另一只手拨动控制方向的这只手产生。


 03 


后来,我当了老师,于是弹弹壳的手法便用到了课堂。在我上师范的时候国家已经有了禁止体罚学生的法律,但有些老师还有体罚学生的习惯。


我有位很有前途的学长因为打了一个记者的孩子被见了报,学校对她作出处理,毁了自己的前程。师范把这件事作为案例来讲要求我们毕业后千万不能体罚学生。


但毕业后我被分到露天学校后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一些老师还信奉“不打不成器”的观念,许多家长也信奉棍棒教育。有些家长在给孩子选班时专门找“厉害”老师,好不容易托人进了“厉害”老师的班,家长会紧紧握住老师的手,满怀希望充满期待地望着老师说:“老师,我这孩子就交给您了,不听话,您就照死里打……”


学校某老师就是这样的厉害老师,他带的班的人数总是全年级里最多的,全年级最让人头疼的学生几乎都在他的班。 我们上课时经常看见他的班门前跪着一群学生写作业,那是带出的一道特殊“风景”。


04 


我们刚毕业,又有师范师长们的谆谆教诲和前辈学长的深刻教训,不敢“厉害”。但学生听课经常有说悄悄话、“开小差”、做小动作的,总要提醒一下,这时我当年弹弹壳练就的“弹指神功”派上了用场。


拇指随意将粉笔撅下一截,看哪个学生不专心,我的粉笔就会击到他的额头,那么小的弹壳都打得准,面对学生那面积比弹壳不知大多少倍的额头自然游刃有余,几乎百发百中。每次跟其他老师说起我的“弹指神功”,我无比得意。


 05 


有一次我失手了,那堂课上,坐在最后排的一位男生上课不久就开始在课桌下捣鼓,聚精会神,我的课对他毫无吸引力,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课堂,自由地飞翔。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悄悄撅下一截粉笔,攥到右手上用拇指顶住,然后用左手食指勾住右手拇指,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的粉笔像一颗出膛的子弹飞了出去,从讲台到最后一排课桌的空中在飞,在飞……目标是学生的眉心。


然而,就在粉笔快要打到他的额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不知怎么忽然抬了一下头,粉笔狠狠地打到他眼皮上。我知道坏了!学生一脸痛楚本能地要去擦那只眼睛。


“别动,把手背到后面!”我厉声喝到。


不知我的大声能不能掩饰我的紧张,我担心那只眼睛被我打坏了,又怕他把手上的脏东西揉到眼睛里,孩子整个一节课再没敢动,只是那只委屈的眼睛不停地在眨,眼泪不时从眼角流了下来。剩下的时间我的心一直揪着,也不知剩下的内容都讲了些什么,只是不时看着那只眼睛什么时候能睁开,是不是还在眨。


放学后,我的担心依然没有散去,我随时准备等着那孩子的家长领着孩子让我给他看眼睛。整整煎熬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先到那个班,从窗外望去看孩子的眼睛已经睁开,后面没有家长才彻底把心放下。


这件事过后,我再没有用粉笔打过学生,也再不吹嘘我的弹指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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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爱民 来自内蒙古乌海,现居呼和浩特。写手公众号驻站写手。有散文、随笔、小小说等发表在《乌海日报》《呼和浩特日报》《北方新报》《内蒙古日报》《宁夏日报》《小小说月报》《家庭》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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