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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失德是一件很没脸的事儿，在韩雪的酒吧里，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此刻已经喝的五迷三道，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但依旧没忘记犯口儿，张牙舞爪，咋咋唬唬的坐在吧凳上向韩雪灌输着在北航这一亩三分地儿，他光明只要颤一颤，整个海淀都得跟着抖，韩雪知道他这是高了，客气的劝他差不多得了，早点儿回家吧，那个叫光明的客人一拍桌子，呵斥到你哄我是吗？“我怎么可能哄你，你看，这里还有客人，别吓坏了人家，想喝，明天再来，我请你喝。”韩雪客气的打发着他。光明把手中的扎啤一饮而尽说：“不行，既然你说请我喝了，就再来两扎”“别喝了，你就回去吧”韩雪真怕他喝多了在这里闹事儿。光明抓起空扎啤杯，扭头看见北航的几个男女学生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一扎啤杯就跩在了人家桌面上，引来几个女同学啊啊的大叫声。如何几个学生要是告了韩雪这个酒吧，韩雪知道自己就甭打算往下继续开了。他一边安抚喝酒的学生，一边呵斥光明，光明借着酒劲儿，愈演愈劣。抓住韩雪的衣领问他到底给不给酒喝。韩雪一把挣脱开光明，大声说着：“不给，你丫给我滚出去。别逼急了我，cei你丫呢。”光明嘴里说着好好好，你行，身体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人走出酒吧有十米远就坐了下来。坐的地方刚好有一堆人家准备装修的红砖头堆。他歪了西斜的坐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了。韩雪预感到这孙子肯定还没完，抓起吧台电话拨通了白航的手提电话。此刻白航、柱子、大齐子、小点儿正在闫京家玩牌，牌桌上的白航将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眼睛深邃有神，沈默但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每一张牌，柱子没着急看自己的牌，他盯着白航眼神的变化，捕捉着信息，他的沉稳掩饰不住他的内心强悍，这一刻的柱子，同样散发出一种至命的磁场。大齐子点燃燕子为他打火儿的烟，考虑着跟还是不跟。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他仔细看了手中的底牌决定踏踏实实抽烟，放弃继续跟着走。到是闫京不管不顾的说：“玩牌吗，首先气质得到位，我跟到底了。”然后往中间扔了500块钱。闫京永远属于那种风流潇洒，风度翩翩，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角色。小点儿是白航的哥们儿，别看身材不高，但每一个眼神都透露出精明，他想法很简单，此刻手中已经有四张牌了，无论手里拿的是什么牌，白航要是跟，他就跑，白航要是跑，他就算输也跟到底。就在大家等着白航是跟是跑的时候，白航的黑色手提电话响了，他漫不经心的接通电话，突然眼睛瞪大了，情绪顷刻从牌局中跳跃出来：“什么？有人要砸你场子，你别着急，一根烟的时间，准到。” 白航放下电话走到衣架前抓起自己的黑色风衣，叫着小点儿跟自己一起去。小点儿都没问怎么了，起身就跟白航走，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兴奋的目光，好像自己很久没打人的那种可等来战役的兴奋目光。柱子对白航说用我去吗？白航甚是冷静的说：“就一个闹酒炸的，就别麻烦大哥亲自出马了，我和小点儿去就成了。”柱子不放心，跟齐子说你也跟着去看看，万一人手不够用呢。齐子二话没说，起身也披上自己的风衣。三个人出了门儿，闫京对燕子说你也跟着去看看，别让你们家齐子动枪，你在，他们还搂着点儿。燕子这才想起齐子身上确实有枪。其实何止大齐子，三个人身上都有一把仿小黑星。他们赶到韩雪酒吧的时候，光明正用板砖砸酒吧玻璃，客人们四处逃窜，没人压得住近乎疯狂的光明了。小点儿手快，不等商议怎么制服光明，掏出来就是一枪，刚好打在后背上，光明往前打了一趔趄，一把抱住了一棵树，他感觉自己还能动，抓起一把太阳伞就要回身拼命。白航和大齐子同时开枪了，已然小点儿开枪了，那索性就来吧。一枪打中了光明的右腿，一枪击中了他右胸。光明这次彻底倒地下起不来了。就听赶来的燕子高呼一声：“还不快跑”齐子，小点儿扭身就跑，白航很镇定的走向前，看看光明是不是还喘气儿，当他看到仿小黑星的威力还让光明喘着气儿的时候，拿出电话问韩雪北航内部医院电话多少。韩雪抓起自己的座机电话打了过去。他让白航赶紧跑，白航说跑什么呀？都是街里街坊的，谁都看见是我打的了，跑是办法吗？就这样赶来的警车把白航带走了。话分两头，燕子怎么也没想到大齐子居然会开枪，她冷静之后吓坏了，她更不晓得大齐子身上怎么会有枪，如今被打的人生死未卜，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如此危险的人，但她没时间考虑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对还是不对，她只想和齐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她觉得去她家是最安全的，齐子摇摇头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和小点儿连夜就得离开北京。我答应你，躲过这阵风，我肯定不那么冲动了，你先回家吧。在健翔桥附近，齐子带着小点儿消失在夜色中。 白航既然没有走，就准备好自己大包大揽了，他很从容的进了看守所。几个小时前在刑警队里，也没受什么刑讯逼供，闫京的托儿几乎和白航同一个时间到的刑警队。人肯定是带不走了，但录的口供完全是白航怎么说就怎么记，然后把人扔进了看守所。那个年代，都知道一个海看一个朝看，黑暗啊！每年都有号里打死人的事件发生。在高压的牢房里，根本没听说过有谁磕板儿成功的，能进来的人都不是善茬子，在狭小的空间里群殴一个人太容易了，就不怕能磕能打的，来一个灭一个，连管教干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提供了实施下马威的方便条件。只是不能把人打坏了就成。貌比潘安的白航被扔进号里的一刹那，他看见黑压压一屋子脸因长期不见阳光煞白的脸，还真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之前他也折过宣武分局看守所，也是这样一张张脸，但没有此刻那么强烈的阴森之气。他上一次折宣武，被教养了两年，也是有过前科的人，所以他知道传说中的海淀看守所有多恐怖。可他不想上上次那样，用盘道来应付这次的进号流程。他也想看看海淀看守所流传的恶到底有多恶。不等号里的人跟他说话，他先问谁是学习号。一个唯一留着头发的高猛男人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给我蹲下。手抱头。”白航准确的判断出这个人就是学习号，仔细看看，感觉不认识，也没有社会人的气息，以最快的速度就是一拳：“我蹲你大爷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板儿上的几个打手一哄而上叫喊着你够牛逼的呀。白航是散打出身，近距离格斗是他的长项，此刻，他大打出手，那叫一个痛快。因为他的勇猛让更多的人没敢上，就几个牢头狱霸上了，还被击倒在各个位置上起不来了，白航照准学习号狂打不放，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都给我上，cei丫呢。白航闻声望去，是一个东北口音的打手，刚刚被自己一个窝心脚踹在了被垛底下，不等他上去解决这个牢头，一个板儿底下蹲着的，看样子也是新进来没两天的年轻人一个箭步蹿到牢头跟前弯腰一顿猛打，嘴里喊着让你丫牛比，弄死你丫挺的。还让我洗凉水澡啊。从白航一个人打，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号里的形势开始改变，半屋子人即便没动手，已经给白航和那个年轻人助威了。这突如其来的阵势第一个打懵的居然是那个学习号，他趴在铁门底下的饭口前大喊：“打人了，打人了，报告管教，赶紧来人啊。”白航没有阻拦他，回身问着剩下的人：“你们还有谁不服？”那个年轻人横扫屋里的几个牢头，大脚一顿猛踹，没一个人敢起来反抗了。 开号门的是副所长，外号周秃子。个头不高，头发秃顶，但身材很结实，他身后是六七个手拿电棍的管教看守。一进屋被眼前的一切弄傻了。周秃子乐了：“我就新鲜了，这是谁给谁打了，这还是社会主义专政监狱吗，都给我坐板儿坐好喽，”一屋人包括那个年轻人也按白天坐板儿学习的次序整齐的坐在了那里。板上严严实实的坐满了人。周秃子问白航为什么不坐。白航说：“报告政府，我新进来的，还没位置。”周秃子说蹲下，抱头。白航这次蹲下了，但没有抱头，只是用两只手做了一个护着耳朵的姿势。周秃子回手抄起身后一个班长的电棍，问刚才谁参与打架来着，没人言语，屋里雅雀无声。周秃子凭感觉就知道是谁打架了，他用电棍蜻蜓点水的把靠墙坐着的一排人后脖领子走了一遍。然后，停在单独坐在一边的学习号身上，一顿乱电，一边电一边说：“学会炸猫了是吗？学会炸猫了是吗。”学习号躲闪着大叫：“我错了管教，我错了管教”周秃子更来气了，叫身后的班长电他。其他几个班长偷乐着，为什么乐，因为那个学习号已经紧张的忘记周秃子是所长，不该喊他管教。周秃子让人把学习号用死铐子踹起来，脚上倘着跑链儿。收拾东西调一个屋去学习怎么当学习号。然后，回身问白航叫什么？白航回道：“我叫白晓航”周秃子说你不是没地方坐吗，就坐他这儿，以后你就是这屋学习号了。管不好这屋，也让你丫鼠妹喽。一个班长对白航说还不谢谢周所长，他把所长两个字故意加重音量。白航大喊一声：“谢谢所长”然后坐在了那里。周秃子说：娘炮小白脸不会在我这儿看到，我这儿只有浑身雄性荷尔蒙的糙汉子，随手就能甩出雄性激素的爷们儿，别让我失望。白航说您放心，我跟您一个爱护。周秃子嗯了一声，扭身出去了，门被反锁，政府干部的脚步声和那个学习号的跑链儿声消失在桶道，号里恢复了平静，白航问那个跟他一起打架的叫什么？哪的人？因为什么进来的？年轻人说：“哥，我叫王军，钢院的，昨天因为打架斗殴进来的。”白航说一会儿你就睡我边上，这屋以后你帮我管。然后对后面的那些牢头说，你们谁管烟啊，给我来一根儿，一个个头儿不高，留着光头，刚才也挺猛的牢头拿出一个塑料袋儿，里面都是烟丝和一卷北京日报撕成的烟票，白航接到手里，熟练的卷了起来，剩下的烟丝原封不动还给那个自称叫二力的烟管家。白航让刚才打架的每人卷一根，也包括王军在内。白航说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如果服气的，咱们以后就一起混了。不服气的还可以接着干，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谁也不许在炸猫，寒碜。屋里人开始恭维白航的好身手。第二天早上，白航突然被叫出去，蹚了脚链儿。这是根据案情，必然的结果。这是后话了，就在白航磕板儿成功的时候，家贼正在接受审讯。
监狱就是这样，有人进来，就一定有人会出去，江湖无岸，灵渡无帆，南城有南城的代表人物，北城也有北城的大旗，东边更有东边的领袖级人物。这一年，朝阳马道口的三福子张贺林从于田监狱刑满释放回到了北京。当年和朝外的小地主曾国华工体一战的佳话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这时回来的三福子其实没有什么在去刀口舔血的心气儿了，他的兄弟小苑在五道口开了一家饭店，开裕也没闲着，在红庙也开了一饭馆，三福子拉着他另一个兄弟凤奇琢磨着去什刹海弄个夜市卖羊肉串，如果生活可以这样平静，他们或许就会成为最早一批饮食届联盟的优秀成功企业，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注定他们是为江湖而生，也会为这江湖付出自由甚至生命的代价。三福子不认识刘铁柱，但都属于比较硬朗的人物，彼此知道对方，确未曾谋面。但他们都认识一个长相其貌不扬，一米七的个头儿，体型偏瘦，长圆小脸，不善言辞，在普通不过但绝不是善茬儿的一个人，那就是旱鸭子。他们彼此认识在四九城不同的牌局上，平时都爱赌一把，只不过三福子没瘾，他去牌场，见见老朋友比玩牌过瘾。三福子和柱子擦身而过并不是在牌局里，而是在前门大街上，那天，前门一天之内打了两场仗，相差时间不过几个小时，第一场就是三福子，小苑打的，而第二场是柱子大齐子金涛打的。预知后事如何，这是什么样的两场仗，白航命运如何，家贼怎样剧终的，建友和郎银海官司打到了什么地步，我们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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