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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的故事

 飞流银河 2018-08-05

原创: 秦都驿站  前天

五十多年了,穿过不知多少双鞋子。记忆中,小时候有妈妈给缝的小布鞋,长大工作后有自己买的旅游鞋和时装鞋。每双鞋子在脚下书写着不同岁月的痕迹,记录着我的生活点滴。妈妈做的小布鞋,是留在记忆里温暖的念想;鞋柜里尘封的鞋子,偶尔会在每年换季的时候拿出来晒晒;最近接连收到三双特别的鞋子。三双新鞋子呢则有些故事。有缘的亲们,来秦都驿站坐坐,听我絮叨絮叨?
 
三双鞋子中最漂亮的当属师娘送我的绣花鞋。(如下图)
 


到师父家时,是师父出门迎的,没见师娘人。过了几日每每晚饭前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会带着孩子出现在走廊临时的饭桌上,看样子是师娘。再看脸上,是多云时候多。因为不熟,我俩也少有言语交流。

仲春时节的海边,早晚还是蛮冷的。想着时间已经过了春分,不会太冷,临行时棉衣就带了一件薄薄的羽绒服。晚上坐在走廊听课时,腰里围着小毯子还是不暖和。一日在楼梯口遇见师娘,她告诉我,门口白色电瓶车上有件黑羽绒服是她的,冷了拿去穿吧。心里暖暖地谢过。

随着日子的延长,听着晓娟的提醒,对师娘有了些了解:脾气不好,爱干净……

一日在外面柴火锅上炒菜,需要开水,便到西边烧水炉子旁取热水瓶。这时只见全副武装烧水的师娘,双手麻利地在收拾墙下面的柴火和杂物,嘴里还不停道:“这是啥老人!把家里弄成垃圾场了!”知道是在抱怨宋妈妈(婆婆)不收拾家,乱的。拿了热水壶,没有和师娘打招呼,便继续炒菜……

时间过得飞快,终南山过来的其他同修们,要随接耀玲姐的车返回。这之后,周内学员就留我和丫头。出出进进,就我们四个大人和孩子。这样和师娘接触交流的就多了些。知道她和所有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两样:手机控,喜欢网购。因为时不时会给我们炫她淘到的可心的衣物,重要的是性价比高。因为熟了,也会让我给参谋参谋,比如给晓娟买身夏装、给丫头买套裙子等等。说是给两个人回家时候穿的,不能让家人看着寒酸,看学徒穿成那样就回家了心里不忍。听着这些絮叨,心里和她俩一样暖和。

一日丫头下午回家去了,师父说晚上不做饭,出去吃饺子。后来才知道师娘爱吃饺子。吃饭不一会孩子就瞌睡了,师父抱着,师娘倒是不见了。再出现时手里提着两份打包好的饺子,说是给宋妈妈和孩子他二大爷带的。这时可以诠释一下幸福。幸福就是带上小酒,拉着小不点,跟着师父、师娘,吃饺子去……

从羽绒服到T恤,时间似乎是瞬间。一日午后师娘说是让我陪一起去看看老船木家具。看完定好后时间还早,师娘便带着我和孩子去海边。站在退潮后的岸边,师娘感叹道,“晓娟没福气,来了两个月都没带她来过海边。那时候和你师父吵架,真是的。”幸福是不是还可以这样诠释:幸福就是拉着小不点,跟着师娘,手里拿着卷火腿的煎饼,吹着海风走在沙滩上……

海边的夏日不只是湿热还有列队的蚊子。病房里、办公室……到处都是“轰炸机”。我的房间的在二楼卫生间旁边,“飞机”自然不会少。一日起来发现右手臂上开满了“小红花”不计其数。师娘看见了,下午就给我找了一套液体蚊香,为了双保险,我赶快在网上定了蚊帐抵御防不胜防的“轰炸机”。第三天师娘就带着丫头在病房门口钉上了纱门帘,随后办公布室、厨房阳台陆续有了防蚊设施。钉上纱帘的第二天,师娘问,“马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两个纱帘用缝纫机连成一个宽的?”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就小菜一碟?踩着缝纫机我寻思着,这帘子还有哪里没挂?中午吃饭前师娘嘟囔说不要把从宋妈妈那里带上来的碗碟直接用,拿上来要好好洗洗。之后又问给奶奶和二大爷送菜了没?得知已经送过,才坐定,准备吃饭。拿起筷子时说,吃完饭李灿帮着把帘子钉一下,就剩奶奶门口了。其他的门小,买来可以直接用。奶奶的门宽。奥,每个人的门都在她心里。

返回西安的耀岭姐帮我带回了厚衣服和旅游鞋,留下的仅有的两套短袖和两双鞋。还好还有我临时买的两套太极服换着穿。一日晚上刚洗漱完,师娘敲门送来一件素雅的棉绸裙子,说是二大爷原来做的,新的。可谓及时雨,我带的睡衣太厚了,这一件刚好。

紧张的习修和酷热的夏日在汗水淋漓中渲染着。每天的时间在一日三餐间用读书、打拳、拉筋、练琴和进病房填充得满满的。日子就这样充实有序地流淌着。每天打完拳我便换下汗水湿透的衣服和鞋子,让在球鞋里“和泥”的脚也凉快一下。

淡淡的日子时不时被收到意外的礼物荡出涟漪。一日午后师娘捧着一件粉色的棉麻衣服给我,说是网上批的两件起批给我带了一件。第二天穿着进病房大家都说这件衣服好漂亮也舒服。是的舒服,心里舒服极了。多少年了,只是我给家人买衣服,少有人会给我买衣服。穿着师娘买给我的衣服就如冬日的暖阳在身,真是舒服极了。谁知这样的舒服还在延续。有一日午后师娘告诉我,给我买双鞋子。在给师父常买鞋子的那家网上。我说不用的。师娘说已经买了,估计就到了。第二天,师娘送来一双养眼的绣花鞋。手抚摸着精细的绣面和舒服的亚麻鞋垫不知如何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慢慢打开鞋带,双脚轻轻放进鞋里,刚刚好(之前没有问过我的鞋码)!系上鞋带在屋子里走几步,布面、麻垫,脚下,爽——舒!收到鞋子后的我,穿着玄了一两天,便再没舍得穿。每每看见它,便能想起心细如发的师娘,她心底里装着每个人。

师娘,还是时不时打孩子和师父拌嘴的师娘,也是送我绣花鞋的师娘。
 

第二双鞋是师父送我的草鞋。

在师父那习修期间,每天早上六点我准时下楼,简单收拾一下师父办公室便进病房备针,和那里的患者一起竖起耳朵期待着如木锤杵地的师父那特别的脚步声。这杵地声一响起时病房里会有一阵雀跃声:“来了!来了!”“快快快!”原本东倒西歪在玩着手机的、懒散聊天的,都息声宁气纷纷迅速“摆好造型”。这如盼星星,盼月亮般期待师父的亲临的短剧,每日都在病房上演。

“咚——咚——咚——咚”这有力的杵地的脚步声天下无二。一日,一患者问师父:“宋大夫是练武的?你的脚步声很特别。”师父手持银针,笑而不语。只是注视着落针的位置,下针。

师父的脚步声是特别,鞋子也有特色。师父锻炼和打拳时候会穿一般的白色布球鞋,打完拳会换上草鞋。一天大部分时间师父脚上是着草鞋,偶尔在做饭时候会趿双师娘彩色的拖鞋。

记得有人问师父这样走路轻松吗?师父回答道,这样爬一天山,也不会觉得累。

一日中午买菜归来的师父手里提着好几双草鞋,说是需要做一下鞋底和后帮。话说的时候看了看师父脚下的旧草鞋,有快散架的样子。是该换了。师父说穿了两年多了,够本了。

仔细观察过师父的草鞋,比较大,鞋码最少在41-42码,而师父球鞋的号码只有39码。一天师父的草鞋脱在办公室长椅子下面,好奇心驱使我双脚放进草鞋里,轻轻抬起脚试着往前走,不料,鞋子不听话!只有脚顶到最前头,象拖鞋一样趿着可以挪动双脚。这时,儿时的一幕似乎又重现在眼前:三四岁时候,小脚放进爸爸脱在炕下面的小船般的翻毛皮鞋(原来部队冬季必备的棉鞋),提拉提拉一步、一步,晃着往屋子外挪。可在门槛那怎么就是迈不过去,不是脚过去了鞋掉了,就是连人带鞋绊倒在门槛上,最后只有拿出脚,双手先把鞋子一只一只地抱到门槛外面后,再扶着门框把小脚放进鞋里,这才掀开门帘左一步右一步地晃到了院子里。那时的我可是真正的小脚,现在的我,脚也不比师父小多少,怎么就驾驭不了双草鞋?!

之后,仔细留意过师父走路,依然是“咚——咚——咚——”。多日竟没看出个门道来。似乎有读心术的师父在一日晚饭后竟示范:走路!解开了我多日来的疑惑:穿着大草鞋是要有功夫的,其实很简单就两字“提气”,而不单单只是抬脚。经师父指导,胖丫一步一步提气慢慢走,原本一瘸一拐的步态看不出了!晓娟没穿草鞋,跟在师父后面也一步一步大步流星,轻盈许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怪啦,上下楼疼的不行的腿,这样走,轻松,哎,居然不疼了!”放了饭桌的大厅本来就不宽敞,晓娟高抬腿、轻提气,来回走了好几趟,惹得同修的笑得东倒西歪。一个走路都能获得满堂彩。看来这穿草鞋门道不浅。

“提气”看似简单,我这身上没有功夫的“书生”仍是不得法。为此,师父让观察大鹅和鸭子走路;观察家里不满三岁孩子和患者走路;回想看过的影片中仙鹤的步态……我们这些北方人,鹅和鸭见得不多。不多日师父家里则多了好几位成员:鸭子、鹅和小鸡。本来就鸡飞狗跳的院子更是热闹不已。

一日打完拳,在师父后面上楼。我的脚步疲乏拖沓。师父回身提醒:“提气,谁说走路不是在练功?”随即,如法提气抬脚,顿时脚下轻松不少。

充实的日子总是用太多的事情填充。草鞋的故事就在其中。师父脚上还是快散架的旧鞋,新草鞋没有启动,是因为没有缝好。一日午后,病房没有太多病人,我便拉开架势缝缝鞋子。午睡起来的师父看着摆在长椅子上的几双草鞋道:“挑一双穿吧。”


最后,我挑了一双(如上图)特别的“鸳鸯”鞋,一大(41)一小(39)(估计是卖鞋的弄错了),带回西安。

酷热的午后,穿双草鞋,提步走在铺着木地板的家里,就两个字——惬意!


穿双大草鞋,跟在师父后面……学着走路……
 
收到第三双鞋着实有些意外,是一位患者送的。这位患者是胖胖的孟妈妈。鞋子是手工编制的亚麻凉拖。(如下图)



一日,师父在讲针灸止痛的灵验,但必须慎重使用。其能治病,也能索命。以急腹症为例,在做原因分析,看看如何排出各种意外。讲到单纯的止痛,如果诊断不清楚时候会延误病情,严重时会危机生命的。如宫外孕的腹痛,用针止痛了,立马人肚子倒是不疼了,在床上也许会暂时安稳了,但随着病情的发展,睡在病床上的患者将会如何?略懂一二的你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说巧不巧,下午病房就来了一位急腹症患者。胖墩墩像尊弥勒佛似的,只是眉头拧着痛苦呻吟着。躺在床上的患者在师父施针后,表情舒展许多。患者太胖了,师父轻轻掀起肚皮,在阑尾、肝胆区做了检查后,叮咛患者儿子:“针灸止痛后,需去医院做个B超,最后需要确诊排除一下穿孔和其他急症。”一个小时多的时间后,老太太就在儿子搀扶下又回到了病房。B超显示没有其他病症。只是腹痛,下来处理就简单了。随后的两个月老太太就成了病房里的常客。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老太太的名字,这也没有影响任何治疗。她的针包上的标识名字依次出现过:急腹症、孟航妈、孟妈妈等,师父和我都知道是她。

在师父那时间久了,了解到患者不是附近的被针收服的“钢丝”及其家属,就是慕名而来的疑难杂症(重症)的患者。孟妈妈的儿子是师父的“钢丝”。

信息时代的当下,没见过师父做广告。他的医疗中心淹没在一片20多年前的别墅群里。初诊的,如果没有人领的话是很难找的。村口大路边连个灯箱样的标识都没有。一天早上孟妈妈说师父,应该广告一下,这么好的大夫,周围好多人居然不知道!师父调侃道:“不广告你们不到六点就来占床了,如果再广告,那还让人睡不睡觉啦?”病房里笑声一片。是的,孟妈妈是病房里早上第一波占床中的一位。开始是儿子上班前开车送过来,后来孟爸爸蹬三轮带着孟妈妈一起来调理。一早到后,孟爸爸则是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学习养生常识。孟妈妈在6:00之前总是乐呵呵在院子外面活动活动。时常都能听见其爽朗的笑声,看见其弥勒佛样的笑眼。6:20前后,孟妈妈和其他患者一样,听见师父特别的脚步声会雀跃道,“来了,来了!”如盼来救星般开心。每次师父到她床前施针时,孟妈妈都会孩子般抬起头告诉师父好转的情况和还有哪些不舒服。听到师父说,“好,今天调调。”脸上便开花般笑容绽放,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师父,静静躺下等待师父银针“伺候”。

我的娘亲,要是在世也和孟妈妈这般年纪。孟妈妈时常乐呵呵地说,“年纪大了,浑身的毛病。姑娘你说这可咋办?”听着受用的“姑娘”称呼,心里蜜蜜的。“没事的,回头师父给您调调。”“姑娘,我好像是开放的,给师父一说,调调,马上就见效。真是呵。”是的,善良、乐观,张开的双臂拥到怀里的肯定是美好。

“姑娘,一会忙完,帮我把肩膀再压压?”“好的。”“姑娘,你看我这肩膀,汗出的。太胖了,哈哈,你说咋办?”起完针孟妈妈絮叨道。“没事的,明天告师父给您调调。”“姑娘,今天太热,不用盖被子,拿我衣服裹着肩膀就行。”“没事,一会上去给您拿个小毛巾被,盖盖肚子。”病房其他病人都覆盖停当后,我的浴巾轻轻落到孟妈妈肚子上。

一日在病房里听别人叫我老师,孟妈妈叫我:“高老师。”顿时太多的不习惯。告诉孟妈妈我姓马,以后别叫我老师,我也不是老师,只是年龄大了点的学徒而已。还是叫我“姑娘受用。”“姑娘,你看看我这左眼睛好多了。昨天那针,舒服。好!”我的天,还有说扎针舒服的?真是享受在针灸的治疗中。

孟妈妈肚子早已不疼了,淌汗也好好多,发炎的眼角也恢复了,只是左肩膀疼有些反复。重要的是好多人发现,孟妈妈人瘦了一圈。肚子上的折好像去掉了似的。听到说自己瘦了,孟妈妈郎朗的笑声在病房回荡:“哈哈,是吗?瘦了!”眼睛笑成一条缝了。

回家的日子一天天接近,病房里不敢和患者道别,太多的不舍和留恋。每天早上依然是六点下楼、收拾、备针,和他们一起期待木杵杵地的脚步声……这些深深刻在我心里。

一日早上,托着师父的茶壶,返回走到大厅,孟妈妈乐呵呵地挡住我。从三轮车篮子里拿出一袋子,里面装着一双手编亚麻凉拖。容不得我再三推辞,孟妈妈说天气热,编的不多,不是每人一双(在禅房看见过师父的一双),赶紧收起来吧。

抱着鞋子,泪水在眼里直打转,不敢道别,只是央求明年夏天让孟妈妈教我编鞋子。孟妈妈爽快地答应了。

这样的凉拖我怎能受用得起?!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鞋子的故事也许还会续写。

亲,如果你有故事,也请讲给我听。但请来秦都驿站的您不要笑我,两鬓斑白的我才学着——走路!抱着鞋子……一步一个脚印地……
 
 
 
 
 
 


秦都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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