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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春 | 鞋垫

 老鄧子 2018-08-05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记忆中,母亲缝缝补补,缝补生活开大的口子。油盐酱醋,在精打细算中,还是青黄不接。旧了,烂了的衣服,补了又补,补丁缀着补丁,实在补不了,母亲把它们拆卸下来,分类,以备不时之需。


         拆卸的布,大大小小,花花绿绿,母亲把它们洗净晒干装在袋子里。秋收过后,天晴的日子,母亲把布翻出来,搅一锅面糊,把布铺平,一层层粘在纸壳上。热气腾腾的面糊,散发着香味。母亲用玉米骨头一边蘸面糊,一边刷布。灯草绒、的确凉、棉布,各种布按照颜色,厚薄相继粘上擀平。一会儿,五颜六色的布壳铺满天井。


        母亲糊的布壳晒干后主要用于做鞋垫,每次一家五口,每人做上几双。母亲做鞋垫,先准备鞋垫样子。一张旧报纸,或是废弃的作业纸,母亲把鞋子放在纸上,用铅笔勾画,然后修修剪剪,放进鞋子里,不合适的,继续修剪到适合为止。有了鞋垫样子,母亲拿着样子放在布壳上,照着剪下来。父亲的、母亲的、姐姐的、我的,大大小小的鞋垫初样,堆放在缝纫机上。



        踩鞋垫的日子,缝纫机的声音响个不停。母亲穿针引线,脚踩踏板,把用小块的灯草绒、棉布,缝接在鞋垫初样上。目不转睛,盯着缝纫机的针,双手来回转鞋垫初样,一圈一圈,把布纫实。有时母亲用整块的布缝,她会精心缝制出花朵图案。这样的待遇,只有姐姐才能享受,作为男孩子,我的鞋垫一圈圈纫实,实用,耐用即可。


        每天放学回家,听到缝纫机的声响,我总是跑去看母亲缝制,倒不是去学如何使用缝纫机,而是去看有没有断了的缝纫机的针,有,我可以拿去把它敲在陀螺上,让陀螺转得更好。母亲知道我的心思,每次有断的针,她总是收在缝针机的抽屉里。拿着针,我高高兴兴的离开。


        寒假,每天上山下山,放牛爬树砍柴,满山跑。鞋子常常被汗水浸湿,我的鞋垫,用不了多久,线会磨断,布会烂掉脱落。母亲每次做鞋垫,常常会多做几双给我,让我随时有更换的。



        记得母亲最近一次做鞋垫给我,是13年前,那时我已经工作6年,很少回家。母亲参照我之前的鞋垫做了十几双。我知道,母亲的用意。我收到鞋垫的刹那,眼里潮潮的,母亲埋头做鞋垫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之前的鞋垫都是垫胶鞋、球鞋的,很少穿球鞋之后,母亲的鞋垫均不太合鞋,都小了。我不忍告诉母亲,我把鞋垫收藏放在鞋柜里。偶尔穿球鞋的时候,拿出来垫垫。也许是因为脚长肥的缘故,鞋子比先前大了些,鞋垫也不合鞋了。


        十余年来,工作变迁,建房搬家,每次,我均把鞋垫放在鞋柜里。母亲老了,眼睛花了,再没有做过一双鞋垫。每次打开鞋柜,看见鞋垫,那些岁月,又映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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