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间集

岁逢丁酉，流年怅然，多贾而易，难保一心。惘然若失，昏昏而不知其途，瑟瑟而不知其归。终日郁郁，实难清明。突觉老之将至，心神灭而意趣消。

戊申壬午，亥时。余书不能静心，画不能明理，遂披衣而出。是日天有氤氲，月羞而隐，行人寥寥，雨后眠风吹柳浪，秋风乍起，合雨而归一。是谓天行有道，春秋行进，如人之生死，而世事无常，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然则何处大道之为也？频思而不得其解。

且吟且进，且虑且行。思及先贤，生于困世尚能兼计天下，然退善其身，萧晨鼓捣梨花落，躬身草渡林酒茶。观余之艾艾，捻杆佐酒尚不尽意，何来功成而作烟霞，思及此，羞愧难当。

思量间，子时已过，河边行进顿觉阴风侵扰。顾盼间，一人由远而近，近时细着，面如死灰，苍而泛清，双眼无神，瞳仁极小，隐约而不得见。再观其脚尖点地，双腿弯曲，手成爪形，奔跑行进如牲畜。余大为骇然，驻足难移，然则此人避而未见，旋身而过之际如入无人之境，余心下幸矣，转身欲逃，然则思及先祖之功业，观余眼下之未酬。极惧则生勇，救一人如救万人。断其心者伤其念，毁其身者亡其神，遂疾步上前，破中指点其眉宇，三番而不可得，极惧者非敌也,然惧敌之意耳。前有逼近，后无退路，力竭气弱之时，终欲舍余身而循大道。迎面相较，终不能敌。余将亡之时，犹自长叹，悲夫！只此一人尚不能救，死不其所，叹之恼之。

归去也，皆归去。混沌之时，突有人言，声不在耳而在心。言之曰：所谓道法无边，当以生民为己任，尚文武之治，得中正之风，故为道，故而法，此为从道之本也。

余骤醒，天既白。感念此梦之虚幻，遂拙笔而记，留之念之以自省，常得吾心之归一：一一阡陌一一断，片片零丁片片真。

丁酉年，戊申月，癸未，午时。

自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