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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彭年被誉为是“中国慈善伟人”。2007年美国《时代》周刊评出“全球14大慈善家”，全球华人仅在其中占据两个席位，其中一位是华人首富李嘉诚，另一位就是他——余彭年。余彭年也是中国“裸捐”的第一人，在没有“裸捐”这个说法之前，他就决定将全部财产捐献给社会。 ▲余彭年出席2009CCTV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颁奖典礼 从筚路蓝缕到亿万富翁 余彭年，原名彭立珊，1922年生于湖南涟源蓝田镇。年少时，一场大水将其房屋和财产全部冲走，在乡邻们的帮助下，一家八口才在艰难中重新谋生。这也在余彭年心里种下善根：将来若有所成，定要回报乡亲。 大学毕业后，余彭年进入湖南长沙《晚晚报》当记者。解放后，余彭年前往上海发展。他雄心勃勃，憧憬着干一番事业。但人地生疏与社会变革及动荡中，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拉黄包车、摆地摊、在别人的吆五喝六中艰难劳作与度日…… 1954年冬，已经结婚生子的余彭年，更遭遇一个重大打击：被人诬告“有海外关系”，戴着“逃亡地主”的帽子锒铛入狱，被判刑3年。余彭年说，监狱里的生活给他人生带来很大的改变，甚至比大学几年学到更多。 熬完3年牢狱的余彭年，不想继续留在上海。痛苦中他做出艰难决定：抛妻别子远走他乡，改头换面重新开始。1958年，他经由澳门偷渡到香港，并由彭立珊改名为余彭年。初到香港，交完偷渡费，余彭年只剩下一张通行证和装有一套衣服的行囊。人地生疏，他只能从勤杂工做起，此后又当过建筑工，做过清洁工，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 余彭年回忆，在香港最艰苦时，他每顿饭只有一个馒头、一杯开水，而且经常下顿不接上顿，露宿街头。然而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作改变了余彭年的命运。“绝大多数人工作5天，我工作7天，周末没有人上班，我也去做事情，不但做好自己的事，而且还打扫办公室，做一些公共服务的工作。”当努力终于把老板感动，好运开始垂青于他。不久，这位老板就把余彭年带入台湾房地产市场，让他完成商业经验和创业资本的双积累。 20世纪60年代初，老板又以“他单独出资但利润与我平分”的方式，让余彭年自主创业。有了第一桶金后，余彭年希望更快速致富。一番思考之后，他看上了让不少人兴旺发达的股票市场。为获得最大的回报，有些被冲昏头脑的他将资金悉数投入，但最终遭到毁灭性打击。 1967年，香港股票从1700点狂跌至300点，余彭年整整亏了2000万港币，几乎是他“第一桶金”的全部。因为这个经历，余彭年深刻认识到：贪婪是成功的敌人。成功可以是侥幸的，但若以侥幸去追求成功终究会连侥幸得到的都输掉。 在股票市场一贫如洗后，余彭年重新回归到熟悉的房地产领域，通过在房地产市场的投资，余彭年积累到了大量的财富。到1980年代中期，他已拥有富得发展、元昌置业、亿朗有限公司等企业和资产。1989年，善于低谷入市的余彭年，在众多外商撤离中国的低迷中，投巨资买下深圳罗湖海关附近的一个黄金地块，并在此后独资兴建了57层高，总建筑面积11万平方米，拥有527个房间的彭年酒店（此后，彭年酒店成为了中国第一座慈善酒店）。 慈善富豪的百亿裸捐 1982年，阔别家乡30年的余彭年“衣锦还乡”。家乡的贫穷落后面貌让他感到“震惊”。“见不得穷人日子难过”的他，从此开始了对家乡的捐助。他带着儿孙给乡亲们发放红包，乡亲们排起长队，四五天才发完，足足发了几百万人民币。见到家乡的道路、学校破烂不堪，余彭年捐出几百万人民币修路、修学校。1988年，有感于长沙交通拥挤，他又购买20辆豪华大客车，捐赠创立“立珊专线”公交车队。看到长沙火车站广场空空如也，缺乏城市味道，他又捐建了一个40米高的巨型喷泉，在最繁华的五一广场，捐资兴建地下通道工程…… 余彭年从自身经历和阅历中深深感到，教育是社会发展的根本。90年代，他开始倾力支持教育。1991年，余彭年向全国中小学幼儿教师奖励基金会捐赠100万港元用于奖教助学。3年后，他又向深圳大学捐赠了科研经费200万人民币。再后来，他的“余彭年慈善基金会”先后和内陆及香港等20多所知名大学合作实施“中外学生奖学金项目”助学计划，迄今，其兴建或捐助学校已涉400余所。 2003年，亲身感受过“白内障”痛苦，也体会过重获光明之幸福的余彭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启动了为白内障患者恢复视力的“彭年光明行动”计划，免费为贫困人群提供白内障治疗。因为资助的对象很多地处偏远山区，一些人甚至困难到连坐车前往免费治疗点的钱都没有，余彭年又拨出资金，资助他们路费、餐饮和住宿费。截至2015年，“光明行动”已陆续对内蒙古、辽宁、西藏、湖南、安徽等25个省、自治区的患者进行救治，治疗白内障患者近40余万例。 ▲“彭年光明行动”计划，免费为贫困人群提供白内障治疗。 2004年，余彭年申请成立“中国余彭年慈善基金会”，打算把自己的全部财产纳入基金会，用于慈善事业。 2008年，余彭年将所有财产委托香港汇丰银行永久托管并且要求汇丰银行履行以下监管保证：所有财产只能用于慈善，用来做好事，不得做其他用途。 与此同时，余彭年向外界宣布，自己的遗产全部捐献给慈善事业，不再留给子女。由此，余彭年成为中国真正的“裸捐第一人”。 遗产风波 余彭年在接受专访时曾表示：“我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挣够一百亿，捐够一百亿。”到2015年去世时，余彭年旗下资产估值已超过百亿之巨。他以一生的奋斗，兑现了这个毕生的心愿。而对于身后这近百亿港币资产，余彭年也早就做了周密的祼捐安排。 2009年1月16日，他成立了余彭年慈善信托，该信托的目标即管理旗下资产，当时明确的方向是将资产经营收益全部用于慈善事业。为了更好地确保祼捐得以执行，余彭年还在律师及医生的见证下订立了遗嘱，表明将名下财产划入余彭年慈善信托，预计用于慈善的资产可达80亿元。 然而，在余彭年离世半年后，家族成员却因“裸捐”一事对簿公堂。 余彭年有2名儿子及7名孙子，妻子及长子比自己更早离世，彭亚凡为次子。在余彭年去世后的第三天，作为余彭年生前指定的余彭年信托权利人，儿子彭亚凡、孙子彭志兵、徐滨（余彭年慈善信托首席顾问）签署了一份声明，声明中称：“我们一定会按照余彭年先生逝世前的叮嘱，将其名下资产的所有权都转入余彭年信托，作为余彭年的家属和财产受益人一致同意放弃财产继承权，以完成余彭年生前所说的‘裸捐’承诺。” 然而，彭志兵回忆，就在这份声明签订之后，叔叔彭亚凡的态度有了转变。当彭志兵委托律师在香港高院遗产承办处申请承办遗产时，才发现彭亚凡及其长子彭新瀚，曾先后存入了一份知会备忘。彭志兵说，当他向叔父咨询存入知会备忘一事时，彭亚凡通过律师回应遗嘱无效，声称内容有很多不清楚之处，包括质疑受益人身份、遗产包括哪些资产等，并指余彭年的遗产，有一部分属亡妻，不是他一人的钱。 根据香港现行法例，若有知会备忘存在，司法常务官不得容许遗产承办处在遗产承办书上盖章。这意味着彭志兵彼时无法办理遗产承办工作，资产被冻结。彭志兵说，因为遗产长期冻结，将造成资产受损，更导致原有的慈善活动都被迫暂时停止。 在这场争议中，遗嘱是否有效成为关键，谁成为遗嘱规定的管理人也十分关键。 据了解，余彭年曾委托香港汇丰银行为余彭年慈善信托基金信托人，专门用于管理慈善基金，2014年1月，香港汇丰银行辞任该慈善信托基金信托人，并委任余彭年与彭志兵为该慈善信托基金的信托人。5月2日之后，彭志兵成为余彭年慈善信托基金唯一受托人。因此彭志兵强调自己应是余彭年遗嘱规定唯一合法有效的管理人。 ▲余彭年曾被誉为 “裸捐第一人” 外界有说法称，彭亚凡到处宣传自己是余彭年先生唯一的儿子和继承人的身份。而彭志兵方面表示，事实上在余彭年先生唯一合法有效遗嘱里，彭亚凡先生既没有任何继承权也没有任何管理权。 经过几个月的“拉锯”，12月11日，表示会全力履行祖父遗愿的长孙彭志兵，正式向香港高院起诉，要求法庭证明遗嘱有效。彭志兵表示，余彭年先生的祼捐和执行，既是家事也是社会事，对整个中国今后财富传承和公益事业都会产生深远的影响。最终，2016年4月22日，彭亚凡正式向香港高院提交了关于余彭年遗嘱内容的不抗辩答复书，表明彭亚凡及家人不再质疑遗嘱有效性。 2016年5月2日，正是余彭年离世一周年祭日，长孙彭志兵和次子彭亚凡在余老墓前代表两家人告慰余老：家人会坚决执行他的遗愿，实现他对社会百亿祼捐的承诺。双方选择在余彭年一周年祭日这一天，共同来到墓前，将这一结果告慰老人，也是为对此风波的最终交待，同时也召告所有关心余老的人，全家人会坚决尊重和执行余老的遗愿，把他的慈善精神传承下去。 专家点评 最容易被遗忘的事实：夫妻共有财产制 从各方新闻报道来看，彭亚凡的数条主张之一直指父亲余彭年无权处分早他离世妻子的全部遗产，然而香港并未存在夫妻共同财产制度，我们也无从得知其中理由。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足以给国内的富人们带来一点警惕。 根据我国《婚姻法》的规定，夫妻若未对婚后的财产制作特别约定，均默认为共同财产制。实践中，讨论到将夫妻共有财产放入信托时，若是在取得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所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相反就给信托留下了被人挑战的可能性，因委托人无权处分作为信托财产的夫妻共有财产。 挑战遗嘱容易吗？ 余彭年的身后安排，是先设立信托，然后通过遗嘱将财产放入信托。无论是对于纯粹的遗嘱信托，还是类似余彭年这种信托加遗嘱的安排，对遗嘱的挑战实质上就相当于是对遗嘱信托的挑战。 事实上，由于法律上对遗嘱的格式要求比较宽松，一般人都以为以书面形式写下对自己遗产的安排就算是合法且有效的遗嘱。然而，大家都忽略了，遗嘱实际上还是有格式要求的，像未能根据法律要求的格式立遗嘱，或立遗嘱时未有证人在场，立遗嘱后未为遗嘱公证，证明遗嘱的效力是否真实，这些都是遗嘱被挑战常见的理由。 相对于遗嘱，信托的挑战门槛就高多了，主要是因为信托的设立、架构安排及运作都较为复杂，法律规定、条件要求也都相对严苛，委托人根本无法自行理解透彻，所以，在必须有专业人士帮助的前提下，信托被挑战的风险就已经减去了大半。
[来源：平安私人银行（pasryh），作者：吴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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