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十六年

文公十六年

 译解  武老夫子

学习中国传统文化解决人生问题

【原文】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齐平¹。公有疾，使季文子会齐侯于阳谷。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²。”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疾也。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郪丘。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

秋八月辛未，声姜薨，毁泉台。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³人帅群蛮以叛楚。麇⁴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

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次⁵于句澨。使庐戢梨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鱼人实逐之。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

楚子乘驲⁶，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⁷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⁸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饴⁹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材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¹⁰夫人。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五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既，夫人将使公田¹¹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

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

【译文】十六年春，周历正月，与齐国媾和。鲁文公生病，派季文子在阳谷与齐懿公会见，季文子请求结盟，齐懿公不肯，说：“请等待君主参与。”

夏五月，鲁文公四次没有在朔日听政，是因为疾病。鲁文公派襄仲向齐懿公送礼，所以在郪丘结盟。

有蛇从泉宫出来，进入国都，和先君的数目一样，共十七条。

秋八月辛未日，声姜去世，因此拆毁泉台。

楚国发生大饥荒，戎国人征伐其西南部，到达阜山，屯师于大林。然后又征伐其东南部，到达阳丘，以侵犯訾枝。庸国人率领各蛮族叛变楚国。麇国人率领百濮人聚集在选地，准备征伐楚国。于是申地、息地的北门不再开启。

楚国人谋划迁徙到阪高去。蒍贾说：“不可以。我们能前往，贼寇也能前往，不如去征伐庸国。那麇国和百濮人，认为我们饥饿不能组成军队，所以征伐我们，如果我们出兵，他们必然畏惧而归国。百濮人散居各处，将会各归其邑，谁还会有闲暇谋划别人？”于是出兵。过了十五天，百濮人罢兵。楚军从庐地出发后，打开仓库军民同食。楚军驻扎在句澨。派庐戢梨侵入庸国，到达庸国方城。庸国人赶走楚军，囚禁了子扬窗。子扬窗被囚禁三宿后逃逸，说：“庸军很多，各蛮族都聚集在那里，不如再派大兵，同时出动王的亲兵，合兵后进攻。”师叔说：“不可以。你姑且又去与他们遭遇，然后失败让他们骄傲。他们骄傲我们愤怒，然后可以攻克，先君蚡冒就是这样使陉隰归服的。”子扬窗于是又去遭遇庸军，七次都败北，唯有裨、儵、鱼地人追赶楚军。庸国人说：“楚军不足以战斗了。”于是不设防备。

楚庄王乘坐驿马，与前方军队在临品会合，分成两队，子越从石溪出发，子贝从仞地出发，征伐庸国。秦国人、巴国人随从楚军，各蛮族与楚庄王结盟，于是灭掉庸国。

宋国公子鲍礼待国人，宋国发生饥荒，他把粮食全部拿出来施舍。年龄七十岁以上的，无不馈赠饴糖，还按时加送珍贵食品。没有一天不进出六卿之门。对国内有才能的人，无不侍奉，亲戚中对桓公以下的子孙，无不体恤。公子鲍貌美而艳，襄夫人想与他私通，而不能够，于是帮助他施舍。宋昭公无道，国人于是奉公子鲍以凭借襄夫人。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鱹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当初，司城荡去世，公孙寿辞去司城，请派荡意诸担任。后来告诉别人：“君主无道，五官接近国君，畏惧连及，如果弃官，那么族人就没有庇护了。儿子，是我的代表，姑且由他代替我，虽然失去儿子，但不会灭亡整个家族。”不久后，襄公夫人准备让宋昭公在孟诸打猎而杀死他。宋昭公知道后，带上全部珠宝出行。荡意诸说：“何不到诸侯那里去？”宋昭公说：“得不到大夫至于君祖母及国人的信任，诸侯中又有谁肯接纳我？而且已经做了君主，又去做别人的臣子，不如去死。”于是将珍宝全部赏赐给左右侍卫而让他们离去。襄公夫人派人告诉司城荡意诸离开宋昭公。荡意诸回答说：“臣逃离君主的祸难，又怎么对待以后的君主呢？”冬十一月甲寅日，宋昭公将在孟诸打猎，还没有到达，襄公夫人王姬派帅甸进攻并杀死宋昭公。荡意诸也死了。记载说：“宋人弑其君杵臼。”是说君主无道。

宋文公即位，派母弟须做司城。华耦去世，而派荡虺为司马。

【说明】本篇所记之事发生在公元前611年，周匡王二年期间。主要记述了四件事，一是鲁文公生病不能与齐国结盟，后派襄仲向齐懿公送礼而在郪丘结盟。二是描述了拆毁泉台的原因。三是楚国发生饥荒，戎国人于是侵犯楚国，庸国人、麇国人也趁机叛乱。楚国人谋划后消灭了庸国，瓦解了麇国人及百濮人。四是宋国公子鲍礼待国人，得到襄公夫人支持。襄公夫人谋杀了宋昭公，宋文公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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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平：(píng凭)《书·禹贡》：“蔡、蒙旅平，和夷厎绩。”《书·周官》：“司马掌邦政，统六师，平邦国。”《诗·小雅·常棣》：“丧乱既平。”《周礼·大司马》：“以佐王平邦国。”《淮南子·泛论》：“平夷狄之乱。”这里用为平定、平息之意。

2.间：(jiān尖)《管子·幼官》：“间男女之畜，修乡闾之什伍。”《左传·庄公十年》：“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韩非子·亡征》：“上间谋计，下与民事者，可亡也。”这里用为参与之意。

3.庸：(yong雍)古国名。在今湖北省。《书·牧誓》：“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唐柳宗元《柳河东集》：“庸蜀之南。”

4.麇：(jūn军)古地名。春秋时麇国之地，在今湖北省郧县西。《左传·文公十年》：“厥貉之会，麇子逃归。”《左传·文公十一年》：“十一年春，楚子伐麇。”

5.次：(cì刺)临时驻扎和住宿。又指行军在一处停留三宿以上。《左传·庄公三年》：“凡师，一宿为舍，再宿为信，过信为次。”《楚辞·离骚》：“夕归次於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资治通鉴》：“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

6.驲：(rì日)《晏子春秋卷五·内篇杂上》：“景公闻之，大骇，乘驲而自追晏子。”《左传·襄公二十一年》：“乘驲而见宣子。”《左传·昭公五年》：“楚子以驲至于罗汭。”《国语·晋语》：“乘驲自下。”《吕氏春秋·士节》：“乘驲而自追晏子。”《说文》：“驲，传也。”朱骏声曰：“车曰驲，曰传，马曰驿，曰遞。”这里用为驿马之意。

7.巴：(bā八)古族名，古代国名，辖境在今四川省东部。《左传·桓公九年》：“巴子使韩服告于楚，请与邓为好。”《荀子·强国》：“秦西有巴戎。”《周书·王会》：“巴人以比翼鸟。”《山海经·海内经》：“西南有巴国。”

8.贷：(dà带)《周礼·泉府》：“凡民之货者。”《管子·四时》：“发故屋，辟故窌以假贷。”《庄子·天运》：“不贷无出也。”《孟子·滕文公上》：“又称贷而益之。”《说文》：“贷，施也。”《大戴礼记·千乘》：“以财投长曰贷。”《广雅》：“贷，予也。”这里用为施予、给予之意。

9.饴：(yí仪)《诗·大雅·緜》：“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礼记·内则》：“枣栗饴蜜。以甘之。”《说文》：“饴，米煎也。”《广雅》：“饴，畅也。”《论衡·本性》：“甘如饴蜜。”这里用为用麦芽制成的糖之意。

10.因：(yīn音)《书·尧典》：“厥民因，鸟兽希革。”《诗·鄘风·载驰》：“谁因谁极。”《诗·大雅·皇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管子·君臣下》：“通者质，宠者从，此数之因也。”《荀子·议兵》：“因其民，袭其处。”《韩非子·扬榷》：“辩惠好生，下因其材。”《韩非子·五蠹》：“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因人成事者。”《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这里用为依靠，凭借之意。

11.田：(tián甜)古同“畋”。《书·无逸》：“不敢盘于游田。”《诗·郑风·大叔于田》：“叔于田。”《管子·大匡》：“五月，襄公田于贝丘。”《左传·宣公二年》：“宣子田于首山。”《左传·庄公八年》：“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见丘。”《韩非子·难一》：“焚林而田，偷取多兽，后必无兽。”《淮南子·本纪》：“焚林而田，竭泽而渔。”这里用为打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