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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庆老师作品:一棵树的生态

 吴越尽说 2018-08-10
     作品提示:生态文明建设,是每一个人的职责,也是文学作品的使命。文章以小见大,以虚显实,以“一棵树,能产生多少生态?”破题,将读者引入“一个人,能对我们当下的生态环境做些什么”的思考。文章以比兴手法,将一棵树对环境所作出的贡献,以及良好的环境对一棵树的生存所起的反哺作用,借喻一个人对环境的作用。文章没有空洞的说教,而是从生活中撷取大量鲜活的细节,以及寻常百姓的观念转变,揭示“保护生态环境,人人有职”的重要性,读来生动、亲切、感人,说服力强。
    转自:雨后池塘(www.)


     一棵树,能产生多少生态?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我了。
     我都笑笑,没有回答。其实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难以回答。
      问我的人,可能要得到一个数字意义上的精确回答。可我没有办法统计出一棵树产生的生态到底有多少,就如一个人的生活到底有多少。就在我为这个问题而纠结时,我的姑妈刚从后院采回来一筐枇杷,说是自家种的枇杷,施的是鸡屎鸭粪,不用化肥,生态得很,叫我走的时候别忘了带回去。刚摘下的枇杷吃在嘴里真是水甜,但不知道姑妈为什么把自家种的枇杷,说是生态得很。
     看来,姑妈如今也讲究生态了,这当然是好事。或许,在姑妈的认知里,不施化肥农药的东西,便是生态了。
     姑妈家的这棵枇杷树,有些年头了。打小我就在姑妈家的这棵枇杷树上粘过知了,捣过鸟蛋。一晃50年过去了,枇杷树依然年年生机盎然,喜悦满怀。这棵枇杷树虽然身材不高,但树冠如伞。每年五月枇杷熟透时,姑妈照例要采一些给我们尝个鲜。当然,枇杷季节,街上的水果店里也有买,但总觉得不是姑妈家的味。吃在嘴里就像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不是生涩,便是寡淡,且核大肉薄皮厚,少了枇杷应有的精神。
     枇杷好吃采摘不易。站在地上是采不到上品的枇杷的,爬上树又怕折断了树枝,少了来年的收成,又伤了树的元气。姑妈便自己搭了一个木结构的人字梯。登梯采摘,不伤树,不拉果;人留情,鸟留窝。姑妈做事,总是那么的熨帖、周全。
     就怪我不是枇杷树,要不然准能猜透姑妈的心思。
     有时候进了姑妈家的后院,就以为枇杷树就是姑妈了——那可能是因了枇杷树长年累月吸食了姑妈千丝万缕的气息的缘故。细细咂摸过枇杷树的时光与烟雨之后,我开始试着倾听枇杷树子孙满堂的祝福声。我分明听见了岁月穿梭一棵树以外的苍茫与辽阔——那是姑妈的勤劳与情怀,温润了一棵树的念想,让季节站在土地的枝桠上吟唱。蜂飞蝶舞,和着缠绵悱恻的韵律,氤氲成一帧素雅淡泊的植物风度。那情景,就像泰戈尔说的,很希望自己是一棵树,守静,向光,安然,敏感的神经末梢触着流云和微风,窃窃地欢喜。脚下踩着最卑贱的泥,很踏实。还有,每一天都在隐秘成长。
     可泰戈尔不知道,后来我真的如他所说成为了一棵枇杷树。秋萌冬花之时,尽量多地开出一些花来。我家三妹老犯咳嗽病,让她多喝一些枇杷花茶,润喉、润肺、化痰止咳;春实夏熟之际,风的小手便在我的周身抑扬顿挫,一簇簇带着胎毛的鹅黄,让我有了一种分娩后的喜悦。我把喜悦高高举过头顶,让所有的目光完成一次具有爱情意义的采摘。
  我在春夏秋冬的婚姻里,养育着嫩绿色的心语。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鸟,似乎读懂了我的心语,唤来了另一只同样黑白相间的小鸟。我猜想它们一定是热恋中的一对。后来,它们居然在我的繁茂里安营扎寨,生儿育女了。我不知道接纳一对小鸟的意义,但我知道这对小鸟夫妻一定需要我,把我当成了它们乐居生活的一种依靠。
     让一种相爱,活在树上,也活在树外,使得生命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小情节不失纯真;使得寻常生活中的每一个场景不暗光泽。这是一棵树回馈社会的初衷,也是应有的一种生活姿态。当然,这样的姿态引伸而来的,其实就是一种与我们肌肤相亲的生态了。我们喝着树的生态慢慢长大,却怎么也长不出一点树的姿态。纵使最卑贱的土地,树也一样能活出自己的尊严来,将土地的恩情铭记在年轮里。枯者自枯,荣者自荣。按时完成四季的更迭,便是一棵树最大的幸福与荣耀了。
     有时,工业高度发达的跫音,常常让一棵树蓬头垢面。但从未间断的凝望与遐思,又让一棵树站成了生命交响曲里的一部分。掬一点雨水洗尘,揽一片阳光出彩。即便遇上了从未遇到过的“雾霾”,树也从不抱怨世道的不公,而是隐忍着种种的不适,找寻属于自己的光泽,光合一种生存的意义。每一次的细微呼吸,都以饱满的情感,将一种仓促的红尘与浮华的杂念尽数吸纳。呵,那是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里都流淌着绿色的希冀,每一块骨骼里都蕴含着生命不息的信念。
     这样想着,我又回到了姑妈家的枇杷树下。忽然觉得,面对一棵树,我是何等的缈小与猥琐。我甚至不敢在姑妈家的枇杷树下独自呼吸了。生怕一点贪念,削瘦了树的容颜,丢失一棵树对我的好感。
      其实,繁茂树冠也来自一些微小细节,广袤森林的生态,也只是一棵树的胸怀。我的目光无法抵达一棵树的高度,那是我还缺乏一棵树干净、坚韧、温暖的灵魂;我的思想无法驻足一棵树的生态,那是我根本就不具备一棵树向上、豁达、无私的品质。
     看来,我该好好静下心来,学学一棵树的样子了。
    转自:雨后池塘(www.)
    编辑点评:有关生态环境的文章,一直是副刊编辑关注的重点。其实,副刊也不缺这样的稿件,但有份量且构思新颖的稿件不多。《一棵树的生态》以大生态的话题落实到一棵树上去表述,并将一棵树对生态环境的诉求作为文章的主旨,揭示每个人对生态环境的诉求这样的大问题。文章题材重大,观点鲜明,语言活泼,结构新颖,不失为一篇关注重大国计民生的好作品。

(本文2014年获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一等奖、中国地市报二等奖、江苏省记协好作品三等奖。)

作者简介:阿庆,原名沈荣庆,苏州市吴江区人。原《吴江日报》文学副刊主编。198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出版散文集《心湖》《心情》《记着,真好》。现为吴江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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