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那永远让我热泪盈眶的歌

              那永远让我热泪盈眶的歌

     --在歌唱《我亲爱的母亲》的日子里

            作者：阿华头

    打开CD,散发着淡淡哀愁的歌声响起:“当年我的母亲，通夜没合上眼睛，伴我走遍家乡，辞别父老乡邻，当时天色方黎明，她送我踏上遥远的路程，给了我一条手巾她祝我顺风......” 每当我听这首前苏联歌曲《我亲爱的母亲》，不是被歌曲舒缓深情的曲调所感染，就是被歌词伤感的思念之情所打动，这是一首永远能让我热泪盈眶的歌，因为她曾经给了我许多精神上的抚慰，寄托了我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初听这首歌曲，还是在黑龙江冰雪覆盖的原野上，那是在战友们收工返回连队的路途中，北京知青章予一直在小声地唱着这首歌。章予原来是团部宣传队的，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一口纯正的京片子，拿现在的话来讲，简直帅呆了。不知道为什么，小伙子被发配到条件异常艰苦的我们五连来了。章予的母亲是中央乐团合唱团的，也许是遗传因子起作用，章予极具艺术天赋，诗歌朗诵，歌唱舞蹈，样样出色，章予还拉得一手动听的小提琴，章予有些孤傲，看不起那些土鳖似的知青，而知青们也不怎么喜欢章予，说他自命清高还有些自私，因为他从来也不愿意与战友分享北京寄来的邮包，而别人的邮包来了，第一个赶上来分享的却是他。所以，有些战友就恶作剧，把跌打丸切成方块，裹上包装锡纸冒充巧克力，让章予吃了进去再马上吐出来。我对章予和战友们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何必又要自相轻贱呢。

在黑龙江的日子里，因为不知天高地厚地玩命，因为被严酷的生活环境所修理，两年的时间不到，我就倒了下来，有好几次，竟然与死亡之神擦肩而过。恰恰在这样的时候，章予来了。很快我们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我与他说唐诗宋词，讲普希金、果戈里、海涅、裴多菲的小说与诗歌，偶尔还讲讲福尔摩斯与鬼故事，讲讲上海滩的小吃与奇闻逸事。当然，我那特别多的邮包也是与章予一起分享的。章予知道我喜欢音乐，痴迷普希金的诗歌，就特意给我讲著名音乐家莫扎特、贝多芬、肖邦、舒伯特、格林卡童年的那些脍炙人口的故事，还手把手地教我拉小提琴，他甚至会站到炕头高高垒起的被服上，大声地朗诵普希金的诗篇《致西伯利亚》。至于那些俄罗斯民歌《小路》、《灯光》、《草原》、《山楂树》、《三套车》、《喀秋莎》、《红梅花儿开》、《伏尔加船夫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都是在章予这里学会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黑龙江兵团的岁月里，除夕、春节、中秋这些节日，是我们最难熬的日子。尽管连队在这样的日子都是放假与改善伙食的，我们甚至可以吃到一点点猪肉，可以大碗大碗地喝那65度的烈性白酒，但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排解知青们的思乡之情，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了却我们想念母亲的心情。所以，每当除夕夜，知青们在聚餐的年夜饭上狂喝滥饮借酒浇愁，之后回到宿舍，要么哭哭笑笑，要么长吁短叹，要么默默流泪......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章予却独自在战士宿舍外的冰冷的储藏室里，用他心爱的小提琴，奏起了那首《我亲爱的母亲》，那浸润着淡淡的忧伤与深情思念的乐曲，久久地飘散在北国雪原的夜空，抚慰着知青们几近崩溃的心绪。只有在此时此刻，这个傻呵呵的，平时不招人待见的章予啊，在大伙的心目中，才是最可爱最善解人意的，因为天下知青的心永远是相通的。去年世博会的时候，连队许多北京战友来上海，我向他们打听章予的下落，只知道他去了北方某省的歌舞团，后来的境况就不得而知了。

    章予虽然暂时找不到了，而他教会我唱的《我亲爱的母亲》这首歌却一直陪伴我。回城以后，无论是多姿多采的工厂生涯，还是起伏跌宕的机关生活，这首歌似乎永远在抚慰着我，尤其是我那饱经沧桑的母亲去世以后。我甚至寻寻觅觅买来了苏联老电影《青年时代》的DVD，黑鸭子、杨鸿基、廖昌永所演绎的不同版本的《我亲爱的母亲》CD，听着这首永远让我热泪盈眶歌，缅怀着母亲的恩泽与教诲，思念着母亲的音容笑貌。此刻我在想，以后，我不仅仅会写一篇《我的父亲与母亲》，献给含辛茹苦养育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的双亲，更要传承他们的为人与品格，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坦荡快乐地生活，这才是对两老最好的告慰。

--阿华头2011年5月7日母亲节前夕于上海杨树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