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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忘却的记忆—我亲历的25年前深圳8.5大爆炸

 邵振元Sean 2018-08-12

(本文配图均为作者本人拍摄)


             

    大爆炸损失惨重 


弹指一挥间,25年。


我们今天在欣赏着深圳的蓝天白云,高楼大厦时,不应该忘记1993年85日,发生在清水河仓储区的两次大爆炸——


差点毁了半个深圳。

深圳市公安局两名副局长一名派出所副所长英勇殉职。

死亡15人重伤100多人。

香港及全省消防队驰援深圳,军区派防化团赴深备战。

推毁建筑面积3万多平方米,直接经济损失2.5亿元。

被列入中国重大灾难事故警示录。 

“定时炸弹“液化气库,直至三年前(2015年)才停用。

……

从以上数据,管中窥豹,足见这次大爆炸的触目惊心。

大爆炸时,我住的地方较事发点较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附近,目睹了熊熊烈火,近距离听到那声惊天动地的二次巨响,那时那景,至今记忆犹新……


第一次爆炸后,农烟滚滚。


1993年85日,中午。


天气就象现在的天一样,酷热。我当时刚参加工作不久,在深圳市民政局主办的《特区大社会》杂志社任一名小记者。我住的红岗花园,离爆炸地点直径距离不到1公里。中午正在看着电视剧《红孩儿》。1326当屏幕中一群红后代排着队唱着:“时刻准备着”时,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小区,门上窗户的玻璃随之爆裂,楼下也传下一阵嘈杂声。我意识到有事发生,立即抓起身边的相机下楼。即看到几个人满脸是血(冲击波使破碎的玻璃象子弹般扫过来打着的),警察正在把他们扶上车送医院。


从知情者口中得知,爆炸声从清水可方向传来的。


从红岗花园去清水河有两条路,一条是机动车道,走红岗路:另一条则是从红岗花园东侧,沿着通往仓储区的铁路前往,较近。不熟的人不知有这条路。我随即沿着铁路向北走。


爆炸刚发生,新闻记者就闻讯赶往现场。


一到铁路上,便看到前方的仓库区浓烟滚滚,初时着火面积并不大,但没过一会,着火面积越来越大,时不时夹杂着一些轻微的爆炸声及由此引发的火焰。一些伤者被从前面纷纷抬下来,警察,保安员,工友,群众,都加入救人的行列。(好多伤者是爆炸点随近的宿舍楼的工人,被震碎的玻璃打中的)。


伤者


在爆炸点南面几百米的地方,矗立着6个大油气库,离我站着的地方约10来米,消防员正在不停地给油气库喷水降温。天气热得感觉整个人要烤熟了,燃烧的化学物所散发的刺鼻的气味弥漫四周,感觉就象是闻到催泪弹。但我走到离爆炸点最近的地方时,被维持秩序的笋田派出所民警劝回。他说:”危险,赶紧回去。”不再让往前走,同时,警祭也在疏散附近住在临时建筑的人。折回到气库附近时,另一个警察跑过来,要我们立刻走,看我在拍照没走,他着急说:“这里是气库,更危险,要新闻还是要命”。(当时没听出这句话的份量,后来才知原来最大的危险就是在这几个油气库)。


防员正在为离爆炸点近在咫尺的油气库喷水降温。这个要是爆炸,将毁掉半个深圳。


    第二次爆炸动地天摇


当时,只顾拍照,没体会什么是危险,只是酷热和刺鼻的气味特让人难受。在烈日下烤了约一个小时,实在受不了,我决定转移阵地,折回泥岗路, 沿红岗路到事故地西面看看。正往回走没几步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把整个人都震得猛抖了一下,相机刚套上的镜头盖被震掉在地上,旁边还有人吓得坐在地上。随着巨响,只见一柱黑色的气浪直冲云霄。


这一刻是14点27分,刚好距第一次爆炸时间为1小时零1分。


二次爆炸后,火势更猛烈


这声巨响后,随近围观的人真怕了,纷纷跑回来,我也被震得头嗡嗡响,随着惊慌的人群往回跑。


但我跑回红岗花园楼下时,正遇整个红岗花园的男女老少也被第二声巨响吓着了,纷纷从楼里跑出来,惊魂未定集合在泥岗路边的大草地上,不敢回家。因为,这一次比上一次爆炸声更响,几乎每一家的窗玻璃都被震碎了。其实,许多人还不知道,他们是离危险源最近的——红岗花园与油气库只有一个小山丘之隔。


二次爆炸后,红岗花园居民紧急疏散。


之后,沿红岗路去现场的路被封锁了。当我在红岭中路的相馆冲洗相片时,相馆的香港电视亚州台率先播出新闻:现场指挥救火的深圳市公安局杨水桐,王九明两位副局长和笋田派出所副所长曾志德在第二次爆炸中壮烈牺牲。


据知情者透露,杨水桐副局长当时己即将接任深圳公安局长,据说上级己“过会’”,任命的文件己打印好,就待下发。他是个直爽有情义的人,在公安系统内口碑甚好。他的突然离去,令人惋惜。当年,深圳特区报记者陈鸿奕在报道此事时,曾写到,时任深圳边防分局局长的程文宪在广州开会,闻悉噩耗后,“顿时失声痛哭”……


伤者自救


二次爆炸后引发的熊熊大火,一直烧到第二天凌晨,晚上我从笋岗路北望过去,熊熊大火映红了整个天空。


这次大爆炸,也体现了深圳新闻界一流的素质,各大媒体的记者在事故发生后,,主动奔赴现场及各个重要地点采访,让市民第一时间了解了信息。其中,第二次爆炸中,深圳商报记者赵青和深圳电视台记者戴杰,也在大爆炸中英勇负伤。


警民合力救治伤者  


    油气库面临严峻考验


从事后的新闻梳理,两次大爆炸,最危险的也令市领导最担忧的就是前面提到的距离事故点几百米的六个液化气库,倘若这个气库被波及爆作,就会象原子弹一样,至少把罗湖和福田两个区毁掉,事后传闻,有官方渠道获悉此险情的人,当时己通知家属到蛇口或远离罗湖福田的地方,以防不测,草根如我等,则浑然不知。今日想想,都觉脊背凉嗖嗖。


二次爆炸,液化气库好彩不是豆腐渣工程,抗震质量不错,经受住了考验。但爆炸点附近的另一个仓库还存有四个双氧水罐,如引发爆炸,同样威胁到油气库安全。油气库、一炸,半个深圳就没了。于是,救火的同时,同时要防止波及油气库。据当时新闻报道,市领导为防止发生第三次爆作,命令将附近的仓库的危险物品用火车拉走,并在事故点与液化气库之间建隔火墙。那天下午还出现另一个险情,液化气库边的小山丘因天气太热还引发山火,危急之下,部队和武警官兵拿树枝执铁锹一阵挥舞,将火扑灭。


 香港及全省公安消防驰援深圳


消防车奔赴现场


在扑救大火,预防再次爆炸过程中,深圳调动公安,专职消防队38个,消防车72辆,但凭深圳的消防力量,己无法扑灭大火,危险时刻存在。广东省公安消防总队先后从广州、东莞、珠海、佛山、中山、南海、顺德、番禺、惠州等邻近城市调派42辆消防车来深圳增援;广州军区调派一个防化团赶往深圳(现在想想明白了吧,一个防化团赶过来,是什么概念。)。当天参加抢险军警民超过万人。晚上10点左右,香港方面出动直升飞机投掷水弹参与了灭火。

直到凌晨,大火才被扑灭,液化气库的险情终于解除,但其他仓库的小火足燃烧了近半个月。


事后,经有关事故调查部门现场勘查初步认定:深圳市安贸危险品储运公司清水河仓库4号仓因违章将过硫酸铵、硫化钠等化学危险品混储,从而引起化学反应而发生火灾爆炸事故,是一起严重的责任事故。

        

 22年后“定时炸弹”终拆除   


 

油气库己挂上"停用"的牌子


大爆炸后,这座藏身市中心,差点险被波及要毁了半个深圳的的油气库引起了人们的关注。清水河油气库是原特区内最大的油气库。它在全市起着油气中转的作用,由两部分组成,分别隶属于深圳市深燃石油气公司和深圳市深长宏源有限公司,有6个石油气储罐、油品储罐。整个库储油总量大约为1.2万立方米,储气3300多立方米。大爆炸后市政府就作出搬迁的决定,但22年未动分毫,原因很复杂,赔偿问题以及油气库搬迁后空置的土地归属问题多年来没有明确。一直到《深圳市2014年度土地整备计划》公布,清水河油气库才在搬迁整治之列。到了2007年,才停止运营,但继续作为储配仓库,依旧无法消除危险。


真正的契机竟是2015812日的天津大爆作,其惨烈程度使人又想起了深圳的8·5大爆炸,中国式的但凡有事故后都要大检查的惯例这次起了作用——全市进行消防隐患大排查时,油气库又成为消防隐患重点,天津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促使相关部门铁了心,下死命令要求两家企业在831日前关闭液化气库的生产,并进行搬迁。这一次终于是动真格了,这座困扰清水河片区20多年的“定时炸弹”终于被拆除,这也许是天津8.·12大爆炸产生的为数不多的正面信息之一。


 再访旧址,清水河明天会更好


原爆炸现场一角


8月3日下午,笔者赴清水河,探访当初爆炸的旧址。25年过去,整个清水河片区变化还是很大,铁路己经不存在了,被改成了公路。原先爆炸的地点而今是个物流仓储广场,有三栋仓库及一个广场。在这里工作的人,大多是爆炸后才来的,很多不清楚这个地方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东边的深业博丰城,深业车城等现代化建筑,为片区增添了一些现代气息。南边的油库依然存在,但外表己历经沧桑,、黄迹班班,外面挂着大大的“停用”两个字,向世人证明它真的是停用了。气库周边现是燃气公司罐装煤气的批发点,隔着红岗花园的小山坡而今己建成了公园。


清水河片区将打造成一流的物流、商务区域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年两片磨菇云没毁掉半个深圳,深圳一路高歌猛进,取得快速发展。


“乍暖还春暖几许?只待旧貌换新颜”。据罗湖区笋岗—清水河片区的规划,未来的清水河,将加速进行城市更新改造,打造一流的物流,商务区域。若干年后,原爆炸的地方,以及整个整个清水河片区,也将是绿树浓荫,宜商宜居的好地方。


致敬!那些为扑灭大火,挽救深圳而牺牲、受伤,以及默默无闻的勇士们。

但愿那两片魔菇云不再成为阴影,期待未来的一座清水河新城来告慰英难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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