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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瑜 秋一画了五十幅水墨小品，邀我题字，可能因为我书法出色，想想不现实，或者我文章得意，应该也不是这回事，要么我们是投机的朋友吧。 秋一长得很江湖，言行举止也江湖，所以一开始我们不太交往。后来我的许多好朋友和秋一处成很好的朋友，我对秋一自然也亲切了好多。一般我的朋友认可的朋友，我会无条件地接受，因为我和他们差不多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初次见面的朋友是铁棒，那些朋友就是那根铁棒磨出来的针了。 长得江湖是先天因素，我同样无可奈何地长得江湖，但言行举止是可以自己把握的，我和大家在一起，大家认为我是知识分子。而不会把我当成警察或者吃社会饭的。秋一对书画有自己的见识，艺术态度其实很真诚实在，所以我以为他言行举止也江湖其实是一种掩饰。 三十多年前，我在中学读书，喜欢上了一个女生，说是不敢说出来，是埋在心里的秘密吧，我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大部分人正在为高考埋书本，而我随着一些不抱高考想法的同学在球场上打球，这是表面文章，其实是回到家里一直没有松懈读书，所以考试分数不俗。我是在以这样的面目引起那位女生的关注，觉得我不花工夫却成绩优良，至少聪明过人吧。 秋一的言行举止也江湖，和我当时的情形有点仿佛，只不过秋一心仪的女生是书画艺术。这种表现状态，简陋而单薄，却又是那么的单纯清澈。 不久之前我在网上寻找自己的一个信息，无意中看到我在一所学校讲座时说，“写作的精髓在于做减法”。我自己也记不得我曾经讲过这样有水平的话了，这句话用来形容秋一的水墨作品，竟是那样生动和贴切。 为什么做减法这么重要呢？因为做减法能够体现艺术家的取舍水平，怎样以一当十怎样一叶知秋，怎样对读者想象力信任并培养，对于东方人的国画来说，做减法是艺术家十分重要的素质和本领。秋一是具备这样素质和本领的一位艺术家。 对读者想象力信任并培养，其实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不久之前我去了一个戏曲之乡的乡镇，文化站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同志，说起成绩时提到，自己在二十多年前，写过一个在省里面获奖的小戏《孙悟空看新农村》，后来我回家之后打开电视，刚好看到一家电视台在做一个有关世博会节目的广告，《喜洋洋和灰太郎看新农村》，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的想象不分城市和乡镇，竟是如此的如出一辙，对于想象力的培育，艺术家义不容辞。 秋一水墨的另一个个性就是笔墨踏实而纯正，这样的笔墨，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使世界单纯起来，又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欲说还休地让世界返璞归真。 减法和笔墨踏实而纯正，我以为谈论秋一，这两点就足够了。再回到开头时的说法，说起江湖，我想到了从前武侠小说中读到的一段话，这一段话当时我很喜欢，所以一直放在心里，现在拿出来，顺便送给秋一：“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江湖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风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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