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益 李公堤，苏州金鸡湖的湖中长堤，如今已成为一条闻名遐迩的风情商业街。当年，它是用于水利的挡浪长堤。清光绪年间筑堤为民者，是时任元和县知县的李超琼。 李超琼，字紫璈，四川合江县人。光绪五年（1879）举人。光绪十五年七月（1889），由溧阳调署元和县任代理知县。此后，一直在长洲、元和、吴县任知县，与苏州有不解之缘。光绪三十四年（1908）卒于长洲知县任上，享年六十四岁。 光绪十五年七月，李超琼刚到苏州，就开始修葺葑门外官塘。秋雨成灾之际，他多次到乡间勘察，翌年便采用以工代赈，同时发动民间捐资的做法，修筑金鸡湖长堤。这样做，既可以缓平风浪，改善交通，避免渔船农船葬身鱼腹，又能够让灾民通过做工，获得收入，度过灾年。早已毁于战火的斜塘镇，也因为长堤的建成恢复了生机。 经学大师俞樾为长堤题写了堤名，并且作《李公堤记》，文中说：“昔滑者有陈公堤，临安及惠州均有苏公堤，爰用其例，名之曰李公堤。余旅居兹土，乐观厥成。”他说，我把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记载下来，是要让它告诉、激励后来的人。 最近有机会读到曲园先生致李超琼的信札和诗札（图一），对他们彼此的情谊有了进一步了解。 紫璈仁兄大人阁下：数百里之隔音敬阔疏，顷奉来函，并承颁到孙君乾脯，久要不忘，君子人也。弟八月回杭，为孙妇营葬，往返五旬。内则家境屯邅，外则世运亦复臲卼，因之精神兴会，日就颓唐，冬寒杜门，仍以书籍自遣而已。偶解得《论语》有妇人焉及瓜祭两条，自谓发千古之未发…… 不难看出，俞樾与李超琼有很多往来。收到李超琼的信和礼物后，以“里弟”自称的曲园先生向他表示感谢，在回信中叙述了自己的近况，并袒露了心中的忧愁。这份内外交织的忧愁，不仅仅来自家境困顿，更源于时局的动荡不安。作为学者的曲园先生，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埋头学问，嘲之“以书籍自遣”。 然而，在俞樾手书的一件诗札中（图二），他的忧愁情绪却出现了转换。 “连朝愁抱郁难开，更被残年急景催。天末乌头云未起，空中赤脚雪先来。消除兵气无奇策，抵御冬寒有浊醅。且喜客传谰语好，行看泰运共阳回。” 诗句题为《雪后口占呈政》，并无明确上款。由于与李超琼的一大批私人信札同时流出，或可推测为书呈李公。其间有几处夹注，分别为：“俗谓黑云多风、白云多雨，故有乌头风、白头雨之谚”“俗以不雨而骤雪为赤脚雪”“有术者言，过冬至后世运即通泰矣”。世事犹如残年冬日景象，寒冷，骤雪，阴霾不开，令人心怀忧郁，唯一的方式是以酒浇愁。然而，有相术者推算，冬至以后世事就会通泰，运道与阳光一道回返，这无疑让人感到无限的欣喜。 不要以为这只是曲园先生的天真，一派书生意气。至少，他是借助于诗句，真切地表达了希冀雪霁日出、国泰民安的衷情。诗人自有诗人的思维方式。 其实，李超琼也是诗人，一生留下诗作400多首。我们从李公堤《李超琼诗碑》的一些诗作不难看出，他对苏州的山山水水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他诗句中也多次写到愁绪，例如“僧居壮丽民居陋，寝浦重经未忍看”“岁事阑珊民未乐，独含愁思入娄门”，显然，他的愁思与俞樾的愁思是一脉相承的。 （信札由夏子魁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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