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览众山小 · 可持续城市与交通  编辑团队 原文/ Zack Mortice 翻译/ 古佳玉 文献/ 李芙蓉 校核/ 众山小 编辑/ 众山小 排版/ 王雅桐 一 城市 交通 览 导读 美国企业曾经热衷于建设企业小镇，如今世异时移，中国的许多小城镇也掀起了以某一个产业为基础而建设“特色小镇”浪潮。虽然中美城市有诸多不同，但美国企业小镇的兴衰值得中国学习。这样企业小镇的建设，不仅仅应该着眼当下，解决企业雇员的需求，更应该做长远的规划，促使经济多样化，重视教育，创造健康发展的社区，才能实现小城的持续发展。   图一、Facebook想要建造的企业小镇里的购物区 OMA 高科技公司Facebook计划在硅谷建设一个企业小镇，然而历史表明，维持一个企业小镇持续发展的东西早已不复存在。 20世纪早期，成百上千的企业小镇在美国的土地上涌现。私营企业扮演着准公共的市政角色，建设住宅，提供教育服务，维护道路和管道，甚至贩卖杂货。根据经济学人杂志的数据(http://www./node/17249000?story_id=17249000&fsrc=rss)，这样的企业小镇曾一度居住着3%的美国人。
随着经济的发展，美国劳动力更具流动性，在工作地旁配备住宅也变得越来越没必要；绝大多数的企业小镇都渐渐演变，开始独立于其赞助公司而发展。
但企业小镇并没有绝迹。Facebook最近宣布将在其总部加州门洛帕克（Menlo Park）附近，修建一个可容纳1500名居民的园区，并且配备步行友好的购物区。该企业小镇被命名为“柳园（Willow Campus）”，由Rem Koolhaas创立的荷兰建筑事务所OMA(http:///)进行设计。除此之外，Facebook还公布了一些确定入驻的商家。
和过去一样，今天的企业小镇主要是三个因素的产物：经济扩张、企业臻于成熟以及积极的城市规划。美国最早的企业小镇典范是在美国南北战争前建立的许多纺织厂社区。据估计美国曾有2000到3000个这样的社区。Dickinson College专门研究这些社区的教授Marcelo Borges认为，建立它们的初衷是“为独立园区内的生产活动提供便利，高效地管理人才和资源”。 对企业小镇的管理可以是和蔼的家长式作风，或是全然的剥削，又或是介于两者之间。  企业将企业小镇视作管理劳资关系的有效手段——一种软硬兼施的激励机制。员工平日里使用的所有基础设施都归企业所有，为了让员工能愉快生活、高效工作，企业通常为他们提供高质量的住宅和齐全的服务设施。不过，假如即使提供服务设施也无法让员工对工作待遇感到满意，在员工想要组织起来争取自己的权利时，他们的老板同时也是他们的房东这个事实，难免会让他们觉得受制于人。
“提供企业福利一向被认为是培养员工忠诚度的重要策略”Borges说“也有人批评这种策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劳动控制（labor control），并且在分配住房时，存在对少数族裔的歧视。” 印第安纳州的Marktown和宾夕法尼亚州的Hershey（好时）两个小城的建立前后相隔15年，他们的发展历程反映出此发展模式的内在危机，同时帮助我们理解Facebook的企业小镇在接下来几个世代将可能何去何从。两个小城的建设都是开明的镀金时代（Gilded Age，大概是1870-1900年间）的产物，其愿景都意在服务于产业工人，但二者的未来却截然不同。如今，Hershey是个欣欣向荣的小城，有14000人居住于此，人人都以那个受人喜爱的糖果公司为荣；而Marktown，早已不是昔日的钢铁生产中心，房屋空置，资本撤出，在庞大的石油公司的步步紧逼下难以为继。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Marktown： 意在基业长青，今却挣扎求存  图二、1920年的Marktown （Marktown保护协会提供） Marktown于100年前建成，以实业家Clayton Mark的名字命名，他的公司曾经生产钢铁，并且将其加工成管道。Mark雇佣了芝加哥的建筑师Howard Van Doren Shaw来为模范员工设计一个社区。Mark与其他的实业家一样，最忧心的事情在于，工厂员工常常在工作几个月后离职，人员流动非常频繁。为此，Shaw对劳工不稳定性进行了研究。Shaw的结论是，造成劳工不稳定的原因在于缺乏高质量的住宅。他认为只要有了高质量的住宅，企业就会有更稳定的劳动力，也会盈利更多。所以Shaw设计的住宅用耐久防火的砖和灰泥建成，墙面用明亮的颜色粉刷（如今残破的墙面依然光彩依旧）。所有现代设施一应俱全（那可是在1917年）：自来水，煤气炉和全间地下室。  图三、图片由作者拍摄 Marktown的衰落与美国钢铁产业的变迁密不可分。技术进步意味着钢铁生产不再需要这么多工人。在其全盛时期，Marktown旁边的印第安纳港工厂（Indiana Harbor Works）里有14000名工人在劳作，如今该工厂已经归安赛乐米塔尔公司（Luxembourg-based ArcelorMittal）所有，只有5000名雇员。
Marktown保护协会的Paul Myers在这里长大，如今仍然居住在这里，他说：“我们保护Marktown是因为它的质量非常好，如果建筑是框架结构的，那应该早就被拆除了。”
Shaw设想创造一个邻里关系亲密的社区，街道狭窄，适宜步行，所以居民们可以坐在自家门廊上和路过的邻居聊天。因为街道狭窄，如今居民们把车停在人行道上，而在道路中间行走。虽然初看感觉很不便于使用，但实际上这和共享街道并无不同，实际上，共享街道的要点就是行人、机动车使用同一街道空间。  图四、图片由作者拍摄 Marktown计划在密歇根湖畔容纳8000人，但这个计划一直没有实现，大概只有12个街区的200栋住宅建设完工。BP石油公司是众多坐落在Marktown周边的工厂之一，自2014年来，BP公司买下并拆毁了一些Marktown的房产。Marktown从1975年开始就被列入国家历史保护名录，一位BP公司的发言人告诉西北印第安纳时报，他们意在买下“工厂周围的房产，创造一些绿色空间”。不过Myers抱怨说BP英国石油公司“毫不尊重他们的邻居”。 Hershey（好时）： 糖果之城，甜蜜未来  在Marktown建成的15年前，宾夕法尼亚东部的乳牛场吸引来了糖果制造商Milton Hershey，他在1903年开始在那里开设工厂。员工住区内的道路都以热带地区出产可可豆的地名为名：格拉纳达，加拉加斯，锡兰。根据《Hershey Derry历史学会》的说法，这些街道上的独栋住宅都有着“被灌木和鲜花簇拥着的大花园”。小城里主要的公共建筑被设计成不同的风格，从装饰艺术风格（Art Deco）到意大利文艺复兴都有。  图五、图中是在东巧克力大道上的旧工厂，几年前，工厂的一部分被新建的公司办公室取代。这里仍然是好时公司的总部，最近附近又新开设了一个工厂（Koh Gui Qing／路透社）  图六、Milton Hershey的房子（Koh Gui Qing／路透社） 最初，只有好时公司的雇员才能在这里买房。从一开始，好时公司就鼓励买房或自建住房，而非去租房——与很多无良公司截然相反，那些公司用“便条（一种只能在公司经营的商店里使用的货币）”替代工资，而且商品也要价过高。1911年，好时发布的广告是这么说的：“毫无疑问，在老旧的城镇里买房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那里没有现代设施，没有建筑规范，也没有能够支撑城镇发展的产业”——总之恰恰与焕然一新的Hershey小城相反。
Milton Hershey也大量投资公共服务设施，即使在大萧条时期也未停止。当失业潮席卷整个美国，Hershey购买价格跌到谷底的材料，雇佣饥饿的工人来建造酒店、剧院、运动场，以及其他很多建筑，来实现他的“伟大建筑运动（Great Building Campaign）”。 图七、1942年的Hershey酒店，那时仍然是一个豪华度假村（AP Image） 这些与糖果生产无关的产业在几十年间让好时公司损失了大笔资金，不过Milton Hershey并不是很在意。Hershey社区档案馆的主管Pam Whitenack说：“他更关心的是城镇能不能一直具有魅力和充满活力。”
在小城外，Milton Hershey建设和补贴了城际列车，便于居住在其他地方的员工通勤。Whitenack说：“人们随时可以到别的地方购物。住在Hershey小城并不意味着你只能在Hershey的商铺里消费。”这位实业家把Hershey看作是众多社区形成的网络里的一个节点，而非一个为他创造更多财富的，孤岛一般的封地。
这一信念造就了今日Hershey小城健康的经济：备受欢迎的游乐园带来的大笔收入为小城建设了许多历史博物馆和其他景点，另外，这里也依旧生产着巧克力。好时公司的总部仍在Hershey，不过几年前好时关闭了原来的旧工厂，而在不远处建设了新厂。2015年，这个区域内有4300名员工。 企业小镇何以长久 Facebook也十分重视社区建设以及与外界联系的交通，方案设计未来的铁路线。与Hershey一样，Facebook认为与周边区域的互动能提高投资回报率。这倒是与硅谷的其他科技巨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公司更喜欢把自己的园区设计得遗世独立，自给自足。比如苹果那由Norman Foster设计的总部：一个时髦，独立的玻璃环，和它那护城河一般的停车场。
也许，Hershey小城繁荣不息的最大原因在于Milton Hershey的慷慨馈赠。他为低收入家庭的小孩开设了寄宿学校。在他去世以后，这个巧克力公司成立了信托基金，如今每年都向当地学校支付150w-200w美元。当年，Hershey基金会赠予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Penn State University）的5千万美元，造就了Milton Hershey医疗中心——如今整个区域内最大的雇主，拥有12000名雇员。Milton Hershey确保了除了糖果工厂之外，Hershey小城也有别的经济来源。 Milton Hershey在公共与文化领域进行的投资，以及为维持其运作所提供的丰富资源，让Hershey小城即使在这里的巧克力生产不再盈利时，也能有斡旋的余地。Facebook或许也得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也许会出现新的创业公司能提供更好的平台，让人们晒小孩子的照片（哈哈）。
对于Facebook以及其他关心员工住房的科技巨头来说，最值得学习的经验在于，对于企业小镇的投资，应该放眼未来，而非仅仅局限于解决燃眉之急——即硅谷那十分尖锐的住房问题。不管是Marktown那坚固的建筑，还是帮助Hershey实现经济多样化的诸多信托基金和基金会，那些能长久存在的企业小镇，都免不了需要高质量的公共空间和几十年的辛勤耕耘。他们像是有着生命和活力的共生经济体。如果Facebook的企业小镇能像Hershey一样长存，那在Mark Zuckerberg今日所打下的基础上，将会有一波又一波的新发展，作为赞助人的Facebook，也终将成为获益者。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