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楼兰：《剑客与江湖》

kmyx 2018-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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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与江湖

文字：大漠楼兰｜摄影：月光下的狼

曾经在《读者》上看到过这样几句话：“少年在山上，爱上乱云飞，豪情千万丈，你说咱怕谁？后来进了城，万念渐成灰，偶尔到楼顶，听听大风吹。”谁说的已经忘记了，但淡淡的几句话，却道尽一个人的心路历程、成长甘苦，那份沧海桑田却让我揪心惊悚，每当想起诗中的那份意境和苍凉都始终无法释怀。

是啊，一个出生于青山绿水间单纯幼稚的少年，在他的心里，只有爱他的父母亲人，心里装着蓝天白云，青草羊群，在群山中嘶吼，在碧水旁嬉戏，何等快乐，何等自豪，对着天上的白云就遐想着，希望像白云一样游走四方，踏遍万水千山，胸怀一腔豪情壮志，放眼天下，仿佛世界就在自己的脚下，可以任我驰骋，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对待何人何事，犹如自己放牧的羊群，一声清脆的口哨就可以让分散的羊儿顷刻归拢到自己的麾下，一道快活的鞭声响过，那些羊儿就会乖乖的在头羊的带领下，伴着暮色踏上回家的小路。自己就是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所有的飞禽走兽手到擒来，不付吹灰之力，何等的威武，何等的洒脱，怕字似乎未曾出现过，心事也象天上的白云，遥远而飘忽，总以为人间江湖，就单凭自己孤身一人，手执一剑，便可以勇闯天涯，纵横天下，总认定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无敌剑客。

但是少年长大了，上学谋生，无穷的烦恼纷沓而至，初涉人间江湖，顿感力不从心，考学、工作、买房等等的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容不得半丝的犹疑，那个山乡的梦却是永远回不去了，在疲于奔命间，在可怜的薪水与芝麻开花的房价、骨感的现实女友间徘徊又彷徨，无背景无多金的无情现实将少年当初的鸿云壮志击得体无完肤，除了心痛，除了无奈，所有的欲望被现实的利剑击得粉碎，化为灰烬，才发现，年少时的轻狂，只换来一声叹息，一世悲凉。

曾经为了让自己早日融入都市的霓虹，登上梦想的彼岸，少年也许经历了损筋折骨的锥心之痛，甘心让粗砺的岁月长河冲刷，让无情的时光打磨，任屈辱的眼泪暗流，任他人在自己的心灵间用无情的皮鞭抽打，有朝一日终于站在了成功者的行列，他当以自豪和骄傲。可是，历经千辛万苦获得了这一切，才蓦然发现，头上青丝不再，虽荣华富贵、佳人入怀，但疼爱自己的双亲早已离世，兄弟姐妹之间也有所疏离，自己当初心心念念所追寻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而江湖却成了囚心的牢笼，那份心境的悲凉，对人生的无奈却无法对人言说，终于跻身在城市的鸟笼里了，才恍然惊觉，那江山美人，终不过是过眼云烟，那宦海浮沉，也不过是黄粱美梦、红尘情缘也不过是匆匆过客，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爬上顶楼，听听风吹，孤单寂寞之感痛彻心扉，对世事纷扰也只能暗自喟叹，悄然落泪。多少奋斗的辛酸，多少途经的坎坷，多少怅然与失落，也只在微风吹过处，心底晕染出春花秋月淡淡的轮回，正如辛弃疾《丑奴儿》一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曾经心中的飞鸿翩翩、乱云飞度，都化作一轮静静的明月，悬挂在天，俯瞰着天下的芸芸众生。其实，每个人年少时都有自己的江湖梦，不管想或者不想，做或者不做，都像一个剑客追寻着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生命旅途中，有些人安于心静，月下舞剑，竹影婆娑，有些人欲称霸武林，笑傲江湖，有些人在四方围城里终日厮杀，耗尽家产；有些人在酒桌饭局间自甘沉沦，挥金如土；有些人在灯红酒绿中迷失自我，遗憾终生；有些人乐于清贫两袖清风，无怨无悔；有些人手捧诗书，满腹经纶，却喜欢蜀黎种花；别人眼中的繁华竟不如一猫一狗的真切，一花一草的悠闲。

其实，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洒脱也罢，失落也好，有人在意名扬天下的称号，有人却中意一方庭院里的几杆瘦竹，有人执酒壶走遍名川大山，诗情画意，有人专爱修篱种菊，赏花品茗，你能说谁更像江湖中人，你又更羡慕哪一种人生世态？黄土垅中谁是最后的赢家？谁又是那个名垂千古的英雄？谁又是剑客江湖的传说？前朝旧事自有后人评说，对于我们凡人，尤其进入中年的我来说能够在红尘纷扰中觅得片刻悠闲，在山水之畔，揽几缕悠悠白云入怀，那一份恬静和闲适便足够了。浮世清欢，都有我们避不开的俗事烦忧，那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第一层境界就可以享受了，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释然的机会，即使风雨漫漫，也终会有花香满径，做一个不为名利、看淡世事的俗人，在一指文字的安暖里心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