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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机制是人类社会最伟大的组织形式之一，也是被我们自己误会最深的机制。从长期的角度看，市场确实表现出其对资源配置效率高的特点，自从亚当斯密发掘出“看不见的手”的概念，人们对“市场机制”近乎信仰式的崇拜几乎泛滥，在金融投资中，关于市场有效性的现代投资理论在最近三十年几乎改变了资产管理行业的格局，被动投资已成为发达市场的主流；但另一方面，市场又时不时的展现出它狂躁与暴虐的一面，其天生的不稳定性又制造出一个个繁荣与萧条，甚至危机。 缺乏对市场机制的理解，才会有对市场态度的摇摆不定 这样晃晃悠悠的结果令人们产生了对市场机制态度的动荡不安，小到流行的投资理念大到经济政策都处于动荡之中，价值派投资大师说“市场知道什么?让市场替代投资者思考是严重的错误！”,同时却又流行着“市场永远是对的”这样自相矛盾的说法。 我看不是市场迷惑了我们，是我们对市场的看法在一直摇摆。我们在市场高效时迷信它，而在市场失败后摒弃它，这些都源于我们对市场运行机制的一知半解，我们对它的理解几乎还在动态一般均衡或者全局最优化求解的想象中，投资学中无套利的假设实际上都与无套利的原因不完全相容，“时间造就价值”也只是一种近乎信仰的表达，这些都无法满足一个理科生的求知欲。 动态一般均衡？行为金融学？还是适应性的“社会智能”？ 想象中的市场机制与我们的经验观察发生了许多冲突，这个真实的世界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占有所有信息、完全理性、支配着所有资源的神，却是由一个个不完全信息、有限理性、情绪化的个体组成的，于是行为经济学和行为金融学开始从微观解释种种不合想象的现象，似乎找到了市场有失偏颇的底层来源，但市场的有效性又是从何而来呢？  索尔内特教授的名作《股市为什么会崩盘》选择了一个性感的视角-“泡沫”，让我们得以了解市场运行的机制。这本书是以大名鼎鼎的LPPLs模型而闻名的，这是一个非常入世的解释泡沫形成机制、甚至预测泡沫破灭的简单而优美的模型，而且颇具可理解性，它完全符合物理理论世界中的审美，又多次对泡沫有准确的预测，特别是对2007、2009、2015年中国A股三次泡沫的形成与破灭过程有极好的解释与预测效果，国内股票投资机构对这个模型都不陌生。笔者在多年前读过本书的英文版，并一直关注索尔内特教授在苏黎世理工所作的金融危机观察（FCO），这一研究逐月跟踪了全球主要的资产指数，以风险的视角监测各资产的泡沫化程度，持续多年，卓有成效。 然而，你如果仅把这本书理解为预测市场泡沫的工具书，就大大的低估了这本书的意义。这本书是在给我们揭开市场运行机制的面纱，人类社会是如何依靠市场机制求解适应环境变化的全局问题的，一个个信息不完整的、情绪化的、甚至是错误倾向的个体，是如何通过相互作用，通过复杂演化，从无序自组织为有序，微观的充满个性的独立个体，是如何自发的开始合作，并在整体上涌现出新的结构，新的结构具备简单个体完全不具备的功能，分层组织与结构功能的出现这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旦到达某一临界点，整个系统的宏观性质就会发生彻底变化。可以说，有效、半有效，或者失效描述的都只是表象，都没有触及市场的本质特征，市场的本质特征是“适应性”，是复杂性造就了适应性，微观对称性破缺带来的分岔、演化、功能分化、新结构的涌现，这种基于复杂系统的、对环境适应性的求解方法，被形象的称为“社会智能”，市场机制的底层正是这种基于复杂系统的社会智能，它不仅仅是在市场机制中起到了主导作用，从单细胞生物到多细胞生物的演化，到群体性动物的种群内部，甚至是我们的大脑都是大量简单个体自组织涌现出来的“社会智能”驱动的，它在各种“活”的体系中都起到了支配性作用，也许只有“我”这个概念才是彻底的虚幻。 发现先验风险分布观是投资的核心 理解了市场的运行机制，我们就可以理解市场看上去晃晃悠悠的状态了，我们平时在市场上观察到的价格演变都是系统的宏观结果，如果我们没有理解市场工作的机制，就会沿着惯性做出线性预期，而临界点的到来将会让你大吃一惊，你会发现所有资产的相关性突然暴增，你的后验型的风险指标全部突然爆表，而这一切实际上早就在孕育。 基于波动率、在险价值和协方差矩阵的风险管理体系为什么在风平浪静时工作良好，而根本无法应对极端的尾部风险？这正是我们传统的投资组合理论没有揭示出市场的动力学机制，而是基于某些假设，追求在全局求解最优，使得基于此方法找到的参数都非常不稳定。索尔奈特教授的这本书仅仅使用了趋势跟随投资者和基本面价值投资者的非线性互动就模拟出了我们市场的种种现象，这样的表象基本可以分为正常期和泡沫期两个类型，它既可以解释收益率低相关性，收益率分布的尖峰肥尾，价格的多重分形特征，以及波动率的长程相关性及泡沫状态下的波动率爆发。 我们在投资中关注价格的趋势、关注价格的动量，这些都是和收益率直接相关的，而风险是更高阶的状态，它距离事实的真相比价格更近，因为你只有看到整体和结构，才能看透先验的风险分布，而风险一旦发生就不再是风险，它的不确定性就会瞬间消失，最终只是一个结果，量子力学中把这种情况叫做波函数坍塌，结果一旦出现，这对于投资的意义就不大了。普通人往往只看到了结果，而专业投资人看到的是过程中的风险分布。 用系统论的方法看这个世界，释然而有意义 市场只是复杂系统中最引人注目的一类，在传统的社会学和历史学研究中，我们也能看到对系统的演化机制的绝妙研究，他们难以使用数量型的方法，却开拓出一种适合对系统进行整体和结构分析的范式。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经济学、金融学、物理学、生物学还是社会学与历史学，都似乎将殊途同归于一个统一的复杂系统理论，它或许才是我们这个世界发展演化的真谛。 我们每个人也只有从这种微观粒子通过自组织，涌现全新整体特征的角度，才能找到我们存在的意义，而不是仅作为一堆微观细胞的机械组合，肉体和灵魂终于得以统一，那些在众多文学作品里困扰我们的哲学问题也迎刃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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