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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做京城郊县县尉的官人，主管司法刑名，为人清廉正直，爱惜人才。 有一次，县里抓到一个盗贼，这盗贼戴着刑具，还没有定案。他趁县尉一人独坐大厅的机会说“我不是盗贼，也不是平常的人。老爷如果把我放了，日后我一定报答您。”县尉看这盗贼的神情相貌也确实不同一般，加之口齿伶俐，谈吐不俗，心里已有几分赏识之意。他虽然已决定放他走，但表面上装着不答应。 入夜以后，他悄悄地喊来一个心腹狱卒，让他把那盗贼放走。又给这个狱卒安排好去处，让他去造成一种私放囚犯，畏罪潜逃的假象。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狱中的囚犯不见了，而管犯人的狱卒也逃走了。上报上级后，州里对县尉及其有关人员进行了训斥和惩罚。 几年之后，县尉任期届满，回家过退隐生活。乡居无聊，他又出外游历，在外漂泊了几年，很是感到旅途的劳顿之苦。 他来到一个县城，忽然听到这个县县令的名字和自己当年放走的那个囚犯的名字相同。他抱着探究的心理去拜访那个县令。门人将这个前县尉的姓名报进去，那县令大吃一惊，而且还有些恐惧。马上亲自出来迎接拜见。县尉一看，真是当年放走的那个人，县令非常热情地招待县尉，就在大厅旁设两张床，两人联床夜话，谈得很投机。白天里设宴置酒，亲自作陪。这样高兴而又亲密地相处了十来天，县令连自己的家也不回去。 有一天，县令回自己私宅去了。县尉去上厕所，这厕所和县令的私宅只有一墙之隔。 县尉蹲在里面，恰好听到墙那边有说话声，是县令的妻子在问丈夫“老爷，来了什么客人，你一连十天家都不回。” 县令说“我受了这个客人的大恩，连性命都曾经在他手上掌着。由于他的恩德，我才有今天。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 妻子说“老爷难道没有听说‘大恩不报’的话吗？你何不抓住机会，一次性地彻底‘报答’了他！” 县令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夫人的话有道理。” 县尉听到这里，大惊失色，赶忙回到房间，吩咐仆人快快备马，离开这儿。仆人匆匆忙忙找到了马，县尉骑上去就飞快地逃走了，衣服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丢在大厅里。 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主仆数人已跑出五六十里远，出了那个县的县界。县尉这才松了一口气，找到一家乡村小店，准备在那儿歇一晚上，第二天再走。仆人们只觉得主人这样仓促出逃很奇怪，但不知什么原因。 县尉坐下来喘息半天，平静下来以后就向仆人讲了那个狼心狗肺的县令忘恩负义的情况，说完以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仆人们听得义愤填膺，一个个都流下激动不平的泪水。 正在这个时候，床底下忽然钻出一个人来，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站到了他们面前。县尉和仆人一下子吓呆了，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床下人开口说话了“我是一个义士，县令派我来取老县尉的头，刚才听到你的一番话，才知道是这个县令负心，恩将仇报。不是听到你的一番话，那我就枉杀了一位有贤德的人。按我的行为原则，决饶不了这个人。老先生暂且不要睡，稍待片刻，我为你去把这个县令的头取来，为你伸冤。” 县尉害怕闹出事来，赶紧辞谢，可那位义士却拿着剑出了门，像飞一样地走了。 到二更时分，只听到有人喊“贼人的头送来了！”县尉叫仆人点灯一照，是那个县令的头。那位剑客向他们辞别，眨眼的工夫，就不知他到哪儿去了。 选自《原化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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