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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北海的客廳。

 alayavijnana 2018-08-14

文字丨『誰最中國』

圖片丨來自網絡


《邪不压正》之后,让本就在文艺圈小有名气的作家张北海,着实又火了一把。

张北海何许人也?原名张文艺,祖籍山西五台山,1936年出生于北平,逢时局动乱,13岁时和家人去了台湾。后又从台湾到纽约。




初到纽约的日子,张北海一边读书一遍四处打工,加油站、花店、镜框店,收货员、银行统计,各样工作都做过,还曾在圣塔莫尼卡的一个马戏团找了一份工作,最惊险的是为大象表演放道具,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一根长长的工字钢条放到高高的木台上,稍有疏忽,大象的重量砸到头上,就没命了。

直到1972年,36岁的张北海在联合国谋得翻译工作。面试时考官问他为何会想要考到联合国,他说“联合国是个正式工作,而且钱又多,当然要。”面试官笑了,于是他就那样被录取了,从此正式定居纽约,并开始写作。



60年代的纽约,摇滚乐、嬉皮士、黑人民权运动、妇女权利运动等等,令整个美国沸腾不已,那一切,对张北海来说都“简直是震撼!”于是他以敏锐的观察和幽默的笔调描绘美国世相,从牛仔裤、地下铁,到摇滚乐、无名诗等等,从《人在纽约》到《一瓢纽约》,他用一篇篇光怪陆离的碎片,拼出了一个活泼的美国。


张北海在纽约


他对自己生活过的城市了如指掌,哪条街当年是“无人区”,现在已经是曼哈顿最繁华的地区;哪家餐厅是谁创立的,什么时候烧毁,什么时候又重建了;他仿佛是纽约市的“活百科全书”。

作家庄欲安说:“倘若张北海穷到孑然一身,只要他谈论身上任何一个纽扣、皮带、眼镜、名片、口袋、面纸的沿革历史,或是走到街口第一个转角所看到的某一个公用电话、信箱、窗帘、对讲机、汉堡、自动贩卖机的兴衰沧桑,一定可以换到糊口为生的笔润。”



也因为这份了解,许多无论国内还是港台的初到美国的艺术家都会去拜访他,他家的客厅成了许多初抵纽约的华人必到之地。

6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一批年轻艺术家先后不约而同地来到纽约,几乎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大陆的、台湾的,作家、音乐家、艺术家,都和张北海有所交集。关锦鹏就曾带着张曼玉等“三个女人”住在他家,拍摄电影《人在纽约》;阿城、罗大佑、李宗盛等也都是他的老哥们儿。


作家阿城


画家陈丹青


诗人木心


王安忆在哥伦比亚大学演讲时,也说到她与母亲1980年代第一次去美国讲学,就住在张北海的家。似乎有意无意中,张北海就见证了华人艺术家在纽约的发展史。

1997年,台湾音乐人陈升在纽约街头邂逅了旅美作家张北海。初春的深夜,两个醉酒的游魂在纽约逡巡徘徊,张北海嚷嚷说要去吃唐人街吃炒河粉,午夜的街头上,两人鬼哭狼嚎。半晌,张北海叹道,“你不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其实,我想象那些流浪汉那样就醉死在百老汇街……”

然后,陈升哭着跑回了旅店,抱着马桶吐了一夜。“走在异乡午夜陌生的街道,你低着头微笑着说,百老汇不懂游子的心情,不如归去,多年以后,你要寻找最美的天空……”后来陈升这首充满乡愁的《老嬉皮》,唱的正是张北海。



张北海不是常人印象里的那种作家,与其说他是作家,不如说他是个奇人。或者再亲切一点,可以称之为“老嬉皮”。

在他的侄女张艾嘉眼里,“叔叔张北海就是中国最后一位老嬉皮,永远的棒球帽、牛仔衣和匡威鞋,是他的招牌形象”。

提起嬉皮,大部分人的印象都是长发、五颜六色的服饰搭配,基本上都爱大麻,行为乖戾,恣意妄为。但真正的文化精神,要与内心是浑然一体的,是在外在的模仿过后,还要用心去理解、认同、推广。就像张北海那样,嬉皮精神,是真正住在他心里的。它是反对暴力的信念,是对生命的热爱,是内心的一团火,是极具魅力的“个人风度”。



在画家陈丹青的口中,他是“纽约的蛀虫”,爱酒、浪漫、慷慨;而作家阿成则说:“我在张北海的文字中,总能发现自己思维的空白点。这就是张北海的风度,我迷张北海文字的根本原因,在于迷其风度。”

大概,这种风度就是张北海对生活由衷地热爱,以及那份不管是8岁还是80岁都不曾失却的好奇心

张北海年轻的时候,总是“很拉风”。初一时,他被学校以“泡茶室玩茶女”的理由开除。高一时,他在作业本中画乌龟调侃政权,被训导主任和军训教官叫到办公室,质问“究竟受谁指使”。1958年,“8·23金门炮战”爆发,张北海以记者身份前去报道,但因喝多威士忌睡过了头,错过了最后一艘去金门岛的登陆舰,结果那艘登陆舰被炮火击中沉没了。


年轻时的张北海,此图被用作《一瓢纽约》的封面。


这一切经历,于常人而言,俨然是传奇。经历过抗战、内战、美国黑人民权运动、披头士摇滚……都是世上的一些重要时刻。

岁月更迭,物非人是,这个曾做着“京华侠梦”的纽约客还在那栋老公寓里笔耕不辍。现在的生活作息非常简单,每日10点左右起床,下午拟个初稿,晚上再整理一遍,看看书,写写东西,thats it!”如今八十多岁的他如是说。



纽约与北京,算是张北海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座城市。纽约是他身存的城市、精神的故乡,纽约的蓝调也囤积着他浓浓的乡愁。他享受那城中的一切,并且如实记录。住得越久,写得越多。北京则是他记忆中的城市,他在近知天命之年开始动写《侠隐》的念头,两年搜集资料、四年写作,终于将消逝的老北京投诸笔下。

人们常说,中华的文脉,经历无数战乱坎坷,几千年不断绝,就是因为有人在不断地创造、不断地思考,让我们这个民族生生不息、血脉相连。

张北海与他的客人们,或是他笔下的人物们,自觉不自觉地,做到了这些“相连”。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带着各自的过往,经过相同的“张北海”一站后,又奔赴各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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