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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山水奇天下 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 📍北京｜北京画院美术馆 20世纪20年代的齐白石，几乎被淹没在北京画坛保守派的唾骂与轻蔑中：
“ 画要有书卷气，肚子里没有一点子书底子，画出来的东西，俗气熏人，怎么能登大雅之堂呢！”
“ 野狐参禅！”
“ 齐尤为荒谬，令人作恶。”
尤其是他的山水。
在二十世纪中国画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比如，他送给友人的这套《山水十二条屏》。 ▼ 斜阳水渚 题款：齐白石画于燕。 飞鸟暮归 题款：为政清闲物自闲，朝看飞乌暮飞还。借唐人绝句诗前二句题画。白石山翁。 钤印：白石翁（白文） 一白高天下 题款：一白高天下。三百石印富翁制。 月圆石寿 题款：月长圆石长寿树木长青。治园运使论定。壬申七月，齐璜赠。 岱庙图 题款：岱庙图。曾见石田翁有此图。借山吟馆主者。 梦游渝城 题款：毋忘尺素倦红鳞，一诺应酬知己恩。昨夜梦中偏识道，布衣长揖见将军。梦游渝城诗。将军谓治园君，治园将军一笑。白石草衣齐璜。 雨后云山 题款：雨后云山寄萍堂上老人造并篆此四字。 木叶泉声 题款：布衣尊重胜公卿，生长清贫幸太平。常怪天风太多事，吋吹木叶乱泉声。画成犹有余兴，得一绝句补此空处。萍翁。 清风万里
题款：清风万里。画吾自画。老萍。 绿天野屋
题款：绿天野屋。吾尝游安南，由钦州之东兴，过铁桥，有万蕉中见野屋，风景绝佳，已收入借山图矣。白石山翁。 荷亭清暑
题款：荷亭清暑。杏子坞老民。 借山吟馆图
题款：借山吟馆图。门前凫鸭与人闲,旧句也,只此一句,足见借山之清寂。白石。
今天看这些山水，完全不会觉得过时。 而相比我们熟悉的“虾”，齐白石的山水依然相对冷门，就像是一个还未完全展现的“宝藏”。 齐白石有怎样的“秘笈”？ 这个夏天，北京画院美术馆第一次史无前例地集结国内十家重量级文博单位及艺术机构，专门为齐白石的山水画办展。 此次“胸中山水奇天下——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专题展览，联合了故宫博物院、中国美术馆、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首都博物馆、天津博物馆、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展出齐白石山水画作数量达160余件（套）。
展览汇聚齐白石一生中最重要的山水作品：如辽宁省博物馆收藏的齐白石早年远游之初精心为友人绘制的《石门二十四景》；又如齐白石“五出五归”后，将写生实景转化而成的《借山图册》（现存二十二开）；更值得一提的是，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收藏的齐白石晚年山水巨制——《山水十二条屏》也首次离开山城重庆赴京展出（展至8月19日）。 可以说，此次展览是齐白石山水画精品最大规模的集结展出。
齐白石 1864-1957 ______________________ 齐白石的弟子李可染打过一个比方，他说，创作，要像外星人。
就像外星人第一天降落地球，对任何事物时刻保持惊喜。
先说一个小故事。
1919年，齐白石借住在北京法源寺。正和门人张伯任闲聊时，齐白石忽然看到地砖上有个石浆印子，白白的，很像一只小鸟，于是立马随手拿来一张纸，趴在地上将这只“小鸟”勾画了下来。 鸟儿的翅膀上写着：真有天然之趣。
△ 齐白石 砖纹若鸟稿 托片 北京画院藏 白石先生就像外星人一样对待地球万物，始终有一颗天真心。
他说：“凡是眼睛里看见过的东西，都把它们画了出来。”
1 . “外星人”齐白石眼里的地球山水，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
先来看他去了哪儿。 1902年开始，齐白石开始了一段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外出生涯”——应朋友之约远游，五归五出（一说为“六出六归”），总共历时八年。湖南、湖北、河南、河北、陕西、安徽、江苏、上海、南京、苏州、香港、海南……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 那年，齐白石还年轻，四十岁左右，是三个孩子的爸。
出远门不是为了玩，主要还是挣一点笔墨润资，养家糊口。 对很少出门的齐白石来说，有太多新鲜东西了。他说：“每逢看到奇妙的景物，我就画上一幅。到此境界，才明白前人的画谱，造意布局和山的皴法，都不是没有根据的。”
齐白石 帆影
齐白石 昌山写生画稿 那时候交通不便，走得也很慢，齐白石趁此机会，添了不少画料。
他有个习惯，凡眼之所见，尽可能迅速记录下来，因此留下一批数量庞大的画稿。
里面什么纸都有——一般是比较薄的元书纸，或是普通的包装纸，有的被一本本画在记事本或日记本上，还有的可能是临时扯来的包装纸，都是一小张一小张的；甚至，他还会把包鞋子的纸整理平整拿来打草稿。
本次展出的一部分，就是八年远游中的山水画稿。 ▼
有些地方，齐白石反复经过，他便反复地画。
1903年，第一次远游经过安徽小孤山（又名小姑山）。他在《癸卯日记》中详细记录画了三幅小孤山写生稿：
“午刻，画《小姑山图三》，一从后远望而画之，一近侧画之，一从船上返望其正面画之。”
“船行六十余里，回望小姑山，副山千叠。再画图一。即得自题《小姑山图》。”
在1909年的《寄园日记》中，又再次提到小孤山，这一次，是在从东粤回的路上。
“十九日巳刻抵九江，轮停一时许，申末过小姑山，偕醒公登船楼，望之山之后面为写其照于后山，前左二图已先年画之矣。”
19世纪末所拍摄的小姑山 我们看到的这页画稿，便是小孤山的背面图——一座浓墨勾勒而成的山峰，山顶背后有一间小屋。
《寄园日记》中的小姑山写生稿
齐白石在画稿上记录：“余癸卯由京师还家，画小姑山侧面图。丁未由东粤归，画前面图。再游粤东，画此背面图。”
就是这一座小小的山，齐白石来来回回画了好几年。
借山图之十八小姑山 齐白石 钤印：阿芝（朱文）
那么，齐白石最爱的山水是哪里？ 或许是桂林。几次出行，光是广西他就去了三回。 就像他自己感慨的：“画山水，到了广西，才算是开了眼界！” 桂林气候多变，甲天下的山水、风土、植被，都让齐白石对山水有了新的认知和理解。
齐白石 桂林造稿 北京画院藏 ▼ 三笔就是太阳和远帆
▼ 桂林特有的山石
齐白石 客桂林造稿 北京画院藏
客桂林造稿 局部
齐白石 拟桂林稿 北京画院藏
拟桂林稿 局部
桂林山 齐白石 1924年 纸本水墨 轴 86.2×43.1cm 北京故宫博物馆藏 齐白石甚至还跨过广西地界，到了越南芒街，在北仑河南岸，游览越南山水。 他看到野蕉数百株，映得满天都成了碧色，那种震撼，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难怪他写下“逢人耻听说荆关。宗派夸能却汗颜。自有心胸甲天下。老夫看熟桂林山。”
借山图之二 齐白石 钤印：白石翁（白文） 齐白石还在这些画稿中留下了标注，密密麻麻，事无巨细。
哪里要画船，水波怎么画，山上有没有房子……所有细节的观察、经营，他都细致地记录下来，成为日后创作的根据。 在一幅《海口天山》的画稿中，他以寥寥几笔画出山石，并一一标注了“长州”“州外远山”“朝云”“嘴石”“云”，画面左下方画一短线，代表“船”。 二月二十日画的采石矶，一旁注释了他对创作的设想：“此图若画横幅，两头之洲皆可长数十里。”还记下了这里就是“唐李太白捉月”“明常开平破贼”之处。画面中还标注了“远山”“石”，山的主体“六色”，山脚写着“此一笔即城”。 ▼
这样的画稿，展览中有不少，仔细读读齐白石的备注，被逗乐。 比如这张，下面有行小字：此地有大小鸡。 ▼
齐白石 远游写生画稿
齐白石 鹰鱼
鹰鱼 局部 各地不同的船只有什么特点，他也会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比如，“两粤之间之舟无大桅帆，横五幅，上下二幅色赭黄，中二幅色白。”“亦有独桅者。” ▼
齐白石 远游写生双面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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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至平乐府，河中之州（洲）沙高处皆碧色，有一高沙处碧草一丛，堪入画，故存其稿。 余过此处时二月，此草色尚茂，想经冬不凋，问名于土人，不知也。 阳朔特有的是竹船，河岩下的钓者，让齐白石觉得新奇又有趣。
齐白石双面山水稿
题跋：阳朔下十余里，河岩下有钓者，钓竿置之石碐中，人踞于舟，舟以竹为之，殊有别趣。 某段时间，他特别喜爱画“一山一水”，于是画了长长一纸。 ← 左 右 滑 动 观 赏 →
齐白石 山水写生画稿 余近来画山水之照最喜一山一水，或一丘一壑。 如刊印当刊『一丘一壑』四字，或刊『一山一水』四字印。
2 .
齐白石的起点，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他是农民的孩子，二十岁那年还只是个雕花木匠，喜欢自己瞎画。
某日，齐白石在一位主顾家里无意间看到一部乾隆年间翻刻的《芥子园画谱》，五彩套印，初二三集，就好像捡到了宝贝，立马借了来。 他说，仔细看了一遍才发觉，自己以前画的东西实在要不得，如今有了这部画谱，就想从头学起，临它个几十遍。 齐白石回家就和母亲商量，在他挣回来的工资里，匀出些钱，买了点薄竹纸和颜料毛笔，在晚上手工回家的时候，用松油柴火为灯，一幅一幅地勾影。就这么足足画了半年，把一部《芥子园画谱》，除了残缺的一本以外，都勾影完了，订成了十六本。 《芥子园画谱》中的山水
齐白石早期的山水
蒿岭卧云图 齐白石 纸本设色 轴 73.8×40cm 无年款 钤印：寄幻仙奴（朱文）濒生（朱文） 阿芝（朱文）
后来，齐白石也曾跟随湘潭画家胡沁园、谭溥学习传统一路的山水，但他对当时最流行的“四王”画风并不太感冒。
← 龙山七子图 齐白石 《小中见大册》之十一 王石谷 →
他更喜欢石涛、徐渭、金农。
看齐白石所摹金农山水画稿，不但勾摹下画中的树、石、人、屋，就连题跋也一丝不苟地摹写下来，勾画了印章的位置，还记录了坡石、亭台的颜色。
临八大山人画稿 齐白石
钩临金冬心精庐掩书图 齐白石 题款：团扇生衣捐已无，掩书不读闭精庐。故人笑比中庭树， 一日秋风一日疏。冬心先生 他说，自己就“像是吃了千千万万的桑叶，才会吐出丝来；又似采了百花的蜜汁，才酿造出甜蜜。”
在追求自己的面目之前，齐白石画遍了各种范式，以自己的双眼摄取真山真水。
这才敢说，古人是“平铺细抹死功夫”；也能笃定地说，“胸中山水奇天下，删去临摹手一双。” 1898年的齐白石山水 ▼
蔬香老圃图 齐白石 钤印：齐璜（白文） 长寿（朱文） 英雄本色（朱文）
1902年的齐白石山水 ▼
浅绛山水轴 齐白石 1902年 170×90.5cm 轴 纸本设色 天津博物馆藏 1905年的齐白石山水 ▼
放风筝 齐白石1905年 81.5×39.5cm 轴 纸本设色 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藏
3 .
同样临芥子园，为什么齐白石画出了前所未有的山水画？
那次远游之后，齐白石山水画的风格越来越明晰，圆圆的馒头山、富有金石气的披麻皴、方折形的线条……都成了他最特别的标签。 1910年是很特别的一年——这是远游归来第二年，齐白石将所有写生画稿整理了一遍，画成了一套五十二开的大册页，题名《借山图》。 曾有朋友问，“借山”两字，是什么意思？
齐白石回答：“意思很明白，山不是我所有，我不过借来娱目而已。”
对比远游之前的作品，少了传统山水繁密的皴擦点染。那些富有色彩感、以线勾勒的天空、山水、帆船，都来自于他对旅途中真实山水的写生稿和印象，极简的构图，却是无限的空间感。 ▼ 借山图卷 齐白石 北京画院藏
对比《借山图》中的《华岳三峰》，和这张《华山图团扇》，已经很清晰地显示了风格的转变。
他在1903年途经华山，“登上了万岁楼，面对华山，看个尽兴。”他看到“一路桃花，长达数十里，风景之美，真是生平所仅见。”“到晚晌，画了一幅《华山图》。华山山势陡立，看去真是刀削一样。”他所画下的，是他亲眼亲身的感受。
借山图之十三华岳三峰 齐白石 钤印：白石翁（白文）
华山图团扇 齐白石
两图与华山实景的对比
这套《借山图》，白石先生最为珍视。
他说，最得意的有两幅：一幅是路过洞庭湖，画的是《洞庭看日图》；一幅是快到西安之时，画的是《㶚桥风雪图》。
1919年齐白石定居北京，把这套册页放在随身行篋中带到了北京，还请来好友、名人题字、题诗、题跋。
借山图 部分
齐白石回来后，还花了三个多月时间画了一套《石门二十四景》。
住在家乡石门的好友胡廉石把石门附近的景色，请齐白石另一位好友王仲言拟成了二十四个题目，再请齐白石为自己画。 画里的小人，大概便是齐白石自己与他的好友，他们在小亭观落霞，在蕉屋读书、观花吹笛，沉浸在家乡山水的美好之中。
胡廉石和王仲言都说，齐白石远游归来，画的境界，比以前扩展得多了。 ▼ 石门二十四景 齐白石 册页 纸本设色 1910年 辽宁省博物馆藏
石门卧云图 棣楼吹笛图
棣楼吹笛图 局部
4 .
此刻，再回过头来看齐白石的画稿、草图，这些最笨的功夫，恰恰是齐白石最大的智慧之一。
我们常常看到他的画上有两个字：
“借山老人齐白石一挥”、“借山老人八十八岁晨兴一挥”、“白石老人一挥”……
可经常在齐白石身边看他作画的李可染知道，老师从来没有“挥”过——哪怕那画上的山头看起来只是一两笔，树丛只是两三点。 齐白石画画其实很慢，不但经常费心思经营草稿，那些看起来淋漓迅疾的大写意，行笔也是稳稳的。
万竹山居 齐白石 无年款 102.5×49.5cm 轴纸本设色 北京画院藏
李可染回忆，自己三十几岁的时候，画画特别快，“画前闭门独步，兴来时飞快落墨，抓住瞬间感觉即成”。
可齐白石看了他的画却说：“你的画是画中草书，徐青藤的画也是草书，我很喜欢草书，也很想写草书，但是我一辈子到现在，快九十岁了，还是写的正楷。”
齐白石这一辈子，只有两次连续十天没画画——一次是害了大病不能下床，另一次是母亲去世悲伤过度，十天未动笔。
据说，齐白石八十几岁时，每天早起至少要画七、八张；九十多岁，也还是每日画四、五张——这是“白石日课”。
日出图 齐白石 钤印：老苹（朱文） 齐大（朱文） 阿芝（朱文）
对比日出印象 莫奈（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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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齐白石山水的人还是太少。
他的知音陈师曾说：“齐白石的借山图思想新奇，不是一般画家能画出来的，可惜一般人不了解。”
在齐白石一生的作品里，山水画体量较少。
他也曾心灰意冷：“吾画山水，时流诽之，故余几绝笔。”索性不再为外人画山水，只将山水画作为对亲密知己的馈赠。
自临借山图册之竹霞洞 齐白石 1927年 25.5×20cm 册页 纸本设色 中国艺术研究院
山水四季屏之秋 齐白石 1919年 132×32cm 轴 纸本设色 清华大学艺术博物馆藏
有一张齐白石画的铁拐李。
铁拐李是八仙之一，但衣衫破落、蓬头垢面，眼睛直直盯着手中那粒浑圆鲜红的仙丹。
题诗曰：“尽了力子烧炼，方成一粒丹砂。尘世凡夫眼界，看为饿殍身家。”
花了一生功夫，方才成就这一粒小小丹砂，而大多数凡人只看这乞丐皮囊，却不识真仙。
△ 齐白石 一粒丹砂图
齐白石大概不会想到，近一个世纪后，他的一组《山水十二条屏》竟卖出9.315亿元的天价。
也不会想到，这个夏天，北京画院美术馆又一次为他的山水画办展——第一次，以北京画院藏齐白石山水画为主，这一次，第一次史无前例地集结国内十家重量级文博单位及艺术机构所藏齐白石山水画作。 去看看他的山水，细细体味，齐白石这“一粒丹砂”练就的过程。 展 览 现 场
观展TIPS 展览位于美术馆一至四层 建议您由下至上依序观展
一层为展览的视听中心 在视听区每天将循环播出齐白石纪录片
二层为展览设置了“家园”与“远游”两个单元
三层展厅为“变法”单元
四层展厅为“思乡”单元 参考资料 北京画院美术馆微官网 齐白石《寄园日记》 郎绍君《齐白石研究》 胡佩衡、胡橐《齐白石画法与欣赏》 《借山煮画：齐白石的人生与艺术》 吕晓《少时粉本老犹存——齐白石的画稿》 等 胸中山水奇天下 齐白石笔下的山水意境之二 📍 北京画院美术馆 🕛 2018年7月21日-9月23日  ○ 北 京 画 院 美 术 馆 ○ 北京朝阳区朝阳公园南路12号 北京画院 🚇 交通信息： 公交路线： 自驾车路线： 🎫 门票价格： 观众凭有效证件（身份证、护照、军官证、学生证）1人1次可免费领取门票1张。 🕛 开放时间： 9:00—17:00（每周一闭馆，周二到周日开放，16：00停止发票入馆、节假日照常开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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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Michael430 > 《古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