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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老宅的院子没有大门，进出大门都借道外院。在两个院子之间有个二门。外院和我们是一个家族，但他们家的辈分大，比我小一两岁的二欧却和我爹是一辈人。二欧有个二爷爷是北京人。有一年，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二欧的二爷爷和二奶奶从北京回老家住了一阵儿。我们叫二欧的二爷爷吉群姥姥。吉群姥姥说话不多，但他总不闲着，有几天，他用竹片做成了一个轻巧的风门。那个老奶奶慈眉善目，每天都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二欧家的炕上，和我们这些孩子说话。她说的话和我们老家的话差不多一样。她说她娘家是西边的割髭岭村。 我爷爷和吉群姥姥之间来往也并不多，但后来有一天，我偶然看见过吉群姥姥给我爷爷写的一封信。他们之间有内在的沟通。我爷爷有一本北京地图，是一大张折叠成小册子的那种，大概因为来回折叠的次数太多了，打折的地方裂开了不少口子。就在我有一次翻看这本天书一样的北京地图的时候，我爷爷说：“要是能再去一次北京，就好了。”这本地图和这句话，都说明我爷爷曾经来过北京。如果我爷爷来北京，大概会找吉群姥姥吧。吉群姥姥给我爷爷的信我只看了个开头，后边到底说了些什么就不知道了。现在想来，我爷爷肯定有过不甘于就在老家种一辈子菜地的想法。 二欧家院子里有一颗梨树，西院我二伯家院子里也有一棵梨树。那两棵梨树都只有小孩胳膊那么粗，但都和我们家的香椿树一样高。梨树虽然高，但在房顶上可以用手够着。每年梨熟的季节，我们孩子们就会琢磨着偷梨吃。偷梨一般是在大太阳照着的中午，大人们都在睡午觉的时候。为了不让人发觉，我们得像猫一样蹑手蹑脚的在房顶上走。两棵梨树上的梨都好吃得很，现在在商场买不到那么好吃的梨。 那时候每家院子里种的树总是各种果树，梨树，苹果树，杏树，枣树，柿子树，石榴树，而以梨树居多，还有就是香椿树，总之一般来说是能吃的树。但让人纳闷的是，我们偷梨吃也就是偷一个两个，其它的那些梨、满树的梨都到哪儿去了呢？ 山上、地里也有不少果树 ，但多的是柿子树和枣树，最多是在山石多的地方有杏树。这些树的特点是耐旱，容易活。不像每家院子里的梨树、苹果树那样需要浇水喷药。有一年我和一个小伙伴去临村后仙翁寨的一个山上偷杏，那个山的山坡是很陡峭的，但满山都是杏树、高草和大石头。正当我们吃杏的时候，看山的人发现有人偷杏，就大声呵斥，吓得我们俩连滚带爬的一路跑回了前仙翁寨。柿子树和枣树到处都是，基本上不好看护，山里的规矩是行吃不行拿。 现在想起来有两个疑惑。一是，别说是生产队集体所有的山上地里的果树，就算是某家院里的一棵梨树，梨的产量也是可观的。那么，家里家外那么多果树上的果子后来都到哪儿去了呢？二是，按说，梨树杏树枣树都是开花植物，每年开花的时候应该是很漂亮的，怎么回想起来一点也没有梨花开满院的美好印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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