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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波 图/黑帮电影《教父》剧照 本栏目由悦己雅言与《家庭》联合出品的第12篇文章 从少年到青年，从斗狠打架到加入台湾有名的黑帮竹联帮：砍人、开赌场、偷盗、勒索、敲诈…… 台湾共有30所监狱，他居然进过14所，前后共被判处有期徒刑38年。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无可救药的人，若干年后居然成为美国教育学博士、神学博士和我国北大哲学博士，还是一名传播仁爱的牧师，并出版了自传《收刀入鞘》，该自传后被好莱坞买走改编权。 促使他改邪归正的，竟然是高墙外一个善良的女孩，天使般的她先后用500多封情书温暖了他那颗又黑又冷的心。
01 打赢别人才回家 山东卫视节目《精彩中国说》有一期讲的是一位操着台湾腔普通话的中年汉子，他一开口就把所有的人都镇住了：“我叫吕代豪，曾是台湾著名黑帮竹联帮的骨干，杀过人，先后蹲过14次监狱，当然也越过狱。 但这都是我在26岁前做过的事，后来我改邪归正，努力学习，一心向善，先后获得三个博士、五个硕士学位，并成了牧师……” 嘉宾王刚和曾宝仪等人都吃惊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吗？ 吕代豪祖籍湖北，他的父亲是黄埔军校第19期学员，1949年到台湾。 吕父长期驻扎在金门，没有时间管儿子，吕代豪是跟着母亲长大的。母亲是当时台湾最大帮派洪门的“四大姐”之一。 “我妈妈开赌场，也没时间管我，不管我有什么事去找她，她都会把抽屉一拉，说：‘要钱自己拿！’所以我从不缺钱，并且很快就成了孩子王。 偶尔我跟小伙伴打架输了回家哭诉时，妈妈不仅不哄我，还会再给我一巴掌：‘以后打赢了再回来，输了就别回来！’” 慢慢地，吕代豪学会了凡事用拳头说话，打架闹事成了常态，也奠定了他在眷村孩子心中的“老大”地位，才十二三岁的他竟然就成立了一个有着三四十人的小帮派“虎威帮”。 吕代豪初中毕业后，父亲把他送进军校预备学生班，希望军校能管好他。 但他获得全台湾大专运动会跆拳道黑带二段和拳击比赛丙级冠军后，就以凶狠出了名，后在一次斗殴中致人重伤，被军校开除。 “当时台湾经济开始日渐繁荣，黑社会势力也逐渐扩大，帮派层出，争夺地盘的打斗在台北从不停歇。” 在这样的环境下，像吕代豪这样敢打敢杀的人自然成了“人才”，他加入了著名的黑帮竹联帮。 竹联帮分天堂、地堂、总堂，吕代豪在总堂，属于鸟字辈。 开始时吕代豪负责讨要赌债。 “一次，我到赌徒家要债，事主说没钱，要求缓几天。我慢慢起身，致谢，走到门口突然折回来说，你没钱我理解，但就这样回去我不好交代，你也得理解。” 说完，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从马靴里掏出短刀扎在事主的大腿上。钱当天就要了回来。 后来，吕代豪还带人敲诈勒索。总共敲诈过多少人，他已经记不清了，总之财富迅速积累，他有了价值上百万元的劳力士表、昂贵的跑车还有海滨别墅…… 帮派之间经常发生争斗，1973年秋的一天，吕代豪在参与的一次打斗中砍死对方3人，砍伤十几个。 “我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我砍死的。”被警方抓获后，吕代豪被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两个月。这年他19岁。 从此，吕代豪在警方那儿挂上了号，成了监狱的常客。几年间，台湾的30所监狱，他进过14所，总共被判有期徒刑38年，实际在监狱里待了5年左右。
02 衣服脏了可以洗 1976年3月的一天，正在监狱服刑的吕代豪突然收到一封署名为陈筱玲的信。 信中，陈筱玲称他为“哥哥”，信件的主要意思是：无论谁犯了错，只要他认识到错误，并诚心改正，上帝一定会原谅的。 吕代豪想了半天才明白，这个女孩原来是他中学同学陈伯驹的妹妹。 原来，陈伯驹是个书呆子，在班里总被人欺负，但他经常帮吕代豪做作业，两人关系不错。 后来，陈伯驹考到美国哈佛大学留学。两个月前，陈伯驹回台，想见见吕代豪，一打听才知道他进了监狱。 陈伯驹觉得如果不是吕代豪的关照自己就没有今天，便连声叹息：“其实吕代豪本质并不坏，也非常聪明，真可惜！” 陈伯驹的妹妹陈筱玲当时刚读大一，她从小就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也见过吕代豪，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她天真地想：既然这个人本质不坏，人又聪明，我为什么不用上帝来感化他，帮他一把？ 于是给吕代豪写了这封信。 也许是闲着无聊，也许身处黑暗的吕代豪希望见到一丝亮光，他给她回了一封信，半调侃地说：“上帝是否原谅我不稀罕，我在意的是，假如我改正了错误，你能原谅我的过去吗？” 没想到陈筱玲立即给他回信：“当然！我怎么会不原谅你？” 当时家人都被吕代豪伤透了心，道上的朋友又不敢来看他，他非常孤独，觉得自己在台湾已经很难待下去了，应该为将来偷渡到国外做准备。 而到国外就必须学好英语，于是他写信给陈筱玲，请她给自己寄一些英文书来。 见代豪哥想学习，陈筱玲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应该大力支持，开始接二连三地给他寄书。 “每本书中她都会附信一封，信中说的都是教我做人的道理。”由于陈筱玲是基督教徒，她寄来的书基本上都与导人向善的教义有关，吕代豪在利用这些书学英语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教义的影响。 “通过一年多的学习，我的英语水平提高了很多，也特别想见见陈筱玲，可刑期还有3年多，我就有些焦急。所以我想尽快越狱，然后带着陈筱玲偷渡境外。” 吕代豪虽然身在牢房，但外面的关系并没有停止。在黑帮的帮助下，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他躲过探照灯和看守，成功地逃离了监狱。 “逃到台北后，我给陈筱玲打电话，说我越狱了，想带你一起偷渡。 她吃惊得差点叫起来：天哪，你才20多岁，难道真的愿意像老鼠那样不见阳光地生活一辈子？竟然还想带我偷渡……她哭了，但并没有告发我。” 吕代豪非常失落，却没有回头。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强行带她走！”发现自己已经爱上陈筱玲的吕代豪不仅没有收手，反而重入江湖，又干起了打打杀杀的事。 “几个月后，我再次因为械斗伤人而被捕，后悔的我这时才想到，陈筱玲说得对，见不得阳光的日子不仅不好过，而且恶行永远都走不远！” 重回监狱的吕代豪以为陈筱玲再也不会理睬他了。没想到在他入狱不久后，她居然来探监了。 由于吕代豪是危险重刑犯，两人不能直接对话，只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传纸条。 陈筱玲说：“来之前，我又看了一遍你的第162封来信，你在信中说得很好，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 “如果你是被世人厌弃的大坏蛋，这让我们怎么心安理得地生活？” “……” “说到却做不到，你还是个男人吗？如果你再不改过自新，我俩将永远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看着玻璃外面那么纯洁无辜的小妹妹，特别是听到“说到做不到就不是个男人”这句话，吕代豪心里五味杂陈。 他最害怕别人说他不是个男人，觉得自己就要被眼前这个女孩打败了，心里发憷，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回了监舍。
03 爱心温暖众人心 就在那天晚上，吕代豪隔壁监舍的三光帮老大林民雄半夜时忽然胸口痛，十几分钟后猝死。 “我失眠了整整一夜。林民雄人在监狱，照样指挥外面的生意，一天挣100多万元。 但他说走就走，人生如此短暂而脆弱。 难道我真的要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就不能像陈筱玲说的那样，重新做人，把以后的日子过得像人样一点吗？” 吕代豪心里感到饥渴，想抓住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却抓不着。想到自己从少年到青年，一直在犯罪旋涡里打转，换来的只是牢狱之灾，他忽然感到一阵辛酸，有了穷途末路的感觉。 就在这时，陈筱玲的第250封信到了。 信的内容很平常，与此前陈筱玲寄来的区别不大，只是又给他讲了一些做人和改错的道理，但与吕代豪此时此刻的心情结合在一起，令他顿时泪流满面。 “衣服脏了，我们会想到用肥皂来洗；人的灵魂污秽了，要不要洁净？用什么来洁净呢？你想过吗？” “我原以为，信仰是人没有希望时幻想的花朵、是颠倒的世界观。事实上，陈筱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专对我说的，打在我的心上。此前的两百多封信中，我竟从来没发现过。” 吕代豪说他至今无法解释，那一刻，他看到了心灵上的阳光，感觉陈筱玲就像天使，是专门来拯救自己的。 此时的吕代豪已通晓英文、日文，他开始给《中国时报》《联合报》等媒体副刊写文章，主要写自己以前的经历和反思。 后来刑满，他只带了一个帆布袋，里面装着陈筱玲写给他的500封信和日记，走出了监狱大门。 他径直前往陈筱玲家求婚，陈筱玲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自己给他写信，只是想帮助他、拯救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他啊！ 但几年的相处，要说她多么讨厌他，那也不是实情。 他虽然有毛病，但也有优点：聪明、仗义、果敢，如果改邪归正，会是个好男人。但陈筱玲当教授的父亲坚决反对：“吕代豪要是能改好，狗都要穿衣服了。” 吕代豪也不多说话，按照陈筱玲多年来的指点，像她那样正式接受了洗礼成为基督教徒，并考入神学院学习。 由于吕代豪各方面表现优异，在他的请求下，神学院长老吴勇亲自出面到陈家提亲。 陈父说：“要想进我的家门，除了走正道，还得拿到硕士学位。” 吕代豪点头答应。两年后，他再次在长老的陪同下，捧着台大法学硕士学位证站在了陈家门前。 “我爸爸这下没话说了，我也觉得他确实还孺子可教……” 于是，一个过去的黑帮杀手和一个女大学生的婚礼在600多人注视下隆重举行了。 吕代豪边做慈善边学习。十几年过去，他先后获得台湾华北神学研究院神学系、美国加州国际神学研究院教育学系、北京大学哲学系等三个博士学位和五个硕士学位。 吕代豪和陈筱玲生了两个女儿，全都在美国著名高校硕士毕业。以他的经历为背景的电影正在好莱坞筹拍。 “没有妻子陈筱玲，就没有我的今天，她是我的导师和恩人，否则，再关我30年、50年，也不可能改变我。感谢她让我有了新世界——自由、尊严和爱。” 几十年来，吕代豪还先后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帮助200多个“坏蛋”回归正常社会，包括黑社会头目、打手、社会混子、堕落女子、吸毒者等等。 他成立了“华人宣教基金会”，将目光投向全球，希望通过基金会拯救更多的吸毒者、酗酒者、艾滋病患者。 吕代豪说：“我觉得人生的上半场没活好没有关系，还有下半场，只要努力就会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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