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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载《像首首动人的诗 ——关维兴水彩大师作品》画集（美国出版） 问：你在多大程度上依靠照片作为参考资料？多大程度上现场作画？对于创作肖像画来讲，照片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工具吗？ 答：在五、六十年代，我们通常采取较长时间进住工厂、乡村的方式采风，那时很少照相机，所以搜集素材全靠当场写生。而现在，由于生活节律加快，画家大都采取旅行方式采风，除了风景还可能有较多的时间写生，而人物就主要是靠拍照了。因此照片便成为了很有价值的工具。 照片有长处也有短处，其长处会有助于创作，其短处会害得你不会画画。 先说其长。搜集信息快、准、全是其最大的长处。 一是快。它能在短时间内记录比速写量大得多的素材，而且便于抓取瞬间即失的信息，比如人物瞬间的生动表情和动态，是靠手工速写难以办到的； 二是准。所拍素材除了用超广角或超长焦镜头使物体前后透视变得与眼见不同外，表现人物、景物的准确性。也是速写所不及的； 三是全。所摄素材几乎包括了全部的信息，人物的形象、动态、表情、衣饰图案、环境、色彩、气氛无所不有，这更是速写无法比拟的。而且摄影技术会越来越先进。比如正在研制中的激光全息摄影，所摄景物能方便的观看３６０度，还没有照片那样的颗粒，除了没有触摸感外，几乎乱真，一张照片等于把要画的景物搬回家中，多么诱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再论其短。 挤掉速写，其过之一也。速写给人带来机敏的思维，锐利的观察力，丰富的想象力，快速处理的手法，概括的能力，是各科的基础，是从事造型艺术的人不可缺少的基本功。但有了摄影，不少人，少画或不画速写了。 将活生生的生活锁死、固定，其过之二也。 置身自然景物之中与观看照片里的景物，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照片最大的弱点是将活动的景物固定，将丰富多采的生活分开限定在小框框里，不便于随意选择提取，不便于侧重观察研究。限制人们思维的自由翱翔。 将自然景物减少层次、降低力度，其过之三也。 再好的设备所拍东西，也要使景物弱化甜化，减少层次，降低力度，丧失许多具有生命力的东西。会使基本功不坚实又依赖照片的人受到极大伤害。严重者可断送稚嫩的艺术生命。 怎么办？ 扬其长避其短，乃兵家致胜之道也。扬其长，就是利用它快、准、全的优点；避其短，就是想法弥补缺点，与速写紧紧挂在一起。 建议：第一要建立一个正确的观点，把摄影看作仅仅是素材的原始记录，它的作用和价值，与速写、日记、杂记等相同，不是最终归宿，不是终极目标。因此我们画画人的拍照与摄影家的拍照是有区别的。要安照画画的感觉和角度去照，你当时想怎样画速写就怎样照，而不要着眼于各种因素完备的摄影作品的创作。我们称它为第一步“用相机画速写”。 第二是“往速写簿上搬速写”。照片洗出后，要经常检看，仔细琢磨，不断加深当时获得的感受，并拣其感人的部分搬上速写簿。也就是按着照片画速写。 从事水彩艺术，不会画速写的确是不行的。绘画最终讲的是“手艺”，一切都得通过手画到画面上才算数，“手上的功夫”过得硬才行。然而，这样的真功夫只从静止的照片上是绝对练不出来的，根本的途径，必须如历代大师们做的那样，对着真实的景物和人物练，在你的造型能力大大超越照片以后，使用起照片来，才能取得接杆而起、借题发挥之效，才不致于作照片的奴隶，把自己的艺术限定在照片的水平。
问：在中国，你的主题人物很介意被拍摄照片吗？在镜头前，通常他们是害羞呢？还是很乐意为你摆姿势？ 答：在我国地区不同人的性格也不同。有的地区人们热情大方，他们不介意是否被拍照，熟悉之后更乐意协助，甚至为我们摆姿势；但有的地区的人们害羞躲闪，甚至还有敌意。无论人们介意或不介意，我都不喜欢让人注意到我，因为当他们发现处于镜头前，就会非常不自然。因此，我通常使用长焦距镜头抓拍，抓取最自然最生动的瞬间情感和动态，从不刻意地要求他们为我摆姿势，一切顺其自然。
问：您的作品好像是简单和复杂的对比统一体，你如何看待您的作品的简单与复杂？ 答：在前面的回答中已经说到，艺术作品很重要的品质就是要具有节奏感，节奏感表现为有紧有松、有厚有薄、有张有弛、有干有湿、有简有繁。繁简是其中之一，不然，作品由于缺乏节奏陷于平淡而丧失感染力。
问：观看画廊里的其他艺术家作品时，你能马上区别那些有深厚的学院绘画功底，哪些是自学的，或者说没有接受过良好的艺术教育？哪些通病显示出他们的缺陷？ 答：是的，特别是在初期，这种差别是非常明显的。主要表现在观察方法和表现方法上的差别。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人，容易对局部细节感兴趣，而忽略整体处理，色彩也会比较混乱不和谐。因为他不懂得色彩的道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经过名师指点之后，差别会逐渐消失，业余自学完全可以成为大师。
问：艺术上讲，您将去向何方？您的风景和肖像画已尽善尽美，下一步要完善什么？未来十年你将带着我们走向另一个巅峰？还是去创造教学方法举办艺术学校，把学生带到他们自己很难达到更高水准？ 答：这两件工作都非常有意义，本应该都做好。但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毕竟是有限度的，况且我不在院校任职，我也没有精力自己创办学校，没有条件大批地教授学生。但我会利用可能的机会和适当方式为他人做些辅导和教授，而把主要的精力放到完善我的创作上，尽量能为观众们奉献出更为优秀的作品，为人类留下永久的纪念，虽然这很难！
问：在肖像画和风景画中能够达到如此深度的秘诀是什么？您是用色彩明暗关系、色彩和对比来创造深度的吗？ 答：是的，但tonal value, color or contrasts都属技术范畴，是保证作品成功的基本手段，当然画家们都需要精通，可它们却不是根本。根本是画家对主题的深刻理解和追求，比如人物作品它的深刻在于准确造型之上的内在情感；风景作品的深刻在于准确造型之上的意境；人体作品的深刻在于准确造型之上的如音乐般的优美旋律。 准确地说，深刻感人的作品来自心不是来自于手。
问：有深度是您最优先考虑的因素之一？还是掌握水彩过程的自然结果？ 答：深度或者称作内涵，不是水彩过程能自然产生结果，是要刻意追求的，不能让位于自然过程出现的某些偶然的漂亮机理效果。漂亮的效果是画家使用的手段，深刻内涵才是表现的目的。
问：作画之前，您要问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构成构想问题？例如，你是否问过自己：“我想突出的最美的或者最引人注意的特征是什么？”“焦点在哪里？”“我如何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导到我的焦点？”我想知道，作画之前你做多少分析？凭借多年的绘画经验，你是否直奔主题自动知道如何去做？ 答：当你有了称心的题材，激发了你强烈的表现欲望，面对着裱好的画纸，就会产生难以言状的创作冲动；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极度紧张的心理。因为你预想到那么多的细节、那么多的色彩要追求，反而感到无从下手，犹豫不决。或者一下手，又要出现许多的意外，无论是毋妄之福的建设性意外；还是毋妄之灾的破坏性意外，都会让你乱了方寸，越发慌乱。或被建设性意外（肌理）吸引，跟着没有价值的趣味效果盲目前进，最后完成一件空洞轻浮的失败之作；或被破坏性意外打击了激情，丧失信心，不再顽强进取补救，即便勉强收拾完毕，也免不了流于平庸。因此，动笔之前的冷静思考，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学会把你的激情寄居于周密思考之中，用冷静有序的方法步骤，一步一步将你的激情表达出来。切不可幼稚的以为要激动就全面展开、四面出击、不顾一切的打乱仗。水彩工具在这点上与油画是不同的。总之一句话，不能丧失主动权，要胆大心细，争取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握有驾画面的能力。 梳理思路，要考虑的问题很多，而且每幅画都不会相同，但如下几点是不可少的： ａ、这件作品主题、立意是什么，最感动你的是什么，也就是最终要把握住的是什么。 ｂ、色调的确立，是冷是暖，是炽烈是平和。 ｃ、画面大的冷暖色块的布局。 ｄ、干湿区域的大体分布。 ｅ、哪些地方尽量一、二次完成，哪些地方需多次完成，那些地方是一定要保住的最娇贵的细节。 当你经过思考心中有数之后，便可进入具体绘画程序了。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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