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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古装电视剧，最让我羡慕的一个职业就是门客。这些人平常也不用干什么活，每天出入豪华场所，娱乐项目丰富，主人把你当人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工资照拿，福利照领，娶老婆生孩子，一项都不耽误。主人需要的时候，出个主意或者帮帮忙，干好了有你的功劳，干不好了拍拍屁股走人。不用写辞职报告，也无需转移社保公积金，想想都觉得惬意。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超级门客，不对是大闲人，他就是《金瓶梅》里的应伯爵。他不仅深受主人西门庆信赖，而且跟西门庆称兄道弟，直到西门庆死去，都对他深信不疑，真可谓不管风吹雨打情坚如铁，本领是相当了得。 应伯爵兄台也是小人当中的佼佼者 应兄台出身于城市小康家庭，是绸缎庄应员外的二儿子。只是后来经营不善，本钱都赔光了，这位兄台足球踢得不错，象棋打牌双绝，除了高俅靠着足球技艺加官进爵之外，显然这些手艺在万恶的封建社会是难以出头的，不得已才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这里的本司三院泛指妓院，说点大白话，就是在妓院拉皮条。 隔着几条街上，住着开生药铺的西门庆。西门大官人时常出入烟花场所，一来二去，俩人关系就熟悉了。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混混每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就玩出了感情，伙同另外八人磕头结拜，号称“会中十友”。 金瓶梅中在应伯爵第一次出场是这样描述的：只见应伯爵头上戴一顶新盔的玄罗帽儿，身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子，脚下丝鞋净袜。 衣服是“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子”，衣服质地还不错，但已经穿了很多年了，所以才半新不旧。估计也就这一件上台面的衣服了，平时不敢穿，重要场合或见重要人物才小心翼翼从箱底拿出来。这身打扮告诉我们应伯爵家曾经有钱过，现在破落了，脸面还是要撑住的，就像孔乙己一样死要面子，却透着一股子穷酸像。 应伯爵很穷酸，忽然就来了一个粗大腿西门庆。大腿要抱得住抱得稳，其实也需要很大的智慧。 第一招，便是马屁拍得稳。比如在与西门庆商量结拜之事时，西门庆说结拜仪式需要凑份子钱，至于每个人给多少随心意即可。应伯爵口袋里没钱，自然不想多给，但他很会说话。应伯爵说：“哥说的是。婆儿烧香，当不的老子念佛，各自要尽自的心。只是俺众人们，老鼠尾巴生疮儿——有脓的也不多。”一句俏皮的歇后语表达了众兄弟们没钱，其潜台词是称赞西门庆有钱，一下就把西门庆捧得高高的。 溜须拍马是小人的标配 这一通马屁“暗流涌动”又不失高雅，西门庆心领神会也极其舒服，乐颠颠就把钱给付了，还觉得特有面子。 有一次，西门庆得到了一条犀牛角腰带，应伯爵是这么说的： 亏哥那里寻的，都是一条赛一条的好带，难得这般宽大。别的倒也罢了，自这条犀角带并鹤顶红，就是满京城拿着银子也寻不出来。不是面奖，就是东京卫主老爷，玉带金带空有，也没这条犀角带。这是水犀角，不是旱犀角。旱犀角不值钱。水犀角号作通天犀。你不信，取一碗水，把犀角放在水内，分水为两处，此为无价之宝。” 看看吧，就算是讨好奉承溜须拍马，也有眉眼高低之别，言谈爽利之分。且不论他说的对是错，终是查无实据。但听在耳朵里，就是舒服。无论左看、右看，就是欢喜。 第二个叫帮嫖贴食。书里介绍应伯爵时，用了“帮闲勤儿”四字。到底“勤儿”到何种程度，作者又再用了四字——狗也不咬。去西门府就如进自家院子一样。 应伯爵年龄比西门庆要大几岁，却一口一个“哥”的叫着。西门庆但凡有事，他随叫随到；西门庆吃的用的，他每每“喝彩不已”，有时还卖弄其油嘴滑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经常逗得西门庆满心欢喜。 插科打诨也是一种本事 人家这关系处的，弄得西门庆都离不开他，无论是节庆喜丧之日，或是聚亲会友，几乎每宴必到；有时即使与西门庆书房闲坐，也总待排出酒肴让他吃了才去。 应伯爵深知西门庆喜乐好闹的性格，因此，每在酒席上，总是或与几个陪宴的妓女打闹逗乐，或不惜辛苦，调动他那张如簧之舌说笑话、耍贫嘴，每每逗得西门庆乐不可支。有时，他还故意做出种种难看的吃相来：抢果子、捞蜜饯、赌誓输酒……甚至把妓女郑爱月作情特意送给西门庆的亲口嗑的瓜子仁，也“两把喃在口里都吃了，比及西门庆用手拿时，只剩下没多些儿”。 应伯爵抱西门庆的粗腿，是因为西门庆有钱有势，才有自己的实惠。他摽住西门庆梳笼李桂姐，自己就可以从中拥妓吃喝；他撺合西门庆与揽头李智、黄四合伙包揽香蜡，从中也就分得了份银；他替人向西门庆说情、借银、谋职，自然各有好处。他自己也常为生孩子、办满月酒之类，直接得到西门庆的周济。 第三，人才推荐。西门庆，可不是贾宝玉那样的“富贵闲人”。无论手段如何，他的富贵是自己一手挣来。眼看着西门大集团越来越庞大，还当着县公安局长，因此，所以西门庆确实也挺忙，需要很多帮手。 老板有需求了，应伯爵当然有求必应。这是他的“份内”之事。且还有作中人的经纪钱和西门庆的赏钱，何乐而不为？ 这是应伯爵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应伯爵给西门庆推荐伙计、奴才，前后有三人，即韩道国、甘出身及来爵，其中两人老婆与西门庆私通，足见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有时候，“忙”没帮上，却总是博得西门庆一笑。这样的人，西门庆又怎会讨厌他呢？正如小厮玳安西门庆大老婆对吴月娘所说：“娘每不知，爹的好朋友，大小酒席儿，那遭少了他两个（应伯爵和谢大希）？爹三钱，他也是三钱，爹二星，他也是二星，爹随问怎的着恼，只他到，略说两句话儿，爹眉花眼笑的。”略说两句话儿，就弄得人“眉花眼笑”。不能不承认，这也是一种“本事”。 应伯爵时常以朋友义气标榜自己，对西门庆说：“比来相交朋友做什么？哥若有使令俺们处，兄弟情愿火里火去，水里水去。愿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西门庆深信不疑，把他视为知己，凡事最爱听他的。他几日不来，就要使小厮去叫，待他也极为慷慨。 然而，正是这个“誓同生死”的家伙，一见西门庆闭眼，尸骨未寒，就与李智、来爵等打成一伙，败西门庆生意，挖西门庆的墙脚，最先转向投靠另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物——张二官而去。 应伯爵不但“白嚼”了西门庆一场，还倒过来撺掇张二官快娶了西门庆那盗财归院的第二房妾李娇儿，甚至还劝说张懋德娶那“上画儿般人材”、“比唱的还乔”的潘金莲来“受用”，说：“你如今有了这般势耀，不得此女貌同享荣华，枉自有许多富贵。”可见其灵魂之卑污丑恶，也可见社会上帮闲小人的阴险势利！ 朝夕相处也难见其真心 应伯爵是《金瓶梅》书中狐朋狗友、帮闲无赖的典型，他可以出卖人格，讨取主子的欢心，而主子的择定又以是否对自己有利可图为标准，一旦主子失去财势，那往日的花团锦簇、假荣虚华也便立刻烟消云散了。 每个领导身边几乎都有几个拍马屁的人物，通过溜须拍马，往往能得到或多或少的好处。其他职员往往都会发自内心的嫌弃和鄙视。然而，另一方面内心中却多少有点失落，或是不愤，或是嫉妒。我们会感叹人不要脸则无敌。 我们看不起拍马屁的，但无论是出于尊重还出于敬畏，我们面对上司时总要表现尊敬。如果有机会我们成为了上司，我们同样也会享受这种众人捧的感觉。 这是因为人的特性需求决定的，人都有虚荣心，而虚荣心的本质在于人的认同需求，很少有人能够清醒的辨别出真心的赞赏和马屁的轻拍。人总是很受用于别人的认同而无暇去分辨真假。 夜晚，坐在阳台上，远远望去，红色的灯光连成一片，恍如这世间的诸相繁华。偶尔把连成一片红色灯线打乱的，是行色匆匆的人，有人亦步亦趋，有小步慢跑，有人踉跄前行，有人折身回跑。不管如何，每个人都是这世间的过客，夜不变，色不变，只是换了雨中的行人，在一天天上演。雨或大或小，人在世俗间的挣扎，在人性上的彷徨，从未改变，不过是换了一副又一副的皮囊。 看别人的人生，也会明了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每个人反思自己，如果是你，那时那景，你是否就可以做的更好。这，或许是《金瓶梅》这本书带给我们最大的现世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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