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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的崛起 在蒙古人入侵罗斯之前的12世纪，莫斯科还是弗拉基米尔——苏兹达尔大公尤里·多尔戈鲁基的一个庄园。尤里·多尔戈鲁基于1147年在这里与契尔尼哥夫王公会面，莫斯科才第一次出现在史书中，因此莫斯科的建城时间就被定为1147年。此地坐落于涅格林纳河与莫斯科河之间一个陡峭的岬角上，即现在的克里姆林宫和波洛夫次基门的所在地。 13世纪末，亚历山大·涅夫斯基的把莫斯科一带封给了小儿子达尼尔·亚历山大洛维奇，他便是第一位莫斯科大公。莫斯科大公的地位在当时是最不重要的，但其地理位置却是最重要的。那时有两条路通过莫斯科：一条是从斯摩棱斯克到弗拉基米尔城，由西向东。从西方运往弗拉基米尔的商品都要经过莫斯科；另一条是由北向南，从当时与西方联系密切的诺夫哥罗德到盛产粮食的梁赞。所以罗斯大部分的商品流通都要经过莫斯科，而莫斯科大公从商人手上征收到的税自然就比任何大公都要多。再加上莫斯科远离蒙古人统治区，附近还有森林、沼泽做屏障，所以地势较安全，许多因战乱而背井离乡的罗斯人也纷纷到此避难。于是莫斯科逐渐发展成为罗斯东北部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进入14世纪，莫斯科一直与特维尔公国争夺大公的宝座。双方明争暗斗，蒙古人也趁机扇阴风、点鬼火，使双方矛盾不断激化。他们斗得越厉害，蒙古人越高兴。1327年特维尔的人民发动了反抗蒙古人的起义，当时的莫斯科大公伊凡一世立即主动向蒙古人表“忠心”，出动军队帮助金帐汗国镇压起义，并施计将特维尔大公亚历山大干掉。后来他又帮助蒙古人镇压了诺夫哥罗德的起义。在1331年，伊凡一世终于被金帐汗国授予了弗拉基米尔大公的称号。 当时蒙古人的税费收得很高，而且又借着收税的名义顺便到罗斯的城镇和村庄进行劫掠，所以经常引起罗斯人的反抗。因此蒙古人改变了政策：由弗拉基米尔大公代金帐汗国收税，金帐汗国每年会下达给大公收税的指标，即我只问你弗拉基米尔大公要钱，每年你只要交够足额的税金就行了，交不齐就有你的好看，如同收“保护费”一般。至于你又能从其他王公和臣民手里收来多少钱，那我可就不管了，权力是给你了，怎么发展你的下线那就是你弗拉基米尔大公的事了。 伊凡当上大公后立刻意识到只要交够蒙古主子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他充分利用了手中的特权，极力向各公国搜刮钱财。各国迫于他的淫威（有蒙古人罩着）不得不听命于他。此外，前面已提到莫斯科是交通枢纽，莫斯科大公从过往的客商身上收的税比其他大公都多，所以莫斯科的国库迅速充盈了起来，而伊凡一世也有了“卡里达”的绰号，意为钱袋。他还用聚集起来的钱财贿赂金帐汗的妻妾近臣，让他们替自己在大汗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样金帐汗对伊凡就非常放心。伊凡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他还用金钱收买政治对手的部下，以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于是权力和金钱就成了伊凡手中两把重要的利器。 伊凡也注重在意识形态方面建立莫斯科的领袖地位。1326年，他说服东正教都主教把教会驻地从弗拉基米尔城迁往莫斯科，这样莫斯科就成了全罗斯宗教的中心。从这时期开始在伊凡与蒙古人的斡旋下，蒙古人不再对罗斯人进行宗教迫害，罗斯东正教徒们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 自从蒙古人将收税的权力交与弗拉基米尔大公后，蒙古人就很少再对罗斯的村镇进行劫掠，人们也不必冒着变成奴隶或者被屠杀的危险而生活。因此，罗斯的经济随着金帐汗国税费制度的变化也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恢复。同时，这种税费制度也造成了大公之间的两极分化。一般来说，人口越多的地方，对粮食的需求量就越大；而需求量的增大导致了更多耕地的开发或农业技术的进步；而这两种情况就导致了农业的发展；农业的发展导致了国家因农业税变多而变得国库充盈；而国库充盈往往导致势力的强大。这正是莫斯科公国发展的轨迹。所以其它那些较为弱小的公国就几乎沦落为莫斯科的税务官。伊凡每年也会向他们下达税收指标，各国由于实力太弱，不敢违抗，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弄钱。他们往往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扩大农业产量上。 同时商路也随着国家经济的中心的转移而转移。从波罗的海经莫斯科到中亚和西亚的亚欧商路，以及从莫斯科到萨莱的皮毛商路逐渐形成。而作为商路的十字路口，莫斯科急剧繁荣起来。这种商路转移对基辅和莫斯科之间的力量对比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莫斯科和特维尔为代表的东北罗斯诸王公有钱有人又有地，而以基辅为代表的西南罗斯则萎靡不振，没人没钱。因此在蒙古统治时期，高富帅和屌丝的身份悄然发生了颠倒。蒙古人也不愿意看到莫斯科逐渐壮大，可是这时一方面罗斯各国中已经没有一支能与莫斯科相抗衡的力量，另一方面蒙古人自己也已是内讧不断，自顾不暇了。莫斯科公国则趁此机会脱颖而出，终于出现了第一位敢与蒙古人叫板的大公。 季米特里·伊凡诺维奇是伊凡一世的孙子，其父伊凡二世死时（1359年）他只有9岁。于是由大主教阿列克赛执政。金帐汗希迪里觉得他年纪太小就把弗拉基米尔大公封给了苏兹达尔公爵季米特里·康斯坦丁诺维奇（他也叫季米特里）。可不久希迪里汗就被儿子给弑了，金帐汗国也一分为二：一个由阿卜杜拉统治，一个由缪里德管理。莫斯科贵族集团趁机向缪里德讨好，缪里德汗终于将大公又赐给了莫斯科的季米特里·伊凡诺维奇。这样两个季米特里都成了弗拉基米尔大公，他们身后又有两位金帐汗替他们撑腰，于是双方一定要分个胜负。很快大主教阿列克赛迅速组织起军队攻打被苏兹达尔公国占据的弗拉基米尔城。由于实力悬殊，苏兹达尔的季米特里不但认输，还决定把女儿嫁给莫斯科的季米特里。真是不打不成交，对手成了翁婿。此后苏兹达尔便与莫斯科结成了紧密的同盟。季米特里亲政后，极力扩大莫斯科公国的领土，建立在邻国中的霸主地位。连一向与莫斯科为敌的特维尔公国也臣服于莫斯科。 当年罗斯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内讧，没想到这毛病也能传染，如今蒙古人也染上了这毛病。金帐汗国曾在20年间换了14个汗，如同走马灯一般。反而罗斯人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逐渐统一在莫斯科大公的领导下。在制服了特维尔之后，季米特里又相继兼并了卡卢加和白湖公国、乌格利奇公国、科斯特罗马公国等领土，国势日盛。 当蒙古人起内讧的时候，季米特里就停止了向蒙古人缴纳“保护费”。此时的金帐汗国已经分裂，部分小汗国已从金帐汗国中独立出来，所以这时的金帐汗国实力已大不如前。1378年蒙军将领别吉奇奉金帐汗马麦之命攻打莫斯科，季米特里决意迎战。他率莫斯科和普隆斯克联军在沃查河左岸的山坡上迎击蒙军。季米特里认为此处不利于蒙古骑兵的调度，而罗斯军队则可居高临下，统观全局。当蒙军的一半刚渡过河，另一半还在河中心时，季米特里率先骑马领着中路军从山坡上冲了下来，蒙军队形还未整好，因此被冲得七零八落。左右两翼的罗斯军队见蒙军阵脚大乱，于是便一齐杀出，蒙军立即作鸟兽散。战斗从中午一直打到日落，蒙军损失大半，将领别吉奇也被冷箭射中，落入河中。 马麦汗得知沃查河的惨败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募集了20万军队准备进攻罗斯人。他发誓要把所有罗斯城市全部摧毁。季米特里则组织起了15万罗斯联军来应战，士兵中有不少是普通百姓，罗斯已经形成了一股全民抗敌的态势。1380年，季米特里打探到梁赞公国和立陶宛准备与蒙古人结成联盟一同攻打莫斯科。于是他立刻意识到必须在他们三方还没有形成合力之前先击败马麦汗，再回师对抗梁赞和立陶宛。于是他率联军立即奔向顿河。马麦汗也随即发兵前往顿河。这次季米特里没有像上次那样在河边等着蒙古人渡河，而是抢先向东渡过顿河，然后背河列阵。他认为河东的地形对他更有利，也可使蒙古人措手不及，同时还可向全军表明他决定背水一战，与蒙古人血战到底的决心。顿河东岸是库里科沃旷野，这旷野被峡谷、树林和数条小河所分割，并不利于蒙古人发挥他们骑兵的优势。罗斯军左翼有一处峡谷，季米特里在峡谷的树林中安排了伏兵。其右翼则布防于靠近下杜比亚河多森林的陡峭河岸边。 1380年9月8日清晨，当晨雾散尽之后，大战开始了。蒙古人毕竟能骑善战，初战便将罗斯军主力防线向后压去，并砍倒了季米特里的帅旗。苏兹达尔和布良斯克公国的军队立刻赶来支援，蒙古人退回原处后又向罗斯军左翼发起攻击，左翼被撕破，罗斯军开始向涅普里雅德瓦河退却。蒙古人突破左翼后开始包抄罗斯军后方。季米特里命右翼按兵不动，自己亲率罗斯军主力将进入后方的蒙军与其主力之间的联系切断，同时再派快马通知左翼峡谷中的伏兵杀出。正当蒙军得意洋洋向罗斯军腹地深入时，伏兵突然杀出，顿时阵脚大乱，溃不成军。蒙军此时已被截成两段，首尾不能相顾。季米特里令右翼发起反击，蒙军全线溃败，马麦汗率残部逃跑。此战季米特里身先士卒，英勇非凡，身上多处负伤，头盔都被击凹。他的大无畏精神受到全罗斯军将士的尊敬，被尊称为“季米特里·顿斯科伊”，即顿河之王。这一战罗斯人展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和顽强。我个人认为一个民族最可歌可泣的高光时刻不是在其问鼎天下、威震四海之时，而是在生死危亡的绝境之中爆发出不屈抗争精神的那一幕。而这一幕将在此后的俄罗斯历史中多次上演。 立陶宛和梁赞见马麦汗败走库里科沃，便打消了与蒙古人结成联盟的想法，纷纷退兵。马麦汗后来被白帐汗脱脱迷失杀死在克里米亚，脱脱迷失趁势统一了金帐汗国。1382年，脱脱迷失突袭莫斯科，季米特里来不及应战，莫斯科陷落。脱脱迷失洗劫了莫斯科城，蒙古人又重新建立起对罗斯的统治。 季米特里虽未使罗斯完全摆脱蒙古的统治，但库里科沃一战打破了蒙古人不可战胜的神话，他本人也成了罗斯的民族英雄，莫斯科公国的威望更是进一步得到提高。罗斯人终于看到了希望，黑夜即将过去，黎明的曙光开始照亮罗斯的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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