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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子平时代:命理学学术疑问一大堆,学易者都会遇到这些问题

 renfeilong 2018-08-21

一、“后子平法”的形成

徐子平(公元907—960)五代十国时期人。创立四柱,以日柱为中心的论命法。徐在《珞碌子三命消息赋》注中首提“当用之神”:如“五行当权者,用之为福;不当权者,用之无庆。假令金用火为官印,九夏生则向官,七月生即气退,即官不迁进也。当用之神旺相,则神庆,死囚休败则退也”。

徐子平在这本书的注释中虽然多处提到了“用神”的重要性,同时也十分赞同《珞碌子三命消息赋》的说法:“五行通道,取用多门”,徐子平评注说:“取用多,谓人命生处各有不同,基本亦异……故曰‘取用多门’,即非一途而取轨也”,即不可一理而推之。

从徐子平为《珞碌子三命消息赋》评注看,该书应出于唐代至五代十国之间,我们只有在这里看到了徐子平的唯一著述。这本著作中保留有不少论命的古法,可以说是“子平法”的源起,可惜今人很少去重视研究。

当时有《子平总论》、《用神经》两本重要著作。北宋初年,宋太宗“禁禄命”;及元代对中原文化的浩劫,这两本书已经失传,但在民间应有抄本流传。

其时,因“支藏天干”的不确定性,“用神法”未成为论命通行技法。梁湘润老师在《用神经史观》中明确:明代以前并没有“用神”之组合推理。只有“日干喜忌”:甲不离庚、庚不离丁;及“月令喜用”:夏不离癸,冬不离丙;但明朝的《渊海子平》、《三命通会》至少保留了明代及之前的一些理论和技法。


清灭明,改朝换代,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新桃换旧符”。包括命理学也不可能完全照搬明代之说,要有自己的创新。

清顺治年间,礼部尚书、大学士、少保兼太子太保陈素庵(从一品,相当于今天的中央宣传、教育、文化、外交部长),对命理学作了全面的清理和“标准化”创建,写出《命理约言》一书,“看格局法”、“看用神法”,列为首位,并说,“看命者,看用神而已”,“看用神之法,不过扶抑而已”。

只是因为后来陈因“坐党营私”获罪,《命理约言》一书得不到流传。但陈当时是负责科举的最高官员,在士大夫阶层中应有不小的影响。

清乾隆年间,进士沈孝瞻的命理笔记,经师爷胡空甫整理为《子平真诠》出版,“格局法”“强弱法:成型;

清咸丰至同治年间,余春台整理江湖秘籍《栏江网》为《穷通宝鉴》,提出日干对月令取“调候用神”,实务上能够大致“对号入座”,比较好用;梁湘润老师认为,“拦江网”应该是《用神经》失传后,在民间的诸多抄本之一。

清道光年间,任铁樵《滴天髓》出版,提出“寒暖燥湿”,强化了《穷通宝鉴》“调候为急”的思想。


“用神法”“格局法”“强弱法”遂成为清代论命之主流。

民国初年徐乐吾将《穷通宝鉴》归纳整理为《造化元钥》,注释《子平真诠》出版;1933年时,韦千里将《命理约言》整理为《精选命理约言》出版。

民国命理学家“方重审”认为《滴天髓》和《子平真诠》在诸多命理古籍中“最为完备精审”,他在为《子平真诠》作序中说“后之言命学者,千言万语,不能越其范围,如江河日月,不可废者。”

“调候”、“格局”“强弱”论命技法主流,由清代延续到民国并发扬光大。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易学在大陆复苏。1994年河南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一套《中国古代术数全书》,第一版就达八千册之多,在大陆易学界影响很大。其中,由大陆易学学者孙正治(1957年出生)点校出版《子平真诠评注》、《滴天髓》两本古籍。


孙正治先生在这两本书的序中,一方面否定明代的《渊海子平》、《三命通会》,称之为“杂而不精”,“不足以作为一种成熟的学说传世”;另一方面,推崇这两本书“堪称中华命理学的大成之作”,不仅引用民国方重审先生对这两本书“如江河日月”的评述,而且还进一步推崇说:《滴天髓》“正本清源”,“使命理学重归大道,并更加成熟”;说《子平真诠》是学习命理学“循序渐进的课本”,“后学者研究命学原理,得此二书,不致误入歧途”云云。

当时大陆的命理学爱好者混沌初开,一无所知,嗷嗷待哺。可以想见,在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引导下,爱好者自然把“调候”、“格局”“强弱”认为是子平学的真缔,而成为大陆命理界至今难以撼动论命主流技法。

难怪陆致极先生感叹:因陈素庵“把看用神提长到了论命的中心地位,‘看命者,看用神而已矣’。这短短九个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这一提升,对后世命学的影响真是不可估量。至今不少命理学者,仍把这一句话奉若神明,不敢越雷池一步。”(《中国命理学史论》第257页)

在对中国禄命文化历史不知或知之甚少的情况,片面强调清代以后以用神、格局、强弱为中心的技法,其直接结果,导致“会看书不会论命”,困惑了两代人。但对此我们今天能够理解,1994年时孙先生毕竟还只有三十七岁,况且孙先生是理论研究者,对实务并不熟悉;同时,当时两岸交流尚处于封闭状态,他没有看过梁师的著作,对命理学的历史没有全面了解,情有可原。


二、“子平法”与“后子平法”

我们现在已经明白,《三命通会》的出现,标志着“子平法”成为明正德年以后的禄命法主流。

但六十年(1949年后开始)以来,命理界所推崇的,口头上或看起来是“子平法”,实际上与真正的“子平法”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和严重“退化”或“窄化”,作者称之为“后子平法”。

梁师在著作中并未出现过“后子平法”一词,但在他晚年著作的行文中,已经将两者的作了明显的区分。他认为1949年之后的六十年间的禄命法观点,是“以沈孝瞻《子平真诠》、任铁樵《滴天髓》、徐乐吾《拦江网》”为主,“约略再局部翻阅一些《三命通会》、《渊海喜忌》……所合成的一种‘平均观点’”

从年代、著作上区分,“子平法”和“后子平法”是有区别的:

子平法:明代,《三命通会》(万育吾);

后子平法:清代,《子平真诠》(沈孝瞻)、《滴天髓》(任铁樵)、《拦江网》(徐乐吾);

与“子平法”比较,“后子平法”的缺陷短板究竟体现在何处,梁师认为,造成两者区别的根本性原因,在于两者因时代的先后,而形成视野上的差异。

他在《禄命法千年沿革史》第427页起,用列表形式,对两者进行了“对位”比较,九项差距一目了然。

梁师在表式中用“万氏”,代表万育吾《三命通会》的子平法;用“沈任”代表沈孝瞻《子平真诠》(格局)、任铁樵《滴天髓》(强弱)、徐乐吾《拦江网》(用神)的“后子平法”。因表式的字数有限,有些表述过于简略,作者在原意的基础上略加延伸。这九项差距是:


一、宋太宗禁禄命

万氏:知晓宋太宗禁禄命的这段历史,造成命卜合流,河图五行取代纳音五行,十神论命法成主流;

沈任:不知晓宋太宗禁禄命这段历史,以为宋代就是十神论命,《三命通会》即代表禄命法。

二、宋代禄命流派

万氏:知晓宋代论命的主流,是李虚中、林开的诀法;旁流是:法诀、官鬼、胎气、押宫神煞;

沈任:对以上皆不知晓,只重视“格局法”、“强弱法”、“用神法”,不重视(不知)宋代之前“诀法”及其他技法。

三、典籍

万氏:读过南宋诸多命书(近百本),知道宋、明两代命术不同;

沈任:以明代以后命书为主(老五篇),认为宋、明二代命术相同。

四、支藏天干

万氏:今日之“支藏天干”实际为万氏主导定型;

沈任:以为“支藏天干”为南宋徐子平所定。


五、十二生旺库

万氏:了解十二生旺库,由五行旺相休囚死、十天干阳死阴生演变而来;

沈任:以为这些均是徐子平所定。

六、论命对象

万氏:知道自二汉起专论爵禄的时代已经过去,士大夫中举只是一种希望,平民化“生态命学”成主流;

沈任:士大夫中举(富贵)是主流,轻视妻财子禄寿的平民命学。

七、神煞

万氏:知晓“神煞”是择日家论吉凶的方式,禄命法可以沿用;

沈任:对“神煞”作用举棋不定。

八、用神

万氏:了解用神由六爻之“用爻”而来;

沈任:不懂六爻卦,陷入抽象操作。

九、十神

万氏:知道十神为主,通根为格,由南宋“干支平等”演变而来;

清代:在万氏基础上,开演出十天干喜忌、调候喜忌,虽然有着进步的意义,但将用神抽象化,陷入一种不确定性的漩涡。


三、“后子平法”的实务“瓶颈”

这一节的内容十分重要,但更加专业。一般读者、爱好者只须看过就好,而命理界的实务人士一定能够看懂。

梁师所说的“后子平法”“将用神抽象化,陷入一种不确定性的漩涡”,说白了,就是强弱、用神、格局的理论看起来似乎完备,但在实务中却会不断遭遇“瓶颈”,导致人们对“子平法”(实际是“后子平法”)丧失信心。

在之前的章节中,介绍了梁师对“瓶颈”产生的历史原因、理论原因的分析。本节将介绍梁师对实务“瓶颈”的分析。他认为,导致实务上瓶颈的直接原因,是“子平法”用河图五行取代纳音五行,500年的“转型”漫长过程中,有许多问题并没有说清楚,而其中有些问题是根本性的,甚至可以说是“要命”的,如“支藏天干”,究竟“藏”了什么“天干”,等等,因为这将直接影响格局、用神强弱的判断。这个“前提性”的问题没有讲清楚,在之后的实务中怎么能讲得清楚呢?而“后子平法”在这个“不清楚”的前提下,再作进一步的发挥,这个“不清楚”则被继续“放大”。以梁师的史观,他对此还是相当客观地认为,这是在转型过程中的“失传中断”,而造成的一种“语焉不详”。

看法是宽容的,剖析是认真的。梁师对这种“语焉不详”,及因此而导致实务上的瓶颈,列出了23项,经归纳介绍如下:

第一、“支藏天干”部分

1、“支藏天干”的公式究竟是怎样的,没有说清楚。

如“寅”支中,“藏干”是“甲丙戌”(“后子平法”的看法)还是“甲己丙”(《三命通会》的看法);“卯”支中,“藏干”是只有“乙”(“后子平法”的看法),还是“癸甲子”(《三命通会》的看法)。

2、“支藏天干”的排列究竟如何,是否可以随便排,没有说清楚。

如“寅”中“藏干”排列次序是“丙甲戊”,还是“甲丙戊”。

3、“支藏天干”是否可以与他柱“合”?没有说清楚。

4、“支藏天干”的实际用途究竟是什么?没有说清楚。

第二、“格局”部分

1、《三命通会》以月令取格,透出天干为“极位”。如甲日酉(辛)月,即是正官格,若辛透出天干,即是“格强身弱”。其他支透出之格,为外格。

今日(后子平法)取格,不必一定以月令取格为主,只要地支藏干透天干,即可认为成格。

究竟如何取格,如何区分“主格”与“外格”,没有说清楚。

2、“四见”。四见“取格”或“多根”如何论?实务规则:地支四见丑,天干透庚辛,可以取格;不透,为“多根”。

第三、“强弱”部分

1、身强身弱,是依“格局”对比日主之“根”的轻重来论吗?没有讲清楚。

如传统子平法规定,身格两停曰中和,即是吉命。例:甲寅日,庚申月,日坐禄,杀也坐禄,为两停。

近六十年来(后子平法),对日主强弱是属于主流的“不确定论”,甚至有人逼得只好用“百分比”来应付,而每个干支(包括藏干)的分数如何确定的“不确定”,更导致了“强弱”判断陷入“迷中迷”。

2、强弱是以“极限”论,还是有其他论法?

极限论:四柱比劫禄刃印全,即是身旺无依,凶终;

其他论:如日主无根,财杀当令,即是身弱至弱,夭终;

3、实务上阳干坐长生,阴干坐墓库为强,如果倒过来,阳干坐墓库,阴干坐长生,是以无效论,还是须做“加减”?

第四、“用神”部分

用神分为五大类:调候用神、日主喜忌用神、通关用神、病药用神、专旺用神,几乎可以涵盖所有八字。但不确定之处在于:

1、不是平等而论,孰轻孰重?

2、用神若有克合,其影响力如何核计?

3、地支是否可以代取天干?如用甲,寅中之甲、亥中之甲。

4、用神,如何论妻财子禄寿?

第五、刑冲合会类

1、三合、三会取之为局,皆作同性逆用?

2、三合隔位,透干,算不算是格局?

3、寅巳申是“三刑”,如果巳申单独相见,是作“半刑”,还是“六合”?梁师自己在实务上认为,论刑还是论合,依天干定夺:天干冲克作刑论,天干相合作合论。

4、二子冲不冲午?三子冲午又作何论?

第六、神煞类

神煞本有吉凶之分。但如果凶的神煞被日主所克,是论吉,还是“凶中吉”,反之,吉的神煞来克日主,是论为凶,还是“吉中凶”?

第七、大运类

1、八字本身不重要,吉凶只在大运中----“命好不如命好”?

2、大运干支管十年,是否天干地支各管五年?

3、如大运干支“盖头截脚”,是否还能以各管五年论?如果不能,是四六开还是三七开?

4、大运与四柱、流年三合、三会或干支合者,难道俱作吉论?如有不吉,具体又是什么?是依用神为准?神煞为准?十神六亲为准?

5、大运交替,虽然是以生日为准,但不是一到生日就转运,而是“阳男阴女运先到,阴男阳女运后到”?

6、实务规则,大运是连接四柱、流年间的“桥梁”。但四柱是否可以跳过大运,直接与流年发生关联?

7、流月。实务规则:流月与大运有关,理论何在?

流月与大运之外的干支,是否适用伏吟反吟,双合双冲?实务上皆作凶论,但依据何在?

上述这些,均是在实务中遇见的问题,是在“河图五行”替代“纳音五行”的历史进程中,“失传中断”所造成,是一种历史的无奈;就象“文化大革命”对中国文化整体上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创伤,我们只能客观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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