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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属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不复重来，不可逆转，所以生命是至重、至尊、至贵的。但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或者说什么样的生命才有价值呢？ 春春远去天国的凄风苦雨勾起了我心灵深处的琐碎记忆……。
那是2004年3月24日。一位年仅14岁、名叫子尤的优秀文学少年被查出患纵隔囊性畸形瘤。起初，他不知道实情，也不是被瞒着，只是他的注意力不在这儿，也弄不太明白而已。虽然他的母亲每天为他的血小板的笈笈可危揪心地捏着一把汗，可他依然心无旁骛埋头看书、疯狂写作。后来，他从母亲和朋友的交谈中得知自已得了癌症，便仰天大呼：这是上帝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呀，我将开始人生传奇的旅行……。不久，他又得知被查出血液出了问题，疑是白血病前期时，又奋笔疾书：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要面对一场新的血液大战，尽管单枪匹马，却也畅快淋漓。 子尤的母亲是位温柔、稳重、知书达理的知识女性，得知儿子患重病后潜心踏上了求医寻治的艰辛旅程，她大量翻阅、研读肿瘤治疗相关资料及学术论文，子尤的病况诊断手段、治疗方法乃至用药剂量，她都要查找到确切的求证资料，方才签字同意实施。为慎重起见，她还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美国、德国的知名肿瘤专家，通过遥远的时空多次电话与外国专家讨论子尤的病到底要不要做放化治疗的问题，以致后来子尤的第四次化疗方案都是美国专家亲自出具的。 2006年4月10日是子尤15周岁生日，子尤在日记中写道：今天是我生病后过的第二个生日，回想14岁这一年，真是精彩。一次大手术，二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乐，还有14万字的美文。其实，他以后的历程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他还说：数百个日子的经历惊心动魄，这是外人看到的情景，而我所做的只是冷静面对，张开双臂迎接每一天。 数百个日日夜夜，子尤和他的母亲柳红女士互为家长，互相支撑，转辗家与医院之间，手术、化疗、放疗，会诊、转院，胸穿、骨穿，没完没了的纠结。尽管病情严重复杂、多次被告之病危，但只要稍有缓和之刻，母子俩便坚持阅读、写作，或观看碟片，嬉戏、娱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一起讨论人生、前途，疾病、治疗，也涉及死亡乃至身后之事，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乐，虽然命悬一线如履薄冰，但母子俩同生共长，彼此拥有，过着有滋有味的病床康复生活。他们与众不同的活法、超乎常人的坚韧感动着所有的医护人员，也激励和唤醒着无数正徘徊在死亡线上的癌症患者朋友。 天不假年。聪明、可爱的少年子尤终未能逃出癌疾的魔爪，于2006年月10月22日凌晨2时50分走了，沐浴在玫瑰花中的子尤满脸带着微笑，仿佛正做着一个妙不可言的美梦。子尤的人生正如他写的最后一篇文章的标题：“生亦漂亮，死亦漂亮”。子尤在他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曾深有感慨地说：生病以后，我渐渐认识到：人活着是为了感受人生，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怎样活比活本身更重要。一的确，生命不是以长短论成功，更不是以占有论英雄，英勇、无畏的子尤就这样以他自已的方式，永远活在深爱他的人们的心中。 子尤走后，柳红女士在子尤的遗像下写着；永远的子尤。在和子尤遗体最后告别的仪式上，柳红女士特地剪了短发，打扮得年轻而精神，她轻轻地伏在子尤的头前，语调温柔地朗读着子尤的同学和朋友们写给他的书信和诗词，然后深情地倾诉着：亲爱的孩子，能拥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妈妈的骄傲！你给妈妈、给你挚爱的亲人和这个世界足够足够多，你也收获得很多很多，大家爱你，喜欢你，你年轻的生命，美而光辉，正如你题赠书时最常写的：请看看我的波澜壮阔吧。孩子，你知道你是我的世界，失去你妈妈多么难过，但是，亲爱的孩子，妈妈一定如你所愿，活出你希望的样子。你是我永远的亲爱的儿子，我是你永远的亲爱的妈妈。 如今，子尤走后整整四年的今天，柳红女士是时尚瑜珈健身运动挚着的爱好者和实践者，北京清晨的朝霞里也常常可以见到她慢跑健身的倩影。她健康、平和，一面继椟工作，奉献社会，一面打理着子尤的博客，延续着她涓涓细流的母爱，并关注、鼓励、爱护着癌症康复群里的患者朋友。她给子尤博客空间里大、中、小学的同学们的信中说：你们的留痕我都看着，感激、感动。是子尤成熟了我，提升了我，让我的生命有了厚度。谢谢你们的理解和尊重。一位失去女儿的母亲来到了子尤的博客空间，她给柳红女士的留言是：真高兴认识您，两年前，我14岁的女儿得癌走了，但我没有您坚强，我每天都哭。柳红女士回复说：我也哭，哭着前行，因为我要活出儿子希望的那样。 那是2005年5月6日。一位年逾花甲、名叫万美善的大伯，被确诊患晚期肺腺癌，医生预言：其生存期不到一年。手术、放化治疗结束后，万大伯走进了湖南省抗癌协会癌症患者康复俱乐部，每天进公园和病友们一起练功、健身、话疗、笑疗，眼看着一年、两年平安地过去了，万大伯十分欣喜，庆幸自已终于走出了人生低谷。 疾病无情。2005年10月，万大伯的病情突然恶化，虽全力抢救却无回天之力。弥留之际，万大伯用擅抖的双手从妻子手中接过一撂钞票，颤颤惊惊地交到湖南省癌症康复俱乐部主任江德汉老先生的手里，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这是我个人的积蓄一万元，捐赠给癌症康复俱乐部作为活动金费，感谢康复俱乐部这些年来给我的关爱、鼓励和快乐，谢谢你们。 万大伯走后，万大伯母虽年迈体弱，却隔三差五要去公园走一走，看一看正在和癌魔比拼较量的兄弟姐妹们，她总是语重心长地叮嘱大家：心宽一些，快活一点，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病友们为大伯母善良、仁爱的大度情怀深深感动，也常常三五群群去看望老人家。 那是2006年5月7日。一位美丽、善良、名叫徐丽萍（后来的博客名叫芬芳生活）的天津女孩被查出患肺癌 。因芬芳经历了漫长曲折的求医诊断过程，确诊时病况已属晚期。在家人紧锣密鼓的操办下，芬芳很快完成了手术切除和放化治疗。出院回家后她镇定自若地说：现在已证实患了CA，接下来就是积极治疗，积极挑战。以往的一切苦难，以后将到来的生活都将是我人生的财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我可以说我没有输给自已，因为我走过的路有奋斗、有奉献、有亲情、有朋友……，我尽力、尽为，无悔、宽大。足矣！ 西医治疗结束后的是第二年，芬芳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先后三次出现复发转移。情急之下，为了结伴同行携手抗癌，且帮助更多的病友走出困境，早日康复。壑智、善谋的芬芳果敢地召集了几位病友于2006年在互联网上注册创建了“癌症病友圈”。由于她不辞劳苦奔走呼吁，力争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关注和理解，病友圈很快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同和支持。圈子建立后，游荡网络苦苦寻觅的病友们，闻风而动纷纷申请入圈，圈子的成员由几人增至10几人、数十人，至2007年4月周年庆时，已发展到200余人（现有成员1300余人），圈友们互相问候，互相温暖，互相鼓励，互通信息，互帮互学，获益匪浅。几乎个个圈友都深情地感激丽萍当初的胆识和勇气，为广大病友创建了自已的精神家园。芬芳的事迹多次受到新闻媒体的关注，并得到当代艺术家濮存昕先生的签名鼓励。这是芬芳没想到的，她大大增强了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力量，也得到了莫大的欣喜和慰藉。她激动地发表感言说：我只给了大家一滴水，大家却给了我一片汪洋。老天是多么眷顾我啊，让我今生拥有了这么多真挚的朋友，这是我难得的福份，有了这份情谊，我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芬芳住院治疗的数百个日子里，全是她的双亲夜以继日地陪伴、抚慰和精心护理。父母亲是丽萍的至尊、至爱。当初，她的病情被确诊时，母亲全身瘫软几乎不省人事，但嘴里却喃喃自语：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女儿的命就好了。面对芬芳的病情一天天恶化的沉重打击，纯朴善良的母亲虽然当着女儿的面从没流过一滴泪，背地里却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她反反复复琢磨着那些陌生而深奥的医治资料，不知何去何从？常常心疼得彻夜难眠。芬芳曾噙着泪水说：为了母亲的爱，我将给生命一份坚实的承诺，坚持快活地活下去，让人生舞台的幕布写满欣荣。 因误诊、误治一年有余，担搁了肺癌治疗良机，芬芳的治疗收效甚微，病体每况愈下。在确信来日无多的最后日子里，她嘱咐家人将“癌症病友圈”的领头人责任托咐给当时的管理员之一——丽桥女士。她叮嘱：希望能将圈子继续发展下去，让更多的病友能从中获得勇气和力量，增强战胜疾病的信心。 苍天无眼。2007年秋，芬芳终未能敌过癌魔的凶残，带着对圈友们难以割舍的爱和牵挂走了。芬芳走了以后，芬芳的母亲含着泪为女儿继续打理博客，她时而给女儿送去圈友谁、谁、谁已顺利康复的好消息，时而向女儿宣讲肿瘤治疗研究的最新前沿成果，时而又向女儿告急，说圈友谁、谁、谁病情转危，希望女儿在天之灵保佑她们逢凶化吉，度过难关。每年女儿的生日、忌日，清明或盛大节假日，芬芳的母亲还会偕同芬芳的父亲赶往女儿的墓地看望女儿，寄托哀思，有一次，老人家竟情不自已、声泪俱下地呼喊着：孩子，你何时才能回？！ 芬芳虽然走了，但还有芬芳的病友、圈友在继续拼搏前行，于是，芬芳的母亲以“永报知遇”的博客名成为了“癌症病友圈”的特殊成员，从此与众多非亲非故、素味谋面的癌症患者为伍，有乐共享，有难同当。她心疼自已的骨肉，也关爱着天底下所有不幸患癌症的朋友。 那是2009年7月15日。一位年富力强、事业有成、名叫李跃征（后来的博客名叫春春）的中层女干部，被确诊患肺癌并伴有股骨头骨转移。春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夫君是位伟岸、潇洒、精明能干的知名银行行长，其儿则是风华正茂、才学兼优的学子。天时、地利、人和显然是春春战胜顽疾的有利条件，春春也因此对降服癌魔有较大的胜算。 病情确诊后，春春刻不容缓地住进了医院，家人让她看级别最高的教授级医生；使用最先进的仪器检测、诊断病程；采用毒副作用最小的进口药品施行放化治疗；服用价格昂贵的中西药物对症支持，享受着最优越、最舒心的治疗康复生活。更重要的是疼她、爱她的夫君不辞劳苦地日夜陪伴左右；询医问药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只要是为了治疗疾病、营养身体方面的需要，他倾其所有，尽其所能。而宝贝儿子为了双休日能赶回家陪伴母亲，敬孝爱心，毅然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提前上岗参加了工作。春春虽重病在身，度日如年，但心是温暖的，甜密的。为了博采众家之长，学习更多有效的抗癌康复经验，春春走进网络加入了“癌症病友圈”，从此每天上线阅读许许多多病友们的精美博文，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更坚定了战胜疾病的信心。 也许病程确实晚了些，也可能是病急错投医导致过度治疗的原因，春春的病越治越糟，这转移，那转移，癌细胞几乎跑满了全身。她频频进出医院，放疗、化疗，恶心、呕吐，疼痛难当。但就在这朝不保夕的危重关头，春春听说病友圈缺少管理员的消息时，却迫切要求担当病友圈的管理员，起初，大家不忍心分散她的精力都劝她好好治病和休息，但那份执着和热情实在难挡，管理员们协商后也只好勉强允准了。春春当上管理员上岗了，她除了每天辛勤写博（仅一年时间写了345篇博文），记录治病、服药和心情，几乎将看病、吃药外的全部精力和时间放在了上网、读博、写评论的事儿上，即使身体极度不适，也是一呆几小时或半天不下岗。她热情、真挚、中肯的评论给了无数病友极大的鼓舞和力量。她给自已和圈友们频率最高的励志语是：坚强，再坚强！坚持，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今年7月四周年圈庆筹备期间，她因股骨头骨转移脚疼痛得不能走路，在几乎要坐轮椅的情况下，还坚持每天上网参与指挥、关注圈庆活动的进展，她曾想着坐轮椅去参加圈庆，因种种原因才放弃了这个打算，正式举行圈庆活动那天，第一个发短信至现场祝贺的就是她，春春的名字很快传遍了病友圈，大家爱她、敬仰她，钦佩她，也关注、爱护、担心着她。 山穷水复。2010年9月上旬，春春的病情再度恶化，无奈之下，她只得再次走进医院接受放化治疗，寄托着最后的希望。没料春春这一次是真无助、无力，再也走不出来了，她在病床上承受着剧烈疼痛、呕吐、挣扎、昏迷了整整两个多月，终于2010年11月23日凌晨带着对人生的依恋走了。 2010年11月30日，春春的博客更新了：“春春走了”。春春的儿子怀着沉重的心情述说着：“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妈妈的博客，可是妈妈不会再看到了。2010年11月23日23时16分，妈妈永远离开了我，两个多月前，妈妈是走着进医院的，可她没能走出来。妈妈曾嘱咐我帮她把博客继续写下去。首先，我代表妈妈非常感谢各位叔叔阿姨对妈妈患病以来的关心、帮助和鼓励。妈妈顽强地与病魔作斗争，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连医护人员都表示钦佩。妈妈虽然倒下了，希望叔叔阿姨们继续努力前行。等到癌症被攻克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到妈妈的墓前宣布这个好消息，诅咒这个夺走我妈妈和我外婆的刽子手，不再去伤害更多的人，破坏更多幸福美好的家庭。春春累了，她承受得太多了，她需要休息了，让我们祝福她一路平安吧。” 获悉春春远去天国的恶噩，圈友们十分震惊和痛惜，吊唁、祭文雪片似地飞向春春的博客园地，想她、恋她，心痛、心酸。病友圈管理员广品山人在送别春春的悼文中说：春春是最坚强的病友，最热心的圈友，最勤奋的博主，最有爱心的朋友。这是最真挚、中肯的评价，是圈友们的共同心声。 子尤、美善、芬芳、春春走了，他们虽然未能走出癌症的阴影，却在走向人生终点的时候，走出了从容，走出了尊严。他们坦然面对死亡的那份平和、镇定和勇气是何等地令人惊叹和敬慕！他们绝对不是战胜癌魔的失败者，他们战胜的是最最令人恐惧的死亡！他们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笑对死神的英雄。 柳红女士、万大伯母、永报知遇大姐、春春的家人，他们苦心竭虑，最终未能挽住亲人远去的脚步。丧子、丧偶，人生最大的不幸莫过于此，但他们眼泪未干却继续关注、帮助和鼓励着与自已的亲人同病相邻的朋友，将人世间的真、善、美发挥到极至地步。这种痛失亲人的坚忍、宽怀和仁慈、善良的博爱情怀又是何等地令人震憾和景仰！ 生命的意义何在！生命的价值是什么！子尤、美善、芬芳、春春，还有柳红女士、万大伯母、永报知遇大姐、春春的家人，他们用泪、用血乃至用生命走过的历程，难道不足以诠释得淋漓尽致吗！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虽逝犹存。祝愿远去天国的英雄，一路欢歌，含笑九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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