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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新 我与钱绍武先生没有交集，甚至从来都没见过面。我知道钱先生，主要通过两件事：一是陪同滑田友教授重访保圣寺时，听滑教授介绍，知道他继滑老之后担任了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是全国著名的雕塑艺术家；二是在洞庭西山林屋洞、石公山保护中，曾得到过他很大的帮助。在改革开放40周年到来之际，我不由得又想起他来。 上世纪70年代初，各地乡镇工业蓬勃发展。但西山受交通、能源等方面的限制，没有像样的工业。随着外地钢铁和水泥工业的迅速发展，石灰石的需求量不断增加，1968年西山矿区建立，1971年至1978年间，“大打矿山之仗”，林屋山、石公山也相继开宕采石。采石量每年都在百万吨以上。林屋山东侧的“齐物观”、石公山上的剑楼、飞来峰、一线天、联云幛、蟠龙洞等胜景被毁，云梯被炸裂，石公庵和石牌坊被拆…… 1973年，我从事文物工作后，每年总要去西山两三次，目睹文物被破坏，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停止开山？每年公社里要减少好几百万元的收入，单靠我出面呼吁很难奏效。况且此前，石公山、林屋洞没被列入文保单位，不受法律保护。我真希望能有个权威人士出来说句话：立即停止开山！ 说来也巧，1978年夏天，刚刚拨乱反正，恢复名誉不久的钱教授去了西山。当他看到林屋洞和石公山正遭到破坏，深感惋惜。回京后，他马上写信向全国政协和文化部反映，建议立即停止开山，保护西山的自然景观。不久，信转到了省文化局。文物处长蔡述传同志立即携函前来吴县。我觉得这是保护石公山、林屋洞最好的契机!便陪蔡处长作了详细的现状调查，立即拟写《关于西山林屋山、石公山风景名胜破坏情况的报告》，主呈省文化局和县革会。报告中，特意附上钱绍武同志信的复印件，强调了全国政协的批示意见；还详细录入《吴县志》《太湖备考》等地方志对石公山、林屋山的记述，呼吁立即对这两处名胜进行保护。 报告引起了县委的重视，领导找我去询问情况。我把志书带上，翻给他们看；还将宜兴善卷洞、张公洞，成为当地旅游热点，为当地带来较好经济收益的情况，也作了详细介绍。西山的石灰石储量总共只有4000万吨，按每年百万吨的速度开采，能有几年好开的？停止开山炸石，保护文物，保护环境，发展绿色经济，好处显而易见。 1979年下半年，省里下达文件：西山的开山采石全面停止。并由省、县投资，建立西山风景区。1981年，石公山的映月廊、归云洞、夕光洞、云梯、隐身岩、明月坡、花冠洞、翠屏、贞节坊等第一批遗迹整理修复，来鹤亭、断山亭、移影桥等一批观光景点落成……看来钱先生的信起作用了。 西山的自然景观，历史上曾有过一次大破坏。那是北宋末年，宋徽宗垂意花石，苏州人朱冲、朱勔父子巴结徽宗，在江南搜罗名花异卉、奇岩怪石，组织“花石纲”，运往京城。石公山有“石公”“石婆”二奇石对立湖中，此时也被采凿破坏。对此，清代诗人吴庄曾作诗云：“万朵芙蓉石作胎，五丁怜惜不曾开。一从采凿成纲运，翁媪千年对劫灰。”表露了诗人对景观破坏深深的惋惜。朱冲、朱勔父子的做法，造成苏州人的千古遗恨。 与前一次相比，“大打矿山之仗”实际情况更为严重。因为现在采石，全部用炸药爆破，采用机械化作业，其破坏的速度可想而知。关键时刻，钱绍武先生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敢于直言，而且通过有效途径向政府部门反映，让执政者及时地作出正确的决策。 现在，西山林屋洞与石公山，是镶嵌在太湖之上两颗璀璨的明珠。随着太湖国家级旅游度假区的开发和太湖大桥一、二桥的落成通车，西山每天游人如织，络绎不绝。那里青螺伏水、碧玉浮湖，仙界般的景色，“大禹治水”“灵威道长索书”的传奇故事，每每吸引游客，使他们流连忘返。经过改革开放40年的建设与发展，旅游产业已成为洞庭西山最重要的支柱。当人们谈到西山的旅游之时，我常常会想起钱绍武先生。他可是改革开放中保护林屋洞、石公山立下头功的人！我们决不能忘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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