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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际——药神述评(有剧透)

 tmz1326 2018-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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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一切苦厄,是菩萨立下的大愿。可世间苦难极多,当菩萨未到时,应该如何?我想,这应是电影《我不是药神》的精神内核。

先看电影名。“我”不是药神,那谁是神?“我”又是谁?


(一)谁是药神


男主人公程勇是一个失败至极的男人。影片开头便将镜头对准了穷困潦倒的他:乱糟糟的头发,邋遢的胡须,惺忪的眼神,开着门可罗雀的壮阳药品店。可他偏偏是最无法阳刚起来的男人:父亲病重却看不起病,妻子嫁了新贵,更要带儿子去国外,房东在催租,儿子买双新球鞋便让他的钱包空空荡荡。父重病、妻已离、子将散……惨,真的惨。可偏偏是他最后被称为药神,而他又坚称自己不是药神。为什么?

他是药神吗?是。因为他有便宜药,他给了很多贫困家庭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大家称他为药神。

他是药神吗?不是。因为他刚开始只想赚钱。后来他想救人时,也只能给上海的病人提供药,后来,他又被迫只能给老顾客供药。当他想给全国的病人供药时,他便被抓了,何其讽刺。他是药神吗?不是。因为当他金盆洗手时,他最初救的王受益便第一个死去,又是何其讽刺。

那谁是药神?

是正版药商吗?理论上讲,是。因为他们有药,不少人还依靠他们的药活命。但他们又不是,因为他们用药保住了病人的命,却又吸干了他们的血。如果他们是药神,那么也是个极恶的神。

药神是印度药商吗?也是也不是。因为他们在印度是神,却来不了中国,而且在中国还被称为假药,换言之,即是妖魔。而整部影片讲述的就是“正神”对“妖魔”的剿杀,又是何其讽刺。

那谁是药神?很简单,那要看谁最后解决了问题。是谁?是政府。几项政策的出台就让所有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无论是只能救一个群体的程勇,还是只救富人的正版药,或者只救一个区域的印度药,他们和政府比起来,算不上神。

可,神一开始为什么不出现?


(二)资本与政府的角逐


纵观影片,最有权力的似乎不是贵为二级警监的局长。因为他也被迫喊出了:“你以为我容易吗?”他的压力来自于正版药商。因为按照国际通则,局长必须要保护他们的利益。不仅中国,就连印度政府也要按照他们的要求而关停本国药厂。他们代表的是大资本的力量。影片的时间节点也很有趣,2002年。因为2001年11月份中国才加入世贸组织。在那种大背景下,局长必须要服从大局,必须要遵守国际贸易规则,必须要保护国际资本的利益。这是核心,是一个官员所要有的大局观。他又何尝不知道强行断绝“假药”病人会闹,会出乱子?但是,不追查,会出更大的乱子。所以当下属撂挑子的时候,他才说出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吗?”

但是,即使我们要遵守国际贸易规则,也请大家别忽略了另一件事: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后来的问题怎么解决的?药进医保了,便宜了,大家都能吃得起了。说起来简单,但是这中间又很不简单。

局长容易吗?不容易。国家容易吗?更不容易。但是最后,相比以前变得容易的是病人,虽然这中间花了点时间,虽然还有很多医疗问题等待解决,还有很多同样的故事在上演,但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在进步。“神”也需要慢慢积攒功力。


(三)芸芸众生


药神明晓了。和神相对的是人。人又怎样呢?

让我们看一下男主的团队。

除他之外,其余四个都是需要药的人,所以他才能成为领导。

牧师代表老人,王受益代表中青年,不足20岁的黄毛是少年,刘思慧的女儿是儿童。各个阶段都有,足可见导演用心良苦。一部好电影,于细节处见真章。

牧师代表的是神权。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上帝保佑你”。可上帝没有送来药品,也没有驱走病魔。正如中世纪欧洲的教会对黑死病无可奈何一样。只有当牧师加入走私团伙时,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救了一些人。他不是药神,宗教也不是。导演于此人物之用心可见一斑。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场景不知大家有无注意到,就是当程勇在印度购药时,一群人抬着神像过街,另一些人在喷洒刺鼻的药物消毒。导演又让我想起了片名。这些神像也不是药神。

文弱的王受益。最脆弱的是他,最和气的是他,最先死的也是他。因为脆弱无法让疾病同情,和气无法让病魔远去。他只有在走最不像他的路时他才能活,一旦重归于常,死神也就来了。

刘思慧是个舞女,黄毛是个屠夫,都是最底层的人。但是他们的心灵却是很高尚。舞女管理着全上海的病友群,为众人谋福利。黄毛则一心周全身边的病友。他俩和衣冠楚楚的正版药商相比,不禁想起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黄毛死时程勇咆哮到:“他只是想活,他有什么错!”可整部影片黄毛都在表现他不怕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因为他是最底层的,最没希望的,药再便宜他也吃不起。他随时准备和人拼命,随时准备死。即使如此,他一直没有死。偏偏在他重燃了生的希望,想好好活,为此把头发剪了,把回家的车票也买了的时候,他死了。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像他这样患了重病的底层人只能等死。

从电影的角度讲,他必须死,也只有死。

导演给他安排了一种壮烈的死,也算是不太狠心。可他的死让人很难过,很难过。唯有长歌以哭!长歌以哭!



药神也不能除一切苦,度一切厄。正如另一假药贩子所说:“这世界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各国都在治这个病,可谁是真治,谁是假治,又能治多少,则因神而异,因国而异。我相信我的祖国。


(四)天人之际


男主程勇从一个卑劣之人变成了近乎圣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在卖药之前不是,因为他在卖着劣质壮阳药,逃避着房租。从前妻的口中还能得出他是一个有家暴习惯的男人。刚开始卖药时他也不是,他只是为了钱。所以当有更大一笔钱给他时,他便放弃了卖药。有那么一个镜头,吕受益的妻子很感激的给他敬酒,他说“怪不好意思的”。是不好意思,因为他只是为了钱。

程勇后来开了服装厂,他对客户谄媚的姿态仍是一个只爱钱的形象。吕受益的妻子找到他,苦苦哀求他,他没理会,仍是选择了去陪客户。但是当他在歌厅里取乐,在病房听到吕受益的哀嚎,最后看到王受益的遗像时,他应该想到了,他的今天从哪里开始的。

他资本的原始积累是丑陋的。当他达成目标后,看到了曾经伙伴的惨死才动了恻隐之心。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贤能勿丧尔。如果他没选择走私药救人而继续开服装厂,他将会成为另一个吃人血的资本家。可是他坚守了自己的善良。从这个意义讲,他完成了自我的飞跃。

他不再是受金钱束缚的人,虽不是神,却是接近完美自己的人。

他变成了真正的自己,实现了自我。

所以我们才如此感动。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埋藏着超越自己的愿望,可是我们又被太多东西羁绊。当我们看到男主超越自我时,完成自我升华时。我们就被深深的感动了。

他虽不是神,但是一个实现了真正自己的人。

在天人之际,他做成了最好的人。

虽不是药神,却近乎完人。


(五)几个细节


小姑娘的眼神。

第一次是程勇去思慧家,在等待思慧洗澡时把自己脱光,这时思慧的女儿出现了。小姑娘的眼神让他羞愧难当。所以他最后放弃了纵欲。

第二次是宣判后他被送去监狱,有小姑娘的一个镜头。这时小姑娘的眼神满是崇拜与敬意。二者之间,男主已完成蜕变。

摘下的口罩。

第一次是程勇强迫各位群主摘下口罩。第二次是送别的群众为他自发摘下口罩。威逼之势与油然而生的敬意,一旦相比,便让人感觉到了崇高的伟大力量。

两次打架。

第一次是曹斌打程勇,是因为程勇欺负他姐姐。第二次是程勇要打曹斌,因为黄毛死了。他是想救人的。打与被打的转换,也是男主的转变。

曹斌请程勇吃饭之事也颇可玩味。第一次曹斌请程勇吃饭,程勇没答应,那是因为二人之间还有芥蒂。第二次出狱时一口答应,因为他们发现,他们是一类人。

脱衣服。

程勇为给思慧出气,拿大把的钱逼迫酒吧男跳钢管舞。思慧看着看着就眼泛滴泪花了。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曾受的屈辱。可转眼程勇要送他回家,她一再拒绝,程勇再三坚持,她便明白了。那晚,她仍然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虽然和在酒吧不一样,但又有什么区别呢。对于思慧而言,脱下的是衣服,留下的是屈辱。可当程勇最后放弃离开,她笑了。为什么,因为这一刻,她被尊重。


(六)结语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总结这部电影,我想说的是:

天人之际,没有神,只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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