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 河 水

在我的办公桌上一直放着一个文件夹，封面上写着“小河水”三个字。这个文件夹，是一次在参加中科院计算机研究所召开的会议时会上发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也还适用，于是就把它带了回来。

    平时我把它放在案头，把一些待办的文件或者其它材料放在在里面。日子长了，每当看到封面空荡荡的，总不免想在上面写几个字。既可以作为个人财物的标记，又可以有点警示或者座右铭的作用。可是写什么呢? 写“克己奉公”、“振兴中华"之类的词吧，总觉得有点太堂而皇之，写些名人诗句吧，又难以张口就来。而且大多难以符合自己的情况，因为自己毕竟小百姓一个。于是过了许久，那文件夹的封面依然是空荡荡的。
   后来，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有幸曾陪着客人到黄河的壶口去过几次，有了些感悟。壶口瀑布位于陕西宜川与山西吉县的交界处，是有名的旅游景点。壶口瀑布宽比不上贵州的黄果树瀑布，高比不上江西的庐山瀑布。但是由于黄河流经此处，宽约四百米的河面陡然变得只有三四十米，平缓的河床突然被截断，形成高低落差近五十多米的一道壶嘴形出口，宽阔的河道突然变成峡谷，像一个壶口一样，故而得名。黄河水从这个壶口如同千军万马直泻而下形成了瀑布，激起的巨浪和雾，远远看去好像河道里着了火、冒着烟。历史上当地人对壶口瀑布曾经有过“水里冒烟，旱地行船”的形容。仰望两岸的高山和峭壁，俯视急流而下、惊险壮观的壶口瀑布，耳闻隆隆的涛声，游人至此无不叹为观止，心灵中的震撼、种种的感慨油然而生，而且去一次有一次的联想，去一次有一次的感触。尽管心灵被一次又一次地震撼，可是往往激动多于清醒，感慨唏嘘却难以言表。总觉得这黄河、这瀑布有一种突出的特点，而这种特点和我们中华民族的特点也有许多相象之处。首先是土，滚滚的黄河水土得连泥带沙，甚至其中还有石头，就连溅起的浪花也泛着黄色。其次是那种成年累月、夜以继日、不屈不挠的精神。土虽土，然而亘古以来本色不变。而且也不管天旱天涝，也不管沿途九曲十八弯，亿万年来依然故我。就是这样奔腾着、咆哮着、川流不息。黄河水养育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民族也被赋予了黄河一样的性格。历史上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也不管有多少伤痛，中华民族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克服重重困难、度过道道难关，永远勇往直前。在人生的道路上，在个人的事业上也应该有这样一种精神吧。

但是就针对个人而言，除了具有共性的一面以外，也还会有个性的一面，于是我想到了大江大河之外的小河水。小河水又是什么情况呢? 首先是小,决无巨浪可言,静静地在自己的河道流淌，并且不管有没有人去注意它。为人类做起事来，好用并且好管理。再者由于小，抵御外力的能力就差，天旱天涝都颇受影响，要想生存就唯有纳入百川。九十年代以来，有一句名言叫“实现自我”，个性的张扬是现代青年的特点。不过，我想这个自我应该一定是大江大河中的自我，这个实现也一定是溶入大江大河的实现。倘若民族是河，那么个人恐怕最多只能是小小的一滴水吧，而周围的环境似乎就应该象是一条小河，或者像是一股清泉。我告诫自己，永远记住作为个人最多只是一小滴水，要让自己汇入江河、溶入湖海才能生存，才能发展。个人的发展进步必须符合社会和时代的要求，要想发挥个人应有的作用，进而真正实现自我，就必须让自己融入集体，融入社会，融入时代的洪流。

于是，我把“小河水”三个字写在了文件夹的封面上。                                （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