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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有恐惧，然而，强迫症者的内心则像一个装满恐惧的硬盘，随时可以读到恐惧的数据。可以说，强迫他们的是恐惧，奴役他们的是恐惧。 “某天早上起床后（9:20）我经过厨房的煤气瓶，担心自己会由于不清醒而碰到煤气管导致漏气，我想别人不会担心这种事，于是坚持不检查煤气管。可我还是很担心。 9:30，我带着对煤气的担心去插电风扇的插头，又开始担心没插紧，担心导致家里的小孩不小心摸到金属片，担心她触电身亡。 10:30，我带着焦虑玩电脑，即玩电脑时脑子挺乱，突然又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去修改以前在电脑中写的文件，其实我压根就不想去动那些文件，可由于那些文件对我很重要，于是有这个担心。 11:30，想去阳台那里修机器，由于阳台靠邻居很近，就担心自己修机器的声音会不会影响邻居，乃至引来邻居的责备……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重复着。可以总结为：做完A事后不放心，我带着A的焦虑做B事，结果又对B不放心。又带着B的担心做C事，又对C不放心…… 担心总是无穷无尽！” 如果把强迫症比作一棵树，症状是树叶，而树干则是“怕”字。 强迫症确实是须臾不能离开这个“怕”字，如果没有“怕”，那么症状也就不存在了。因为怕，担心会有严重的后果，所以才反复地清洗、检查、做仪式化的东西，执著地想一些问题。 这一切在旁人看起来，会是多么地无聊、荒唐，然而，在当事人看来，却是多么地必要，至少他们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不去做。 他们对外在的环境感到恐惧，对自己感到恐惧，对他人感到恐惧。怕细菌、怕高空、担意外、怕患上不治之症……怕推动着强迫性地想和做。这样，他们才感到安慰。好像只有我这样做了，想了，才能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才能被危险所饶恕。 强迫思维或强迫动作是他们防御危险的一种方式，是他们试图控制自己的恐惧，克服自己怕的一种途径。虽然是一种无效的、痛苦的方式和途径，却是他们不能放弃的。因为他们感到世界是如此地危险，以致必须这样战战兢兢地生存着。 对于强迫症者来说，恐惧的对象并非一定是那些确实可以恐惧的东西，也可以是那些很微小的对象，那些在他人看来根本不值得怕的对象。 从恐惧的内容来看，恐惧包括现实的恐惧、隐含的恐惧以及想象的恐惧等三种类型。 现实的恐惧来源于真实存在的危险，隐含的恐惧来源于可能出现的危险 ，而想象的恐惧则来源于虚构的危险。 一个人走在一片草地上，当看到一条蛇时，他感到害怕，这是现实的恐惧。同样是这个人，当他走在草地上，并没有看见蛇，但害怕草丛里藏着蛇，这是隐含的恐惧。因为草丛里确实可能有蛇的存在。还有一种情况，这明明是一片城市中心的广场草坪，或者在随便的什么地方，他都担心有蛇的出现，这便是一种想象的恐惧。 在现实的危险前产生恐惧感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恐惧可能反而有问题。而强迫症者的恐惧，则是夸大了隐含的恐惧和制造了大量想象的恐惧，这些危险发生的概率极小或者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比如有的人在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一个重要的人物、或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往往会不停地想象着到时候的情景，预演的都是失败、糟糕的情景。很可能到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一切都已经在当事人的头脑中发生过，并带来了相当的痛苦。 强迫症的恐惧有一定现实的基础，但表现得过分了。当事人也感知到这一点，想克服但无法克服。 “我以前经常说梦话，现在经常在睡前对某事不放心，而这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就担心说梦话说出来。我有很长时间不敢入睡。我感觉这个担心是“实真有”。因为带着对某事的担心入睡，很可能就会做与此有关的梦，以前又常说梦话，很可能就会说出来。” “前天，我临时有事出门，因为估计时间会很短，就几分钟，所以走时我没关门，门大敞开着。当时邻居家有人，但我们邻里之间不太说话 。我出去后，由于急事一时回不来，和家人下不来，家里一直没人，且大开着门，有半个小时。这两天，我很担心那天家里没人时有人进我家，把所有吃的东西下了毒，或换成了能使大脑变疯傻的东西，我很害怕，整天想这事，无法摆脱，觉的有道理，因为这儿的治安很差，经常有入室偷东西的，我郁闷的快要崩溃了，我分不清这种想法是不是对的，这样想正常吗？” “实在太害怕了！”这是很多强迫症者的共同心理。只不过症状表现得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而已。所怕的对象，有现实中存在的东西，也有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 很多的恐惧在正常人看来是不可理解的，甚至是十分可笑的。有人怕细菌、病毒、血液等；有人怕剪刀、圆规等锐器；有人怕车祸、中毒、爆炸等意外；有人怕余光看着异性敏感部位；有人怕会发生乱伦、强奸、偷窃、杀人等违反道德和法律的行为。 一名高中生非常害怕一种药，这种药会降低人的智力，他没有见过这种药，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他怕自己会受到这种药的危害。当咨询师说：“你不轻易去接触药就是了。”他说，即使我不吃、不接触药，但有的药是一种气体，它可能不知不觉进入我的身体，也可能有人用注射针当我不注意的时候刺我一下……他列举了许多可能受到危害的情况，而真的只有“上帝”才能保证他绝对不会遇上这些情景。因为这种想象的药，使他不能继续上学，只能休学在家。 他们恐惧的对象很多都有现实依据。如对细菌的恐惧，细菌确实会导致疾病；害怕高处，也确实有人从高处摔下；害怕艾滋病，艾滋病的蔓延也是事实。如果你直接指出这些担心和恐惧是没有必要的，势必会引起患者的反驳。他们会指出大量的例子来证明自己所想和做的正当性、必要性。有些心理医生在治疗这类症状时，教患者不停地念：“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方法，当然是不能奏效的。 对于强迫症者来说，他们心理的恐惧是“真实”的，然而他们的这种恐惧又是不现实的。第一种情况是危险不存在，根本不可怕，如害怕不存在的药等。第二种情况是危险客观存在，但“怕”是没有用的，是徒劳的，根本不必怕。如害怕传染上疾病、害怕车祸等。心理治疗并不能消除来访者所面对的客观危险和困境。一个人不可能通过心理治疗就不患癌症、艾滋病，不发生车祸、不会死亡等等，心理治疗只是教会来访者如何面对和处理他所遇到的问题。心理治疗只是教会来访者如何面对和处理他所遇到的问题，如何在不确定之中保持心情的平静，正常地生活。 强迫症的恐惧对象包括： 一是对环境的恐惧，主要是环境所导致的死亡和伤害。包括对待特殊的物品、场所、动植物、微生物、处境、意外事故、疾病的恐惧，对自然界的不信任，觉得外界的事物在不确定的时间将对自己或与个人相关的对象造成严重的后果。在这种恐惧的心态作用下，一种反向形成的表现就是担心自己为造成环境的影响，留下安全的隐患等。很多人诚惶诚恐地担心周围的安全，他们害怕周围一切比他强大的东西。哪怕是最微小的尘埃，如果他想到其可能携带病菌，也会对此惊恐不安。有些人担心自己会突然发心脏病，除非带上速效救心丸，否则不敢出门。有些人总是怀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到处求医问药，甚至有的因为担心自己在睡梦中猝死而不敢睡觉。 二是对人际的恐惧，包括社会生活。担心分离、被遗弃、担心说错话、办错事，担心他人会对自己造成伤害、遭受惩罚、担心外表形象等，因此造成对人际关系的回避行为。在此心态的反向形成作用下，是担心自己会伤害他人。 三是对超自然现象的畏惧，比如宗教、迷信中的神灵，因此需要通过仪式化的动作要求得心安。与此反向形成的是，是对神灵的亵渎的思维。 四是对自我失控的恐惧。担心自我的精神失控，担心会做出丧失理智、令人羞耻、难堪的事情，担心自我生活的改变等。人类最深的恐惧，是害怕自身的软弱。 五是性格的恐惧。对于一些在他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对象，当事人会有超乎寻常的怕。或者在性格上非常软弱，担心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敢表达自己的要求等。 “这几天连续做梦，同样的内容，都是自己和亲戚出去玩遇到流氓要打架，自己却逃之夭夭，借口要去打电话报警，其实内心却是无比的胆小和懦弱。这些梦给了我很大的提醒，告诉我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我也一直在伪装自己，在不堪一击貌似强大的自我背后一直藏着一个胆小和脆弱的我，那才是真实的自己，虽然自己非常不情愿承认这一点。前几天我的一个同事被小痞子打了，这又让我浮想连篇，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会还击吗？说实话是不敢的还击的，但不还击面子上又过不去，自己经常陷入这些问题中不能自拔，可笑不？我一直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善交际、胆小、脆弱、犹豫，对应激事件的承受力差的要命，也非常羡慕那些胆大的人，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振臂一呼，倒下了也光荣、也男人，自己却做不到这一点，如果自己承认自己胆小也就算了，关键是自己又有一颗极其虚荣的心，所以，这成为我一直痛苦不堪的源泉，真实我和理想我之间的差距。坦白的说，自己做梦都想变得胆大一点，但不知道怎么去改变？” 无论恐惧是多么地不现实，他们往往会以下面两个词开头来叙述自己担忧的正当性：“如果……”和“万一……”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怎么办……” “万一染上了疾病怎么办……” 事件的结果往往是坏的，是他们所害怕看到的和不能承受、无法解决的。这样的后果存在于“如果”和“万一”之中。死死抱着“如果”和“万一”不放，是因为不能把“如果”和“万一”的情况排除掉，他们就不能确定这是“安全的”。正因为“如果”和“万一”都是一种假设的意外，是不能做到绝对消除的。没有一个心理医生能够担保一个恐惧癌症的人绝对不会患上癌症，因为癌症确是一种常见的疾病。 强迫症的“怕”并不在于这种危险是不是真实的，而在于这种危险是不确定的。 艾滋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有感染的可能性。一个恐惧艾滋病的人，他可能完全没有感染，他也可能真的感染，但是否真的感染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他不能确定有没有感染。如果他确定自己处于艾滋病的危险之下，那么这种恐怖就是正常了，但实际情况是他不能确定，但他“怕”，这就不正常了。 “不知为什么这种恐怖像鬼魅一样如影随身，死死缠上了我，不肯罢体。我像身不由已，被捆绑在一架向绝望深渊驶去的高速列车，又如双手紧紧抓住一块炽热的烙铁，尽管烤得皮开肉绽，却死活不肯松手……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荒唐的，但一联想到艾滋病就难受得不得了。一感到自己哪儿不适或牙破、鼻子出血，手有伤口，就担惊受怕。” 为什么有人会忽视其它更大的危险，却“怕”那些可能性很小的危险，这些都与他们的“精神性视角狭隘”有关。他们就像走在遂道里，只看见前面的一点点光亮。他们在用显微镜观察自己关注的那部分生活，在显微镜之下，一根头发也可能是庞然之物，蕴藏着巨大的危险。难道我们能够因为经常发生车祸，就不上街走路吗？有人吃饭被噎死，我们就不吃饭吗？当然，这显得很荒谬，就像强迫症状在正常人看来一样。 当人产生了恐惧，而又特别想摆脱这种恐惧，但又没有办法做到的时候，便会十分地焦虑。焦虑，是人在应对危险时的一种心理反应。 每个人都可能会遇到危机时刻。这时，首先需要让自己能够镇静下来，“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越沉着冷静，就越有希望。 对于恐惧，很多人采取的是逃避之道。有些处于极度恐惧之中的人，因为不能忍受这种恐惧而自杀。在战场上，经常有士兵开枪自杀。而被癌症、艾滋病吓死的人，其实也远多于真正死于癌症、艾滋病的人。所以，要生存下去，就需要克服那颗恐惧不安的心。 人在恐惧中采取的防御往往就是放弃自己的力量，以无力的状态对抗危险，把自己变成一只温顺的绵羊。在极度的恐惧下，人们会惊呆了，一动不动。陷入呆滞状态可能是出于本能反应，但这是一个可怕的错误。因为不采取任何行动，意味着我们在危机面前听天由命，这样的结果将是致命的。恐惧感哪怕减少一点点，我们就可能做得更好。 在灾难或战争面前，一个越是恐惧的人，越容易丧失生命，而那些沉着冷静的人，往往能够幸免于难。所以这句话被证明是对的――“唯勇者生存。” 勇敢不是否定恐惧，而是承认――带着恐惧我们还可以有所作为，不是被恐惧压倒，而是还能坚持向前；不是被恐惧击垮，而是惊慌但不失措；不是逃避，而是勇于面对。 每一种心理症状，都表达着一种逃避的意义。 强迫症者通过一系列的症状，把自己残酷而苛刻地围困在里面，通过限制生活来达到逃避的目的。 逃避，就是我们不敢面对现实，否认或者歪曲现实以应对目前的处境。 形形色色的恐惧，其实都是我们想躲起来，想逃避开去。最大的逃避又莫过于自杀，那是让我们彻底地退出人生的舞台。 恐惧如盾牌，它在试图保护自己，然而这个盾牌束缚了自我。 弗洛伊德指出：“虽然可以说每一个神经症患者都是‘因逃避而生病’，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许多情形下，这种逃避皆有充分的理由。” 阿德勒 [1] 说：“所有的神经症症状都表现出受限制性的行为。” 强迫症者与外部世界接触时，总是显得畏缩、紧张、呆板和胆怯，害怕受到伤害。他们往往寡言少欢，行为生硬，生怕自己言行不慎引发冲突。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便忧心忡忡、顾虑重重，唯恐遭受失败或者引起他人不快，开始行动后则谨小慎微、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一个人因为心理上的担心恐惧，会尽量地缩小自己与外界接触的机会，不可抑制地想给自己包一层外壳，像别利科夫 [2]一样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甚至只有呆在自己的家里或床上才觉得安全。而现实的情况要求他走到限制以外去，这样在扩展与限制之间发生了严重的、不可调和的心理冲突，种种的恐惧正是“心灵拉锯战”的表现。 逃避所害怕的东西，正是强迫症得以长期持续的重要原因。 人总是能够为自己逃避生活找到理由。 一个强迫症者可能会长期请病假而不上学、上班，因为他觉得自己患上了强迫症，怎么能应付这紧张的学习和工作呢？他也可能不敢追求一份渴望已久的爱情，因为我是强迫症者，怎能承担起这份爱情的责任呢？一个强迫症男青年问我，他现在有女朋友，但因为自己强迫症的原因，有时候为这段感情也很有烦恼。他问我，是否该中断这个感情，等到过几年强迫症康复了才去谈恋爱。强迫症状成为他逃避和限制的理由。这并不利于解决他们的问题，反而使他们的问题更复杂化了，更严重了。 强迫症者之所以限制自己，采取逃避的方式，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怕”，他惧怕“限制”以外的领域，它觉得那是不安全的。 强迫症正是失去了安全感，他宁愿以承受症状的苦恼来抵抗那种直接接触限制以外的世界的危险。 在某种程度上，强迫症是患者选择的一种无效的、强迫性的控制方式，他们在避免处理他们用重复的心理生理无法控制的环境。在潜意识中，他是在以症状的方式防止可能出现的更大危险。虽然症状是苦恼的，但这种苦恼毕竟还是可以“接受”的，而另一种危险对于他来说，则是不确定的。不确定，成为了最大的危险。“万一……怎么办？”这对所有的强迫症者都是一个摆脱不了的问题。 强迫症者常常并不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他把自己被困的世界当作“真实的世界”，他坚决地认为他的担心、他的恐惧是必要的。在一定意义上说，强迫症者都是自己欺骗自己的人。 强迫症患者犹如戴着一个面具，既然是一个面具，那么它就具有一个刻板、固定的表情，显得僵硬、呆板，缺少生机和变化，这反映出强迫症者的性格，同时也是他的生活。 他们害怕变化，拒绝变化，或者不愿意表现出变化，他们反复在同一轨道上前进、碰撞后退，然后再前进，他们就像一个被困的人，反复用头去撞同一面墙，而不能绕开这堵墙而另辟蹊径，他们根本不相信另有途径或者不敢离开这条道路。 反复受到强迫症状的袭扰，强烈症者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克服之，对付之，从而很苦恼和疲惫，心情难免焦虑和忧郁，情绪低落，而这些情绪也不能完全表露出来，要有意识地压制，何况，对于潜意识的情感，更是用隔离的机制强行分开，所以强迫症者总是在强有力地控制自己，表面上这个人严以自律，自控能力很强，只不过，他们是被迫的，也是习惯这么做的，可一旦失控，他们的情绪就会爆发。 在强烈的自控中，他们犹如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监狱，把自己的心灵中囚禁在其中，他们既是囚犯又是看守。 个人处于既对自由的渴望，同时又对获得自由感到惶恐和不确信。 个人追求自我解放的状态，然而，又缺少解放自我的勇气，因为对自我解放的能力感到怀疑，以及对解放后自我的去处感到迷茫。 自由意味着分离与独立，而这对目前的自我来说，是一种挑战，因此潜意识中可能出现逃避的心理。 一个真正的人，他一定有所渴望，同时又有力量，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样的人，同时他又敢于去做自己想做的人。 很多强迫症患者在生活中不能做出决定，或者把决定权交给他人。就如一个强迫关门行为的女子，只要她能够的情况下，她就尽量不关门，而是让丈夫关门。这样她就可以回避因为疏忽没有关门的责任，但有时她还是对丈夫不放心，忍不住还是要自己亲自检查一下。很多强迫症者在工作上也回避那些需要做出决定的岗位，影响和制约了在职业上的发展。 他们的不行动，不作为的方式，使他们的人生陷入僵化的泥潭。 心理咨询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提高他们做出选择的能力，能够承担选择的风险和责任，只有当一个人越能够独立做出选择时，他也就越能做自己生活的主人，控制自己的生活，这是一个人自我主权的表现，当他越能做出选择时，他也就越有勇气，越有心灵的自由度，也就越能发挥自己的真正潜力。 强迫症者内心看起来充满勇气和决心，然而，却又总是被那些小小的、在他人看来毫不起眼的恐惧所击倒，绊住了手脚。 逃避，源于不安全感和无能为力，这些可能是强迫症者一生的危机。逃避的直接后果是失去了及时解决危机的机会，从而也失去了成长、成熟的机会。临床上，心理治疗过程就好像给逃过学的孩子补课一样。 强迫症者看起来并非毫无斗志、意志薄弱。他们长久地忍受着心灵的痛苦，依然“雄心不改”。他们觉得，没有人应该指责他的意志。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坚强而勇敢的人。这么多年来，我忍受着心理的痛苦，还在苦苦地追求，不敢懈怠。” 即使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他们仍然在呼唤着对自己进行“革命”。不过，他们面对的暴政，是内心的暴政。他们的“革命”是一部尚未完成的“英雄史诗”。支撑他们的是勇气、意志和对未来的希望。 然而，是不是他们真的如此地坚强和勇敢呢？ 克尔凯戈尔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正是细微的捉弄令生活痛苦异常，我乐意顶着怒吼的狂风，热血沸腾，奋力前行，但是，只要一阵和风将一粒纤尘吹进我的眼睛就足以使我烦恼，竟至于裹足不前了。这些细微的捉弄好比一个人想从事自己以及众人将赖于为生的一项伟大工程，一桩伟大事业，便有一只牛虻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那些五花八门的怕，便是落在强迫症者鼻尖上的一只只牛虻，它让他们痛苦，也让他们畏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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