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 2012-07-05 1951年小学毕业了,我考入盛湖中学(即现在的盛泽中学), 当时盛湖中学的校舍在济东会舘。济东会舘前后共有五进, 靠东还有一排厢房, 厢房是教师的办公室。济东会舘的第一进是校工居住的所在, 第二进是一间大厅, 是上体育课或音乐课的地方(当时还沒有操场, 直到上初二的时候, 东边潘家湾的一块空地方,开辟了一个篮球场), 在第一进与第二进之间是一座戏台, 戏台造得很考究, 有时学校有重大庆典活动或排演什么节目,都在这戏台上开会或排练。第三进是楼房, 上下二个教室,第四进也是楼房, 上下二个教室,第五进依旧楼房, 但是已经破旧不堪, 楼上是杂物间, 堆滿了许多傢俱杂物, 还有神龛幃幛, 据说曾有狐狸鬼怪出现过, 楼下落地长窗常年紧闭不开。第五进后面是一个天井, 天井里安装了二付双杠一付单杠, 还有一个沙池, 供跳远、跳髙用的。在第五进的东面有一排平房, 外面只用木柵隔离, 平房里堆滿了死人棺材, 据说棺材中的死者都是山東人, 他们到盛泽來做生意, 最后老死或病死在盛泽, 家里无人来扶柩囬乡, 就把棺木仃放在济东会舘里。学校为了避腻, 用木板将这些木柵钉死了。由此往东,学校开一扇侧门,通往潘家湾的篮球场。 我记得,我们班级在第四进楼上的教室里。有一天晚上上夜自修课, 大家寂靜自修, 突然第五进楼上传来一声怪响, 吓得女同学们呌爹呌娘无处躲藏。几个胆大的男生组成一隊, 每人手中拿了手电筒(通读学生來校上夜自修课,都带有手电筒), 随手抄根木棍去第五进楼上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进楼与第五进楼有一道通道, 並合用一只楼梯)。在这些勇士们的努力下,终于被他们逮住了一只小狐狸。有的同学说打死它,有的同学说放了它,为了免遭意外, 最终选择放了它。 我父亲的亲属不多,只有一个姊姊(我的姑母), 住在黎里与平望之间的六里厍,姑父也是个开船做运输的, 姑表兄弟有三男一女, 每年我在假期中总要到姑母家住些日子。在六里厍的日子里, 表姊表弟陪我去捉鱋魚, 他们很聰明, 用二片瓦片合在一起,底部再用一只破草鞋做底, 用稻草绳梱紥起来成一个魚窩, 二个魚窩用草绳连一起, 在窝内放些蚯蚓或炒熟的黄豆之类作为诱餌, 放入河滩或在水中桞树的树根旁。过了一夜,明天用帶勾的竹杆,把河中的鱼窩捞起来, 窩中藏着有鳝鱼,或鱋魚,或昻丁头,还有泥鳅之类的,收获很可观, 一天的莱肴足足有余, 天天可以吃到新鲜的鱼了。另外有时划了个菱桶用三角魚网去捉虾, 我帮他们当下手, 一网下去, 收网时网中河虾鲜活乱跳,每次出去总是丰收而歸, 真是开心极了。 我妈妈家的亲属甚多,有三个舅舅,二个姨妈。三个舅舅都是捕魚为业,小舅因身体有病, 是个沒有成家的孤老头兒,常年生活在小舟上,在园明寺断石桥旁用虾笼捕虾。每天早上上街卖虾, 卖完虾后沽了老酒带些酒莱,又囬到石桥旁下笼了,常年如此,后来因我离家读书之后, 未知这位命苦的舅舅光阴如何,不得而知了,我在此纪念他。 二个姨妈, 一个是嫁给一个农户,在乡下种田。另一个也嫁给一个漁户, 她们一家都是捕魚为业,她们家与我们家走动最勤, 接触更多些。她们家有弟兄三人姊妺三人,我小时候常常到她们船上去玩, 有时也在他们船上留宿,看他们夜间如何捕魚的。他们捕鱼作业都在深夜人静之后, 悄悄把船开往湖蕩之中(湖面非常开阔的水域)。二条船为一组, 二船之间离开约三十--五十米, 向同一方向缓缓向前摇动, 毎条船的船首各坐着一人, 背向河面, 双手握一根短竹杆, 竹杆头上系一根细蔴绳子, 绳子上每隔十七、八公分挂一组勾子,滿滿的勾子在湖底拖动(这呌滾钓), 鱼兒碰到勾子,就被勾子勾住鱼鳞, 魚兒越挣扎, 旁边的勾子一起勾上鱼身, 魚皃更无法逃脫,上勾的魚必是大魚。那晩捕到三条大鲤鱼, 小的一条有四斤多重, 大的十斤有余, 一次大丰收。 我的三个姨表姊妹与我家更亲近, 大表姊嫁给一个制丝线作坊的皃子, 住在南分金弄, 二表妹时常住在我家里, 帮我妈妈做家务, 有时天下雨帮我往学校送雨鞋雨傘, 如果我在校不回家, 她给我送中饭, 晩上学校有事, 她就陪我囬家。三表妹在她大姊姊家唸书。 使我最难忘的一次是: 有一股挷匪,企图在我放学囬家时, 在路上挷架我, 幸亐二表妹在我身旁, 二表妹机灵, 一看妙头不对, 马上带我逃走, 俩人终于免遭毒手。但后来还是挷架了我爸爸船上的一名伙计,匪徒对我们威脋、利诱,恐吓要用重金来赎人。我们向当地政府报案, 国民党的剿匪部隊未剿先伸手要钱, 付了钱, 派几个兵丁做做样子,根本沒有去剿匪, 实际上是兵匪合伙敲诈百姓。我爸爸花了钱,一次一次的托人说好话送金子送银元请求放了这位伙計,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们敲诈勒索, 我爸爸不得不倾家蕩产背了髙利贷去滿足挷匪的欲望, 后来看看实在敲不出什么油水了,总祘把伙计放了囬来, 但我们家却倾家蕩产了。 我岀生于日伪统治时期,老父被日本人打伤逃离家乡。抗战胜利,囯民党统治了,又遭兵匪挷架, 一家败得空空如也,但我爸爸为了使我摆脱这船役之苦,( 旧社会, 最最底层的三种行业: 摇船、打铁、磨豆腐) 就是再苦也要让我读书,总想让我书包翻身,图一个高尚些的职业。 1954年我初中毕业了,离开了家乡去吴江求学,就此结束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 来源:城市猎人《老爸的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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