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 Butler Yeats (1865-1939) Maud Gonne (1866-1953)
白鸟
亲爱的,但愿我们是浪尖上一双白鸟! 流星尚未陨逝,我们已厌倦了它的闪耀; 天边低悬,晨光里那颗蓝星的幽光 唤醒了你我心中,一缕不死的忧伤。
露湿的百合、玫瑰梦里逸出一丝困倦; 呵,亲爱的,可别梦那流星的闪耀, 也别梦那蓝星的幽光在滴露中低徊: 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 我心头萦绕着无数岛屿和丹南湖滨, 在那里岁月会遗忘我们,悲哀不再来临; 转瞬就会远离玫瑰、百合和星光的侵蚀, 只要我们是双白鸟,亲爱的,出没在浪花里!
(傅浩 译)
印度人的恋歌
海岛在晨光中酣睡, 硕大的树枝滴沥着静谧; 孔雀起舞在柔滑的草坪, 一只鹦鹉在枝头摇颤, 向着如镜的海面上自己的身影怒叫。 在这里我们要系泊孤寂的船, 手挽着手永远地漫游, 唇对着唇喃喃地诉说, 沿着草丛,沿着沙丘, 诉说那不平静的土地多么遥远: 世俗中唯独我们两人 是怎样远远藏匿在宁静的树下, 我们的爱情长成一颗印度的明星, 一颗燃烧的心的流火, 那心里有粼粼的海潮,疾闪的翅膀, 沉重的枝干,和哀叹百日的 那羽毛善良的野鸽: 我们死后,灵魂将怎样漂泊, 那时,黄昏的寂静笼罩住天空, 海水困倦的磷光反照着模糊的脚印。
(邵义 译)
他讲着绝伦的美
哦,云一般白的眼脸,梦色朦胧的眼睛, 一辈子,诗人们辛辛苦苦地干, 在韵律中建造一种美的绝伦, 却一下子就给女人的顾盼推翻, 给苍穹那种悠闲的沉思推翻。 因而我的心哟,鞠躬如也,当露水滴落睡意, 滴落在悠闲的星星和你之前, 一直到上帝把时间燃尽。
(裘小龙 译)
箭
我想到你的美,而这支箭 由狂想构成,落在我骨髓间。 没哪个男人敢看她,没有人, 当她刚成长为一个女人 颀长的人崇高,脸和胸膛 色泽柔和如苹果花一样。 这种美更善良,但我有道理 哀哭那昔日之美的谢去。
(袁可嘉 译)
词语
不久前我还曾这样想, “我亲爱的人怕是不能理解 我做了些什么,或将要做些什么 在这盲目、苦涩的土地上。”
而我对太阳的倦意日增 直到我的思想再次清彻, 记起我所做下的最好的 就是使事物简洁的努力;
那些年里我一次次哭喊:“终于 我亲爱的人理解了这一切 因为我已经进入我的力量, 而且词语听从了我的召唤”;
如果她那样做了谁可以说 那将从滤网中筛下的是什么? 我也许会把可怜的词语扔开 而满足于去生活。
(王家新 译)
人随岁月长进
我因梦想而憔悴, 风雨吹打,一座溪流中的 大理石雕出的海神; 而整日里我都在看着 这位女士的美貌 仿佛我在一本书中找到的 一种画出的美, 我欣悦于眼睛的充实 或耳朵的聪敏, 欣悦于变得智慧, 因为人随着岁月长进; 但是,但是, 这是我的梦境,还是真实? 呵,真愿我们曾相遇 在我拥有燃烧的青春之时! 但我已在梦想中老去 风雨吹打,一座溪流中的 大理石雕出的海神。
(沈睿 译)
Maud Gonne (far right) in Dublin in 1922
寒冷的天穹
突然我看见寒冷的、为白嘴鸦愉悦的天穹 那似乎是冰在焚化,而又显现更多的冰, 因而想象力和心脏被驱赶得发了疯 以至这种或那种偶然的思绪都 突然不见了,只留下记忆,那理应过时的 伴以青春的热血,和很久以前被勾销的爱; 而我从所有感觉和理智中承担起全部责备, 直到我哭喊着、哆嗦着,来回地摇动 被光穿透。呵!当鬼魂开始复活 死床的混乱结束,它是否被赤裸裸地 遣送到道路上,如书上所说,被上苍的 不公正所打击,作为惩罚?
(王家新 译)
驶向拜占庭
那不是老年人的国度。青年人 在互相拥抱;那垂死的世代, 树上的鸟,正从事他们的歌唱; 鱼的瀑布,青花鱼充塞的大海, 鱼、兽或鸟,一整个夏天在赞扬 凡是诞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于那感官的音乐,个个都疏忽 万古长青的理性的纪念物。
一个衰颓的老人只是个废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灵魂拍手作歌,为了它的 皮囊的每个裂绽唱得更响亮; 可是没有教唱的学校,而只有 研究纪念物上记载的它的辉煌, 因此我就远渡重洋来到 拜占庭的神圣的城堡。
哦,智者们!立于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 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 请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把我的心烧尽,它被绑在一个 垂死的肉身上,为欲望所腐蚀, 已不知它原来是什么了;请尽快 把我采集进永恒的艺术安排。
一旦脱离自然界,我就不再从 任何自然物体取得我的形状, 而只要希腊的金匠用金釉 和锤打的金子所制作的式样, 供给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镶在金树枝上歌唱 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事情 给拜占庭的贵族和夫人听着。
(查良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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