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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却从不多看乞丐一眼……

 金贝壳bf6un0sx 2018-09-04

杀害一头健康的牛和伤害一个有严重残疾的婴儿哪种更能被接受?

如果你将这个问题抛给一个普通人,得到的答案多半会是前者。

但在著名伦理学家彼得·辛格(Peter Singer)看来,上述问题的答案可能是后者,它不仅涉及动物福祉,还关乎一种重要的哲学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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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却从不多看乞丐一眼……

《纽约客》:“在世哲学家中最有争议的一位”

要回答开篇那个问题,就要先理解辛格对“人”这个词的定义,在他看来,“人”指一切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动物当然也在这个范畴内。

他在1975年出版的《动物解放》(AnimalLiberation)一书中谈到:即便是像鸡、老鼠这些相对麻木的动物,也拥有充分感知痛苦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一头健康的牛可能比一个残疾的婴儿更有可能感受到痛苦。

只要动物能够体验到痛苦,人类就没有权利因为医学研究或养殖其作为食物而伤害它们。

他将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却从不多看乞丐一眼……

“当美国国防部发现使用猎兔犬检测毒气引发了抗议后,曾提出以老鼠来替代,但我并未因此得到抚慰。”辛格在书中写道。

有意思的是,作为动物保护运动的积极倡导者,他却直言自己并不是一个“动物爱好者”,他对那些触手可及的猫猫狗狗并无“兴趣”,比起被都市人奉为“情感寄托”的宠物们,他更关心那些被忽视的农场动物们。

在哲学上,他主张一种“有效的利他主义”,并提出著名的“池塘论证”

“如果我们从池塘边走过,遇到一个溺水的孩童,只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可以救他,那救他就是我们的道德义务。同理,如果世界上遥远的地方有生活在贫困线上的孩子,我们只要降低一点点消费就足以将他们从饥饿和苦难中拯救,那这也应该是一种道德义务。”

他将收入的三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却从不多看乞丐一眼……

在辛格看来:任何人,只要他所拥有的财富多于所需要的财富,就应该将多余的部分拿出来,去帮助那些仍然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他鼓励富人赚更多钱的同时也要捐出更多的钱。

他和妻子从1971年开始就将收入的10%捐赠出去,这一比例慢慢增加,现在,他们收入的三分之一都会捐赠给慈善组织,当然,他们一直有去跟踪善款的流向,甚至还建立了一个叫做 thelifeyoucansave.org 的平台。

但如果是走在大街上碰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他不仅不会伸出援手,甚至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他的不少言行看似充满了“矛盾感”,倘若仔细琢磨,又能发现许多内在的“逻辑性”。

《纽约客》杂志就曾谈到:“彼得·辛格是在世哲学家中最有争议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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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ns x Peter Singer

半个月前,辛格先生应邀来中国参加在北京举办的世界哲学大会,接受了 Lens 的专访,针对动物保护、素食和“利他主义”等进行了一些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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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很难给予‘伴侣动物’舒适的生活环境”

Q:最近,中国的网络上掀起关于“投毒杀狗”的争论,一些养狗人士遛狗不牵绳,引起了另一些人的反感,后者故意在公共区域投放含有异烟肼的食物,将狗毒死,用以惩罚那些无良狗主人,对此,养狗人士非常愤怒,认为这是虐杀动物的恶性行为,您如何看待这种争议?

A:我认为遛狗不牵绳的狗主人的确应该承担起责任,但那些故意“投毒”的行为也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即使是那些被拴着的狗也有可能误食。

解决这个问题可能还是需要官方的介入,可以对不拴绳遛狗的人进行罚款,如果罚款金额够高的话,应该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当然,也可以划定一些专门的区域,周边设置围栏,养狗人士可以让狗在其中自由奔跑,非养狗人士可以自觉地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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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很多养了猫猫狗狗的人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带宠物去做绝育手术,在您的观念里这是否是对动物权益的一种干涉?

A:我认为绝育不仅仅关乎被绝育的动物本身,还关乎它们的后代:生下来的小猫小狗是否能够得到很好的看护。我不认为动物有生育的权利,这取决于它们的后代能否拥有一个好的生活。

Q:为什么动物本身没有生育的权利?

A:首先,我本人关于道德的观点不是基于权利的,而是基于福祉的,我更关心如何去避免痛苦以及如何促进更好、更快乐的生活。

第二,我认为需要去考虑生殖带来的后果,对于被绝育的动物来说,它如果不做绝育,会被杀掉或被抛弃掉,即会有一个比较悲惨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我看不到不这样做对动物来说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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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一些人见到无家可归的猫猫狗狗会好心把它们送去动物收容所,但很多收容所规定:送来的动物如果一周之内无人领养,会实施安乐死,收容所这样的做法您认为是否合理?

A:如果收容所对动物救助的时长能够超过一周就更好了,因为一周时间对动物来说不算很长。

但这是一个关于有限资源的问题,如果延长了时间之后仍然无人收养,那在安乐死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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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很多都市人都对所养的宠物很有感情,有的甚至将其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您如何看待现代人和宠物之间的这种关系?

A:我认为在都市生活中,人们很难给予“伴侣动物”一个非常舒适快乐的生活环境。对于动物来说,它们可能更希望在郊外到处跑,或者更贴近自然一些。

所以如果在城市中选择养宠物的话,你真的需要将伴侣动物当成自己家庭的一员,保证它们没有被“忽视”,保证它们的权益都有被考虑到,确保你真的是为它们着想的,要像对待家庭成员一样对待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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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动物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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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是何时开始意识到动物保护很重要的?

A: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当时,我还是牛津哲学系的学生,有一次我和一位加拿大同学理查德·凯成一起吃午饭,他询问意大利面酱中有没有肉,声称自己是一位素食主义者(“蛋奶素”:吃蛋、吃奶)。

在当时,能碰见一位素食者是件挺罕见的事情,我很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吃素,他回答说因为我们对待动物的方式是存在问题的。

当时的我并不知晓人类如何对待动物,也很少思考这个问题,他跟我说了很多工业化农场的发展历程,动物并不是像我们想象得那样生活在田野中,很多动物其实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农舍中,农场主和生产厂家们为了利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考虑对动物的影响......

他的讲述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冲击,后来我自己去做了一些研究,查阅了很多资料,发现他所言非虚,从此走上了动物保护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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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是从那之后开始成为素食主义者的吗?

A:是的,那时我是个“蛋奶素”。我是渐渐不去消费其他动物制品的(奶制品等),这个过程其实花费了挺长时间。

我现在很少很少吃肉,但也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纯素食者”。比如在外旅游时,有时候很难去找到纯素的食物,但总体来说,只要条件允许,我都尽量做到“全素”。

Q:就您自身体验来看,吃素带来了哪些好处呢?

A: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健康的饮食习惯。肉类相对来说比较“沉重”,素食完全可以提供健康所需的各种营养。吃素对消化系统也是有益的,它能帮助身体新陈代谢,获得更多的能量,变得更有活力,我和我孩子的例子都能说明这一点。

Q:今年是《动物解放》出版四十周年,您觉得这本书中的哪些观念对人们起到了明显的作用?根据您的观察,哪些现象更恶化了?

A:在西方世界(欧洲和北美),这本书带来的影响的确非常明显,在第一版的《动物解放》中,我描绘了工业化农场中农养火鸡的状况,它们有的被丢弃,有的被毒死,还有的被丢进麻袋闷死......

现在,这样的现象在欧盟已经不合法了,在北美的部分州也是不合法的,这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一些其他方面的改革也正在进行。

但中国的情况仍然糟糕,虽然西方人吃的肉比十年前少了一些,但中国对肉的消耗量却在直线上升。

可以说,我在《动物解放》一书中描述的工业化农场的现象,就是中国农场的现状,数以亿计的猪、牛、羊等农场动物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中国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台任何动物福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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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富与否,是很看运气的事

Q:您之前在一次TED演讲中提到一起发生在中国的交通事故,一名两岁大的小女孩被车撞后路人反应冷漠。在中国,很多人并不是不想救人,而是担心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要牺牲自身利益去帮助他人,您还会呼吁这种方式吗?

A:会的,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要帮助别人。

在这个情境中,问题的核心在于那种“被扩大的牺牲”。我听说过在中国,救人者反被指控成“凶手”的事情,但我认为你在帮助别人之前,就应该对此有心理准备,对可能的风险应该有个预估。

拿这个两岁小女孩的例子来说,如果她在第一次被车撞的时候就有人过去帮她,哪怕能叫辆救护车,或者放个牌子在那里警示别人,她就不会第二次被撞,那她可能今天就还活着。

为了救人去承担一定的风险是值得的,“救人却为自己招惹了麻烦”本身就是一个十分荒谬的现象,不是吗?在这个例子里,如果有行人或骑自行车的人因为帮助这个小女孩而被指控,在我看来挺不可理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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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但目前社会的现状是很多人并不愿意承担风险去帮助别人,您会怎样说服持这种想法的人?

A:我希望这些人能够设身处地地思考一下如果他们是受害者的亲人,甚至,他们自己就是受害者的话……路人那么冷漠,他们会怎么想。

Q:很多人将慈善视为“超义务”的行为,做了值得表扬,没有做,也不是什么道德错误,您似乎主张将慈善纳入道德义务的一部分,拒绝帮助解决贫穷和饥饿问题的富人,在您看来道德上是有瑕疵的吗?

A:我认为凡是赚的钱超过自己基本生活需要的人都应该帮助那些生活在极度贫困中的人,你总得付出点努力,无论这个比例是多少,可以是10%、20%......甚至是90%,这取决于每个人自身的情况。如果一个人所拥有的财富远多于他所需要的财富,却不愿意向穷人施予援手,那么我认为他并不是在过一种有道德感的生活。

Q:那您认为富人有没有逃避帮助穷人的自由?

A:没有这种自由,拥有越多钱,就要承担越多责任。贫富与否,是很看运气的事。你可能出生在一个非常富裕的家庭,父母供你读书,给予你优质的资源,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贫穷国家中的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享受同等资源的机会,没有医疗保障,没有食物......这其实是非常不公平的,如果你足够幸运地成为了一个富人,你就应该为穷人做点什么,去承担起社会的责任。

Q:您认为能够持续激励一个人帮助他人的动机是什么?

A:对我来说,这种动机源于对他人所受的苦难的关怀和共情,不止是人类,动物也是一样,要将自己带入那种情境中,感受他们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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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利他主义者”常被批评容易陷入“道德自恋”,您如何看待这一说法?

A:我本身也在避免成为“道德自恋者”。关于“利他主义”,很重要的一点是:你必须意识到结果不是为了你自己。

“利他主义”使得做善事更有效率,它试图找到能够最大化发挥影响力、最优利用资源的慈善组织,使善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切都是关于“后果”的,如果你真的将注意力放在如何为所有人创造最大价值上的话,是不会成为一个“道德自恋者”的。

Q:您如何看待救助乞丐的问题?如果乞丐中混入了骗子怎么办?

A:我从不救助那些街头乞丐,因为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个个调查他们是否是真实的,我宁愿把钱捐给那些自己信得过的组织。

部分图片由中信出版集团编辑提供,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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