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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乌镇起飞，中转茵莱湖周边某小机场，大概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缅甸的旧首都——仰光，这也是缅甸以外的人最熟知的缅甸城市。 （仰光一隅） 近世以来，海陆兴起，以往作为农耕世界与内亚世界交汇点的政治都城被靠近大海的经济都会取代，于是上海赶超了北京、德里取代了孟买，而仰光，正是这一历史大潮下的产物。 （今日的缅甸对于很多人而言仍然如奥威尔笔下神秘） “仰光，缅甸最大城市，位于缅甸南部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面积598平方公里，人口761万，1855年至2005年期间为缅甸首都。” （仰光大金塔远景） 尽管根据本地传说，很早以前就有人士将佛祖头发深埋此地、建立佛塔。然而翻遍【琉璃宫史】三册等为数不少的缅甸史书，这个面朝大海的地方实在是在这个国家漫长的前现代历史上无人问津。英人颇有眼光地选择了这里，于1855年将缅甸殖民地的首府由曼德勒搬迁至此。在英属时代，这里成为人口几十万以上的大都会，繁华无比。 （仰光老城区） 漫步在仰光老城区，这里的风光不减当年，星罗棋布者多种多样的西式建筑（因为19世纪原本就是一个西方传统建筑艺术形式全面复兴的时代，诸如新古典主义、新哥特之类）。 （老城区的教堂） 当年大英帝国极盛时期，其英属印度殖民地占地大到430万平方公里？管理这么大的殖民地需要有多少军队呢？区区6万。英国人固然和所有的殖民者和帝国主义者一样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行，然而当他们1948年离开缅甸时，留下的是一个车水马龙的仰光城，包括这宛若置身热带欧洲的老城区。值得一提的是，在英属印度时代，华人在加尔各答、在曼德勒、在仰光，都生生不息，很多活得挺好。相比之前西班牙人在菲律宾马尼拉周期性地屠杀华人然后又利用华人、还有荷兰在印尼雅加达利用华人直到18世纪早期大屠杀，以及那些下南洋讨苦钱的人背后视他们为“天朝弃民”的大明和大清，英国人给了他们一个即使在西方殖民统治下仍能繁衍生息、甚至人尽其用的机会。同时期繁荣的马六甲、槟城和新加坡，构成了大英在南洋最为富庶的海峡殖民地，其主体仍然是华人。直到今天，在经历了几十年马来化的政策后，槟城仍然是马来西亚唯一一个华人占多数的地区。 （老城区的清真寺） 那么，英人统治的秘诀在哪里呢？无他，就是因俗而治。现代管理学认为，通过不断管理和干预，就能增进工作效率，更接近理想的目标。然而，人类历史上的很多时候，事实上以来自发秩序要远比瞎折腾效果好得多。先前的葡萄牙和荷兰，都曾使用过令华人领袖管理华人的甲必丹（Captain）制度，西班牙也在墨西哥和菲律宾的土著村落基层实行对酋长的绥靖。然而在西人之中，将这一套玩到炉火纯青、控制如此之大国土和海港如此之久的，恐怕还是非英人莫属。从这个角度而言，英人事实上和近代早期同样以夷制夷的满清、莫卧儿、奥斯曼等一干内亚阑入农耕世界的大帝国颇多相似之处，不过从海上来。英人以效忠英王和统治秩序为底线，可以容纳印度拉贾、穆斯林纳瓦布（摄政王）、缅甸部落民、斯里兰卡泰米尔人……和谐共存，岂不乐哉？ （缅甸内有名族林立，近代以来更是很多帝国的猎物） 1941年，英国人走了，日本人来了。当时日本在南洋地区大搞名族团结共存共荣政策，笔者曾经看过反应日本印尼一家亲的荒诞黑白记录影响，其中印尼小学男童用日语演讲，说“只要努力就不输给英美他们”，小学女童更是拿着日本式样的扇子翩翩起舞。中国人当然在二战中深受日本帝国主义之害，然而当时乃至现在的很多东东南亚人，真的把日本帝国当做了自己的解放者，包括昂山素季的父亲昂山将军。 （身穿日本军装的昂山） 昂山在二战中积极组织“缅甸国民军”，协助日军与英军及入缅的中国远征军作战。这样一个投机分子，又在二战末期日本败相毕露的时候倒戈一击。今天的阳光市内，仍然有昂山的故居在，只不过已成为了当地一家高档餐馆。 （昂山故居餐点） 人均差不多150元人民币的价格，在当地也只有西人和日本人时常光顾。这座称作“忆庐”（MemoryHouse）的旧居隐隐然已经有危房之势头，走上二楼时，楼梯和地板都在嘎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昂山荒诞的一生。 （昂山故居外观） 看到墙上过着身着日本军装的昂山，笔者心头还是微微一颤，深知这身衣服对于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当时的亚太地区，还有印度的钱德拉.鲍斯（今日印度军队的建立者，犹如大村益次郎在日本帝国军队中的地位）、菲律宾的阿奎那多（从西班牙统治时代末页经历了美西战争和美菲战争的名族主义头子）等一干名族志士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结局感人：昂山死于英国指使的暗杀，鲍斯死于“飞机坠毁”（印度报纸上公开说当然是被二战的胜利者（们）干掉的，阿奎那多则九死一生换来了新生的菲律宾的特赦，匆匆归天。
（餐厅二楼的昂山办公室） 日本人毕竟也在仰光留下了些许印记，最有名的莫过于环城铁路了。
鉴于缅甸仍然是亚洲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这条铁路理论上环了仰光市区，实际上有大概仅1/3的路段在非居民区、村落或者干脆是荒地的地方经过。
铁路呈竖椭圆形状，北边的几个站事实上离仰光国际机场很近了。然而抛开老式的列车没有空调、门窗都不怎么好不说，车上最动人的风景是那些本地的芸芸众生。
从贩夫走卒到莘莘学子，从英帝国留在这里的而印度遗民（从脸上一眼就能看出）到铁道很多站旁边练摊贩卖的村民，无不体现出这里接地气的风采。
还有一个不容错过的地方，就是缅甸的国家博物馆。鉴于条件，不要对布展有太多期待，不过还是要略好于斯里兰卡的那个，毕竟展示了历史上印度支那小霸王的历史。
（末代王座） 莫卧儿末代皇帝巴哈杜尔.沙二的陵墓也是必去的，笔者在写莫卧儿帝国的随笔中有详细记录，如今也算是追溯着这个起于中亚、兴于印度、亡于缅甸的帝国把这几个地方都走遍了。
（莫卧儿末代陵墓） 从塔什干伊斯兰大学旁的莫卧儿皇祖考陵墓、到北印度帝国极盛时期以泰姬陵为代表的壮美建筑、一直到这里末代皇帝的安息之地，甚感无憾。
（巴哈杜尔沙二世） 终于游客们所热衷的大金塔，晚上远看着确实漂亮，凑近的话实在是恶狗太多（每年在缅甸咬死咬伤50万人，尤其是在今年夏天爆出狂犬病疫苗可能是没用的背景下），未能进入。
（夜幕下的金塔） 这里其实是缅甸当年攻灭泰国大城，掠夺其黄金装饰的。当然，大城的兴起也是建立在攻灭吴哥的基础上的。
（接近大金塔了） 东南亚生生不息的名族兴衰，就这样一直到了近代早期仍在继续，直到西方人把他们都征服或打趴了。
（还在用黄页） 总体而言，缅甸人民和善（仰光有很多出租车司机英语流利、姿势水平很好，因为军政府时代是政治犯）、气候舒适（冬天而言）、饭菜可口（笔者至今仍然对一种大清早吃的鱼汤米线印象深刻）、物价低廉，实在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旅行目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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