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日夜,王党军正在马基特哈伯勒。国王对是否应当向北进发又犹豫不决起来(虽然鲁珀特仍主张北上)。当时立即执行的计划是向贝尔沃进军,把兵力从纽瓦克收回来。但在当天夜里他们又得到消息,说费尔法克斯的军队离他们只有6英里。正在附近的卢伯纳姆睡觉的国王被人叫了起来。在随即举行的会议上,迪格比和其他一些人竭力敦促国王命令部队停下来迎战。他们的论点是:敌人已近在咫尺,进一步后撤必然会给人以败退的印象,这样会挫伤士气。鲁珀特则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以劣势兵力对付强大的敌人无疑是极不明智的。可是他的意见遭到否决。 马基特哈伯勒周围的地势起伏不平,几乎没有树林,但有连绵不断的山脉。山岭之间的地带有些即使在夏季也是沼泽地。在马基特哈伯勒以南大约2英里的地方(正好在东法恩登南边)有一山梁,它向东延伸,恰好穿过小奥克桑登。这是一处很好的天然防御阵地。雅各布·阿斯特利非常欣赏这块地方,选它作为步兵阵地。部队在这里待命等待敌人越过泥泞难行的地段朝这里进攻。它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兵力的不足。诚然,侧翼都没有天然屏障保护,可是若想迂回包抄这一阵地,就得沿相当陡峭的山坡朝上冲。 前面已经提到,6月14日上午8时左右,鲁珀特亲自策马前去侦察,他看到敌人正朝着他们最后选定的阵地运动。当初他对用劣势兵力去对付强大的敌人颇有顾虑,但这时他似乎象一匹身经百战的老马嗅到了战斗气息后急不可耐地四蹄乱扒一样,一切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马上派人回去传令,命令部队开往他新选择的阵地。这阵地恰好与“圆颅党”部队在米尔山地区选择的阵地相一致。 鲁珀特在作这个决定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不得而知,只能推测而已。他对防御战历来不屑一顾,或许他认为既然御前会议已经决定在他认为不适当的时间开战,那么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应是敌人立足未稳之时(他本人绝不会认为议会军当时是在后撤)。如果是这样,他心里必然清楚,他至少要用2个小时才能使部队进入作战阵地,而费尔法克斯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就能把一切准备就绪。 令人费解的是王党军居然决定孤注一掷,向明显占优势的敌人发动进攻。鲁珀特或许打不赢防御战,但几乎可以肯定,他可以把部队基本完整地带离战场,相机再战。后来的情况更是糟糕。发起进攻后,如果能及时得到骑兵的适当支援,他那支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部队还是有可能打赢这一仗的。可是,由于鲁珀特的骑兵轻举妄动,而克伦威尔的骑兵则沉着坚定,这就使王党军步兵在勇气、训练和纪律方面的长处未能发挥作用。 王党军在穿越布罗德荒原时是稳步推进的,右翼的骑兵略微在前。但是在整个战线上,战斗几乎是同时打响的。鲁珀特手下有两名主要指挥官,一位是他的兄弟莫里斯亲王,另一位是北安普敦伯爵。他在一线部署了约850名骑兵,在二线(或者说预备队)部署了880名骑兵(分为5队,每队约100至200人)。鲁珀特共拥有骑兵1730人,大大少于亨利·艾尔顿用来对付他的5个团的兵力。 有些材料说,骑兵战开始时,鲁珀特的骑兵是一溜小跑向前推进的,由于马到之处所向披靡,他们的推进很快就变成了轻松的追杀。但事实上,战斗只是在开始时停顿了一下(当时艾尔顿的某些骑兵团表现出短暂的迟疑),然后两军便激烈地厮杀起来。艾尔顿是一名骁勇的军人,但不是杰出的指挥宫。作为骑兵指挥官,他与鲁珀特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不过他本人率领的那个团在抗击两位亲王的猛烈进攻时表现得非常出色。后来他犯了一个错误,掉转马头去支援步兵,使议会军左翼的巴特勒上校完全失去保护。当鲁珀特命令北安普敦勋爵把二线部队调上来后,巴特勒上校的团就招架不住了,结果被打得溃不成军,与艾尔顿部的一些骑兵一起被逐出了战场。鲁珀特差不多出动了手下所有骑兵对其穷追不舍。另外,据从战场发给下院议长的报告称,同艾尔顿的骑兵一起溃逃的还有1000多名步兵。 步兵战斗对鲁珀特在右翼的成功起到了重要作用。战斗打响前,费尔法克斯把部队(敢死队除外)撤往后山坡阵地。当王党军逼近时,他们刚爬过山顶,时间只允许他们在投掷长矛之前用滑膛枪齐射一次。议会军虽然占有人多地利的优势,可是他们的一些部队,尤其是斯基庞手下的某些团,缺乏良好的训练和严格的纪律。“圆颅党”军队右翼的费尔法克斯团坚守了阵地(实际上,他们没有进行激战),但斯基庞的人马很快乱作一团。艾尔顿部剩下的部分骑兵临时来支援他们。但是当战斗正激烈进行,斯基庞试图稳住部队时,他自己被对方击中。他的部下因此失去了斗志。不久王党军把他们赶到了预备队所在处。还有不少胆怯者纷纷逃命。虽然他们的军官身先士卒并竭力维持部队,但也无济于事。形势十分危急,艾尔顿本人也挂了彩,还一度成了对方的俘虏。费尔法克斯的左翼被突破了,中央也陷入混乱。双方人员后来都曾公开说,如果鲁珀特的骑兵当时在场的话,王党军必定会赢得胜利。 在“圆颅党”军队的右翼,奥利弗·克伦威尔在对抗马默杜克·兰代尔爵士指挥的骑兵的作战中指挥若定。克伦威尔人马所在的山坡遍地都是野兔洞穴,骑兵下山十分不便。首先与敌人交锋的是左边的惠利团。双方在近距离用手枪对射一阵之后,便拔刀拼杀起来。克伦威尔在兵力上占有优势,于是便分出一部分兵力去攻击兰代尔的左侧。王党军的中路和右侧都遭到强大的压力,左侧则被对方包围,不得不向后撤退,整支部队立即成鸟兽散。克伦威尔牢牢控制着手下人马,他留下4支骑兵去追击敌人,命令其余部队攻向阿斯特利暴露的侧翼。就在此时,奥凯从萨尔比树篱那边出现,他的龙骑兵跨上战马从另一侧向王党军发动了攻击。 王党军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而且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那时国王还掌握着预备队。他依然象往常那样勇武,准备冲在近卫骑兵的前面,率领预备队决一死战。可是苏格兰的卡恩沃思伯爵把他的坐骑朝后一拉,大喊一声:“你想去送死吗?”光荣的机会就此丧失。与此同时,国王的步兵已被对方压垮,大多弃械投降,虽然也有一些部队,如乔治·莱尔爵士的“蓝衣团”,仍在坚持战斗,直至阵亡。 在上述情况发生时,鲁珀特部队的具体情况不十分清楚,不过无论情况如何他离开战场所造成的危害都是巨大的。他手下的部分骑兵或许在追击艾尔顿部时追出了内兹比。无疑,他们在路上进行了抢劫,结果耽误了集结。他们还与“圆颅党”的辎重护卫队发生过短暂冲突。然而,关键是当他们最后回到战场时,王党军的败局已定。这时鲁珀特已无能为力,只好去与遭到惨败的国王会合了。 把克伦威尔与鲁珀特二人的表现作比较是没有多大意义的。首先,很难再找到象他们那样截然不同的人物。但是作为骑兵指挥官,鲁珀特确实比克伦威尔逊色多了。克伦威尔象与他同时代的一位伟大的骑兵统帅古斯塔夫二世一样深深懂得,对于打仗来说,冷静筹划和掌握好战斗进程是最可贵的用兵之道,不能象鲁珀特——或者说后来的卡迪根——那样只知道一味冲杀。一味冲杀虽然使战争惊心动魄,但很少能使战争获得胜利。 或许把鲁珀特的用兵方法与克伦威尔的用兵方法相比较同样有点不大公平,因为后者在兵力上占有优势(3600对1700),在攻击中有兵可分,而鲁珀特在兵力上明显处于劣势。但是,鲁珀特在击溃了议会军左翼后,假若没有失去对部队的控制,本可以留下2个团去追击敌人,用其余人马来对付当时没有骑兵掩护又受到强大压力濒于崩溃的“圆颅党”步兵。如果这样做,他很有可能打赢这一仗。 在这次战役中存在着许多决定性因素,如在斯托昂泽沃尔德御前会议上决定分兵,此后戈林不服从命令.鲁珀特放弃有利防线,后来又长时间离开战场等等。如果对其中任何一个因素反其道而行之,都有可能改变历史的进程。 内兹比战役不同于博斯沃思战役。博斯沃思战役的胜负在战前难以完全预料,而内兹比战役则不同,在战前就可以完全肯定。实际上,这一仗根本就不该打。但是,两军交战后,决定胜负的关键在于指挥。王党军中没有一人能与费尔法克斯和克伦威尔相匹敌,他们的指挥是分散的。鲁珀特亲王实际上从国王手中接管了指挥大权。然而国王是统帅,而且绝不仅仅是挂名统帅。指挥分散常常会酿成灾难。这次战役中,鲁珀特试图指挥一半骑兵和整个战役,这种现象或许就是因为缺乏集中指挥所造成的。他本人不是一位称职的将军,这一点在内兹比或许比在其他战役中暴露得更加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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