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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时代》观众被“贴标签”现象说起

 老庄走狗 2018-09-05
“小时代”这一热门关键词像一股旋风在2013年的夏天席卷而来,这部备受大众争议的电影在人们出乎意外却又意料之中地获得了极高的票房和极大的社会反响。在支持者与反对者的激烈争论中,我们看到这样一个现象,那就是《小时代》的反对者们果断地给支持者们贴上了各种诸如“脑残”、“拜金”等标签,为何一部电影的热映会出现观众集体被“贴标签”现象?这个问题牵涉到观众对《小时代》系列电影的符号消费以及背后的接受心理。电影自上映之前就受到极大关注,许多评论者也从不同的角度讨论了影片本身的价值导向问题以及粉丝的接受心理问题,这些讨论大多具有一定的偏向性及导向性。在此,笔者意在从“贴标签”这一特殊现象出发,以一种客观的、外围的视角,分析观众对《小时代》的符号消费现象,并对此种消费背后支持者与反对者的接受心理进行分析和比较。
  一、《小时代》电影观众被“贴标签”现象 (一)《小时代》之成功票房与巨大反响
  2013年夏天,随着《小时代1.0:折纸时代》和《小时代2.0:青木时代》的上映,观众的热烈讨论,影评人的吐槽,以及郭敬明的高调反击等等,使“小时代”毫无疑问地成为电影界热门关键词之一。无论外界评价如何,两部“小时代”获得极高票房是无可置疑的,《小时代1.0:折纸时代》的票房超过了4.8亿,而《小时代2.0:青木时代》亦达到2.95亿,在2013年全部电影票房中分别排名第十以及二十二。[1]与名导演、大明星或者高成本科幻大片的票房相比,这样的成绩对于国产的校园青春系列电影来说,绝对是瞩目的。
  另一方面,《小时代》电影系列还引起了与票房同样高热度的社会反响,如《人民日报》对其态度反复令人咋舌的评价、周黎明和史航等网络名人的热烈讨论,随着影片票房的节节攀升,批评声和捍卫声更是在各大媒体平台吵得不可开交。在谷歌搜索“电影小时代”可得到超过一千四百万的结果,而在新浪微博则可得到超过三千万的结果。[2]对于一部校园青春电影而言,其引起的社会反响之大可谓是前所未有的。
  (二)观众被“贴标签”现象
  与《小时代》引人注目的票房相比,另一个突出的奇怪现象更是值得我们去关注,那就是喜欢《小时代》的观众们都被贴上了诸如“脑残”、“拜金”、“物质至上”等标签。在对电影的评判中,我们看到许多导演或原创们因为作品的风格和导向问题而被扣上各种“帽子”,但观众对某部电影的追捧而使自身成为被讨论甚至批评的对象,却是特殊的。如在当时极受追捧的《哈利波特》、《画皮》等电影,人们大都不会因为观众的喜爱而去追究观众群体本身的价值取向问题。《小时代》所得到的负面评论基本指向其“价值观”,比如影片炫富、对富二代崇拜及赞美、故事缺乏剧情等,但如果单纯因为这些原因而对电影的粉丝们贴上“脑残”、“拜金”等标签,笔者认为绝对是牵强的。因为上面所提到的原因,在商业电影中绝不是特殊现象,市场经济下的电影产业以华丽噱头与养眼明星作包装实属常见,于众多好莱坞大片而言,奢华的物质堆砌根本就是其卖点与法宝,但喜爱电影的观众们却从未因此招致群体性“攻击”。那么,为何社会大众仅仅对《小时代》的支持者们如此“苛刻”呢?
  笔者在此无意加入批评或者捍卫影片的一方,而是认为,在当下引起巨大社会讨论的“小时代”所引发的这一现象十分值得从客观的角度进行探讨,一部从拍摄手法和艺术深度来讲并没有太多惊喜的青春校园电影,何以拥有不寻常的票房和粉丝拥戴热度?对于这部电影的受欢迎程度,反对群体又何以对其表现出了极端的反感与批评态度?
  ・电影理论彭晓嘉:从《小时代》观众被“贴标签”现象说起二、关于《小时代》的符号消费
  (一)作为消费符号的“郭敬明”
  在物质生活日益丰富的今天,人们的消费也发生了变化,从过去满足于对商品使用价值的占有到现在的“符号消费”。“符号消费”由鲍德里亚提出,有学者对其论述的“符号”进行阐释,认为“现代社会中,物已经变成了符号物,它是被个人作为符号,作为符码化的差异来掌握与操控的。”[3]这就意味着商品不只是拥有使用价值的物,还是被赋予了附加价值、具有符号象征的意义。因此,消费活动被打造成人们自我表达、审美标志以及身份认同的意识,满足人们的自我预设与想象。从这个意义上说,“郭敬明”在商业化的操作中不仅是作为“人”本身而存在,还是一种内化在大众视野中的“符号”,包括他的生活、日常行为、言语、外在包装等,都成为一种标志性的符号,在使用价值之外具有了属于“郭敬明”的符号性价值。
  《小时代》系列电影的强悍票房和郭敬明一呼百应的偶像魅力都让主流媒体惊讶,在郭敬明这里,作为一种消费符号的“郭敬明”本身,才是作品销量的保证。消费文化极大地改变了文学与市场的发展方向,人们对郭敬明本人及其作品的消费与关注,都成为“符号消费”的一种,并且是当下极为流行的消费代表。“郭敬明”这三个字在今天已经成为一个代表着巨大经济价值的符号,同时也被赋予了对道义价值与艺术价值批评的抗拒力。
  (二)电影《小时代》的符号消费意义
  “郭敬明”及其电影都代表了一种符号内容,这种内容正是这个浮躁而喧嚣的社会之产物,可以说,《小时代》的一切能指都符合了以消费为目的的作品要求,具体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1.关于物质世界的建构。在《小时代》的小说中,郭敬明就致力于用语言堆砌出一个物质的精彩世界,他对小说中人物的外貌、衣着、行为、对话等的描写,几乎都是围绕了她们占有的商品及其品牌来进行,并藉由这些品牌的陈列展示,来暗示和对应商品占有者的身份背景。在电影版的《小时代》里他也充分地发扬了这一点,有观众就在观影后罗列出了一份“小时代奢侈品盘点”,其中不仅包括GUCCI、LV、Dior等琳琅满目的时装新款和陈列在衣帽间的各色爱马仕包,更是连各个细节也不放过,如价值5000元的Alexander McQueen雨伞以及价值3000元的茶杯等,无所不在的奢侈品高调地出现在电影的各个场景,成为电影的重要配角。在这个世界中,人们不仅看到琳琅满目的丰盛物品,更被物品背后的所指包围,包括物质时代的爱情观、消费观以及财富高低的身份划分等等。   2.作品对物质英雄的打造。无论在小说里还是电影中,都体现了郭敬明作为一个作者和导演对顾里这一“物质英雄”的打造。作者一直在强调顾里这一角色的正面性,虽然她是“富二代”的代表,但是她刻苦学习并且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与生活,她对友情和爱情坚决的支持与捍卫。但另一方面,与这些刻画同样出彩的,是顾里永远精致优雅的打扮,奢侈的生活和消费,她对朋友、爱人、亲人的付出,同样建立在她丰裕的物质基础上,可以说,没有闪闪发亮的奢侈筹码,也就没有如此闪光的顾里。无论是顾里还是宫�、顾源等人物,他们都反映了21 世纪中国社会从“文化英雄”向“物质英雄”的过渡与外在生活逻辑的变化的现实,以及在此背景下人生价值衡量标准的变化。
  3.关于“青春明媚的忧伤”。郭敬明的作品一向热衷于写一代人的青春、奋斗、理想和爱情,为正在经历动荡不安之青春的人呈现出他们渴望被了解的感情历程与隐忍成长,表现他们面对社会时的种种冲突及困惑。电影《小时代》同样贯穿着这样的主题,表现出这一些人共有的孤独和忧郁,来自不同背景不同生活层面的人,因为对名利或者感情有着难以遏制的野心,遍体鳞伤却终难逃出命运的捉弄。这一切设计在感性上彻底应和了其庞大的读者群,成为《小时代》吸引年轻观众的一大原因,人们在一种“自我认同”的消费中实现了对日常平凡生活的调剂,为自己的情感泛滥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三、“贴标签”现象背后的大众心理分析 (一)《小时代》粉丝心理之探讨
  如鲍里德亚所说:“一种巨大的集体自恋导致社会在其为自己提供的影像中自我混淆和自我宽恕――我们寻找着榜样,却凝视着自己的映像。”[4]观众在观看电影时总是会不自觉地代入电影的人物和情节之中,在一种“代偿性体验”中实现欲望的发泄,满足自身的感官愉悦与情感需求。《小时代》无论在场面的铺陈还是人物的包装、剧情的编排上,都极力地满足了观众的“自恋”心理,包括对友情的渴望,对幸运的羡慕,对青春的留恋,以及最重要的:对物质和权力的占有。加之完全以青春靓丽的演员为主打,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使人不自觉地代入其中,获得一种白日梦式的幻想与享受。
  《小时代》中不同的人物及他们的复杂故事实质上具有惊人的一致性,那就是包裹在丰盛物质之下的“忧伤”与“成长”,总的来说,它们都是属于“青春”的符号。粉丝们对电影的喜爱或者说消费,实质上是对人物和故事背后呈现的“青春”符号之消费,他们通过对电影《小时代》的体验,而得到一个或许令人向往的青春群体之生活体验,为自己的成长心情与青春记忆找到一份确认与归属感。它涵盖了人们对物质世界的猎奇、对物质英雄的推崇以及对“青春明媚忧伤”的感触,同时还包含了对郭敬明作为“物质偶像”、市场制造的“天才”以及“幸运的成功者”的膜拜,而这些符号背后的意义或者价值取向正是使粉丝们成为“贴标签”对象的原因。
  (二)作为“粉丝”背后的反对群体心理分析
  人们通过对符号的消费来建构自我身份,同时也通过对符号的选择和评判来确认一种身份与审美的区分。在粉丝们热烈追捧的同时,反对者们对《小时代》中渲染的各种思想颇为反感,针锋相对地提出各种批评。这种极力想要撇清任何与之“同流合污”的行为,笔者认为,在本质上仍是一种“自恋”心理,这种“自恋”突出表现为对自己审美要求的标榜。如果说电影粉丝通过消费来确认一种符号的认同感,那么反对者们则是通过对此种消费符号的抨击来达到对其反面意义的捍卫。他们对作者或作品本身的批评已经超出了对一部电影作品单纯的喜好问题,无论是对《小时代》还是郭敬明本身的拒绝,均是对其背后代表的符号意义之拒绝。这种拒绝的方式就表现为对其支持者的鄙视与攻击,表现为我们所看到的“贴标签”现象。他们在迫切地往粉丝群体身上“贴标签”的同时,也就是往自己身上贴上群体划分标签,以图与肤浅、造作、媚俗、拜金的一方划清界限。人们通过消费活动来表明自己的身份,也通过对消费活动的辨识和批判,来使自己的身边获得明确的标识,这就是“贴标签”背后最为真实的行为动机和消费心理。
  结语
  无论舆论如何导向,无所争议的是,《小时代》在票房及影响力上的成功。在《小时代》的整个创作与消费过程中,观众的评论与互动,不仅成为郭敬明作品生产中重要的一环,在郭敬明品牌塑造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而且在电影《小时代》的成功中有重要位置。事实上,郭敬明把“写作”与“电影”都变成消费品――“郭敬明”的符号元素,他的 “粉丝”、“读者”、“消费者”、乃至“反对者”们都参与其中,完成了“所指”的符号内容,共同创造了今天的“郭敬明”以及“小时代”。
  参考文献:
  [1][2]电影票房数据库. 2013年内陆电影票房总排行榜[EB/OL].(2014-01-01)[2014-01-04]http://www.58921.com/alltime/2013.
  [3]孔明安,陆杰荣.鲍德里亚与消费社会[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2008:69.
  [4](法)让・鲍德里亚.消费社会[M].刘成富等,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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