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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强 看到李镇西的一篇文章，文章中李先生讲到这样一件让所有教师应该深思的事情。 某知名老牌重点中学在高考中“再创辉煌”，标志之一便是有一个学生考上了清华大学。大家知道，清华大学可不是随便那个学校都能有学生考上的，学校领导和教师们都以此感到无比的骄傲无比的荣光，通过媒体大肆炒作“素质教育硕果累累”，好一番热闹景象。 当然了，领导教师们荣光的时候没有忘记给学校带来荣光的学生，一次性的给了这个学生以七万元的奖励——这也是当初招生时的承诺。为什么要给这孩子七万元奖金呢？校长的回答是：“为了激励更多的学生冲刺清华北大！” 这应该是个喜剧吧？尤其是对那个考上清华的孩子！ 但事情的发展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八月份，这所重点中学的高三学生提前到校上课了。学校打算请那考上清华的“优生”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们讲讲学习方法之类，便通过班主任给他打电话。那位“优生”听了班主任的话，不是欣然答应，而是只有三个字的疑问句：“多少钱？” “多少钱”？学校毕业的学生，母校要求讲个学习经验，居然问学校给他多少钱？ 班主任一下子就懵了，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会这样说这样问。于是便在电话里给她的这位“优生”讲“学校培养你不容易”“要懂得感恩”之类的话。 班主任以为自己讲的是千古至理，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可是国之传统，人之道德啊！ 但该“优生”听了之后，没有感动，而是硬生生的反问班主任：“我考上清华关学校什么事？” 班主任顿时像挨了一耳刮，不是心口被人恨恨地刺了一刀！要知道，这个“优生”在三年高中生活中，受到过班主任怎样全方位的“倾斜”？为了“确保”他能够考上好的学校，冲刺清华，学习上的细心辅导，生活上的精心照料，无微不至，不一而足。现在，现在这“优生”突然翻脸了，班主任老师怎么能够不锥心地痛呢？ 李先生叙述完这件事情后说：这耳刮不仅是打了班主任，更是打在了学校的脸上。不过，我更觉得，这是打在中国教育界的脸上。我不知道教育部门的领导们，还有学校的校长主任们脸红不？但我作为一个在教育上吃了四十多年粉笔沫子的老教师却为此而心脑隐隐作疼。 经常听到一些教师议论现在的学生没有良心，一出校门就把老师忘了。更看到网络上学生殴打老师的报道，极端的甚至用刀子捅了老师。这些都经常刺疼着我的心，不由人不考虑，这个教育怎么了？这个社会怎么了？怎么老师的全心全意辛辛苦苦培养了一群白眼狼？ 二 仔细想想，这个“优生”““我考上清华关学校什么事”的反问也不是没有道理。 看看现在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生源大战，所有的学校尤其是名校不惜以重金“购买”初中毕业的优等生，有办法的如河北的H中在全省甚至外省挖尖子生，不行的也要在本市本县甚至兄弟学校去挖尖子生。尖子生来了不仅不收学费，反倒倒贴“奖学金”给尖子生，学校的一切优质资源都向尖子生倾斜。与之相反成绩一般的学生进门则要几万十几万的高额“学费”，但在学校遭到的却是“冷遇”。尖子生得到了优厚的待遇会认为是自己的成绩争来的，学校不是为了他的升学尽心竭力，而是为了学校的“面子”、“荣誉”，更是为了多捞钱而巴结他。重金收购的学生眼里自然只有金钱，而优等且勤奋的学生在哪里都是尖子生，在哪里都可能考上清华北大，关你学校屁事！ 如果说尖子生不知道“感恩”的话，那么花了几万十几万进校的差生，眼看着多尖子生的倾斜，对比自己遭到的冷遇，除了对学校的仇恨、敌视，他还会产生什么感情？ 如果说学生是“白眼狼”，那是学校培养的！即使非常单纯的初中毕业生，经过名校的培养，最后也会变成“白眼狼”！ 三 实际上，名校的教育质量真的高吗？ 听到一个几乎年年出状元的名校校长这样对学生说：每晚12点才睡觉的学生能考上重点院校，凌晨1-2点睡觉的考生能考上“211”院校，3-4点睡觉的考生才有望进入清华北大。我没有去过H中，但我任教的学校多次多批的派老师去H中取经，我问过多位取经回来的教师，所有的回答就给人一个感觉：就是逼着学生把放屁的时间都要用到学习上，学生除了拼命学习没有任何能力与自由可言，更谈不上自己的思想素质。看看，这就是名校，要学生牺牲健康牺牲快乐拼命的学习，学校怎样进行教育呢？就是督促学生去拼命！名校的教师呢？就是学校安排的监工，如何按照学校的要求去鞭促学生“自主学习”。至于教师的教学艺术，天知道有什么价值。我有个朋友的孙子是被省名校挖去的尖子生，这个朋友也是个退休老教师，因为孩子的父母必须上班，就由他到省城照顾孩子。看到孩子夜夜熬到凌晨2点多，他心疼，回来找儿子，要儿子把孩子转回本市学习，为此父子俩还吵了一架。我问过那孩子学校老师是怎样上课的，本想学学名校“先进”的教学经验，结果得到的回答就是“发卷子，做题”。如此的名校，在党报教育新闻上看到的是“素质教育结硕果”，鬼才知道这是素质教育！ 四 自古以来，无论是公立学校还是民办学校，教育从来都是公益性事业。我小时候就读的咸阳市第一中学，原名省立周陵中学，最早是由一个曾做过前清县官的富豪王藩成创办，学校的经费和教师工资都由王先生个人出资，学生只需带上生活费用即可入学读书。因为办学，王先生成为民国时期陕西省著名的大善人。一个私立学校，居然以为社会培养人才为责任，毫无功利之心，这样的学校，如何叫学生不感恩？但看看我们现在的高级中学，尤其是名校，名义上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以营利为目的企业，只不过生产的是会考试的“机器人”。收入不是在市场上出售这些“机器人”，而是父母再把子女送进企业时交的巨额“择校费”、“赞助费”。 不错，这些学校为了抢夺好的生源投资了大量的资金，对极少数的尖子生不收任何费用还要补助数以千元计的“奖学金”，考上名校后更有几万元十几万元的奖励。此外，学校还明文规定，考上一个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生，奖励班主任若干万元，带高考科目的老师若干万元，等等。不过，这不是在做公益，更不是慈善，而是精明的企业家在做营销。出了一个名校生付出了几万元十几万元，但以此名校生作为卖“狗肉”“羊头”招牌，大肆炒作欺世盗名的宣传，让更多的家长慕名手捧几万十几万元把孩子送来，就此赚取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如H中那样的名校，其利率甚至超过制售毒品。 名校赚取丰厚的利润，名校的教师也像名企的员工一样拿到远超过普通学校教职员工的工资。与这高工资对应的，是名校教师的辛苦。不过，你别以为名校的的教师在辛苦的研究教学艺术，提高学识，为社会培养德能双馨的高材生，要知道，即使教师有此心也没有精力时间做这些师道该做的事业。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名校学生的辛苦，却不知道名校教师比学生更为辛苦！就以按学校要求安排的作业为例，学生要做到第二天凌晨，教师的批改耗时比学生更长，还要针对学生的失误进行作业讲评，对尖子生必须的个别指导，再加上管理学生的起居，督促学生的巡查，超负荷的工作一天到晚的连轴转，哪里还有时间研究学问研究教学？更没有时间精力去管理学生的身心健康！事实上，学校和家长要的是高考的成绩，至于学生的道德人品，那都是“闲事”。 但是，教师的辛苦得到的是什么呢？第一是体能的透支带来的短命夭折，第二是花了大钱却没有考上理想学校的学生与家长的仇恨，由此使教师成为天底下最危险的工作之一，还有与“黑狗”、“白狼”齐名的“眼镜蛇”名称。 五 “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反问自己的班主任：“我考上清华关学校什么事”，听起来很不合道理，更让做教师的人如利刃穿心。但仔细思量却是事出必然，这就是我们的功利教育，就是我们的学校企业化。就是我们的教育者走上了一条本不该是为人师表的人该走的谋生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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