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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星/著 一九二九年秋天，江风怒号，赣北港瑞根据地赤湖沿岸芦苇摇曳，四周绵延起伏的群山肃穆庄严。丁家山麓，望夫山脚下，一栋雕龙画凤进出把守的豪宅与周边低矮潮湿的茅檐形成鲜明对照。门前，一位穿着破烂的农民，正喘着粗气把辛辛苦苦打回的粮食往地主老财简相柏家里送。 夜幕降临，通向村子的小路上火光冲天，嘈杂不已。不一会儿，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混乱中一位穿着白底黑衫的人，端着枪杆，押着十几个老少走了出来。 “走！跟简老爷作对绝没有好下场。”人群中，领头的赵四大声吼道。 被绑的人是村子里张思贤和桂家鸿两家老小，附近的人虽然早都认识，但谁也不敢吱声更别说上前搭救。 入秋季节，庄稼还未收到手，简相柏就派人上门抢粮食、拿东西，好像年成不好，庄稼人会四处逃散。 张思贤生有两儿三女，两间茅房四壁透风，老婆生病躺在床上，他守在旁边不知这日子何年是个头。 “收租了，收租了。”外面的人看见张思贤不停地喊。 “先生，能不能宽容几天？我内人得病实在无钱医治。”张思贤祈求说。 “那怎么行，个个这般，我怎么回去和老爷交差？要么按规矩，直接拿东西。”这时，几个家丁不由分说闯进了思贤家，他们希望在这里能找到几件值钱的东西。哪知道，七翻八找张思贤家两小袋棉花被他们发现。 “抬走！”两个家丁正往外抬，张思贤却闻声跑了进来。 “那是我留给内人看病用的啊，你们简直连强盗都不如！”说完，张思贤顺手拿起桌上一把菜刀，朝着两个家丁追去。说时迟，那时快。刀一举起，他就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两个家丁只好放下一切自顾逃命。 另些人来到桂家鸿家。桂家鸿正好下湖捕鱼去了，突然，听说简府上门催租来了，顿时，恼羞成怒，一个劲儿奔回家中。 “这是什么时候？刚入秋，你们就来催了？请问哪年租钱我少过你们？今年歉收，你们租税不但不减还要往上加。告诉你们，没有！”桂家鸿气愤地说。 桂家鸿生有三儿一女，女儿生得如花似玉，夫妻俩一直视为掌上明珠。 “没有？没办法！那只有让你女儿跟我们走一趟。”账房先生冷冷地说。 “什么？你们白日做梦！”桂家鸿手里正握着一把鱼叉，说，“谁敢动我女儿一根汗毛，我立即跟他拼命。” 刚出门就碰到两颗钉子，家丁们回来把情况给老爷回报，老爷听了，勃然大怒。 “反了不成？竟敢公然抗租！难道他们就是共党分子？跟我立即抓起来，否则往后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地主老财简相柏立即吩咐家人备轿，决定去港口靖卫团，找团长高传贤当面汇报情况。 靖卫团大约有团丁近百人，他们一方面以军事力量镇压地方武装，另一方面企图控制地方经济物资。 高传贤听说有两个共党分子，甚至连想都没想，立即集合队伍，奔赴望夫山脚下。 张思贤和桂家鸿没想到，靖卫团的人来得这么快。今天这种结果，完全是地主老财简相柏从中挑拨而成。自己死了倒无所谓，却连累了妻子儿女。当初，与其知道是这种结果，倒不如一开始就跟那些恶霸一拼到底。 “统统给我抓起来，别让一个跑掉！” 一群团丁麻利地拿出一根长绳，迅速将两家十几个老少捆绑在一起，押到简家庄门口一块空旷的草地上。后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乡亲们，张思贤和桂家鸿是我们抓到的共党分子。几千年来，我们都是靠种田种地过日子，交租交税是祖先遗留下的传统，不是我简某人今日今时兴起来的。然而，共党分子竟然大逆不道动手伤人，公然在大众广庭之下抗租抗税，是何等猖獗，无法无天！” 两家孩子哭哭啼啼，场地上火把越烧越旺。 顿时，黑暗的夜空中划过两声枪响。 “安静！”靖卫团团长高传贤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乡亲们，靖卫团是保护百姓一方平安的，往后如果再有这样的共党分子，我们绝不手软。” “来人！” “有！”赵四应声来到高团长身边。 “把这些逆天造反的共党分子全部沉江。” “是！” 顿时，人群中撕开了一道小口，张思贤和桂家鸿两家被团丁前簇后拥押到寒冷的江边。 江水波涛汹涌。远去灯火或明或暗，寒风吹打在人们的脸上似刀一般生痛。 “快说，还有哪些共党分子，只要告诉我们，今天可以免你们一死。”这时，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高团长摆出一副亲密的姿态对张、桂两家所有人说。 “休想！就是死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土匪帮凶的。” “你们吃人民的血，终将一日不得好死！” “沉江！”高团长软硬兼施，更加坚定他们都是共党分子。 张思贤一家走在前头，桂家鸿一家紧跟其后，一位团丁将走在前面的张思贤一搡，接着，所有的人像诺米骨牌般接二连三地沉入江中。 第三天，村民沿着长江在徐家湾后，才找到他们的尸体。 消息迅速传到港瑞区委，为了帮助百姓讨回血债，为了进一步打击反动势力的嚣张气焰，区委决定立即组织武装暴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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