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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推荐:沅陵九矶滩上的匪气江湖(一)

 山水rolnyvznmn 2018-09-10



编者按:这是我一口气看完的文章,以前提的多的是清浪滩,其实沅陵沅江段当年险滩多的去了,今天这位远在他乡的作者回忆的就是九矶滩。这篇文章,非常详实的讲述了当年九矶滩上的江湖,匪气十足,又颇为生动。个人觉得当年的事情,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评价,而放置那个年代。话不多说,值得一看,全文无图,但不缺生动真实。





作者:沅陵县深溪口乡桃子垭人侯运平

国家在五强溪镇修电站,造成水量变化,在一定时期内,河水干枯。九矶滩,沅江四大名滩,江宽水浅就急,那还是60年代修过堤堵水,无风三尺浪,枯水四尺深,险滩长300米。

九一年夏,天干,水电站又泄水施工,水枯滩更急。120吨80匹马力铁驳船也难上滩,就拉钢丝,缠岸上石头,两三伙计,在船上用木棍,围轱辘打转,就像手摇轱辘。水井取水,有时船上三人,转得脸红、脖子粗。实在不行就加钱加人,滩边河头人,就近水楼台先见船,招人就能先上船,绞上滩后,船主马上给人民币,现工得现钱。

村中风俗,因过去人寿命不长,难得当老人,故把儿子小名前面加个老,想其长寿,故小年轻人名前加老,老年人称公公婆婆。老爱哥、老龙叔、强柱哥、先成、老团哥都痛快,地里忙活,哪有河边来味,好来米。

河水稍高一绞就上,不用请人,二不挂五的水,船上有大力士也绞上,十船难有三船请,老爱哥就愤怒,不能白用石头,千百年来,石头像个桩子,竖起来容易吗?

强柱哥说,那就行动,凡来船上滩,上岸石桩挂钢丝,不请人就解开,船上人忿忿不平!天生石头不能用?先成说,这是村里不动资产,有船上人仗人个高,船上四人绞钢丝被解二次后,拿木棒拢来说话。

老爱哥说,还想动手,鼓着腮帮说:“我吹个口哨,茅栊里出来二三十个。”团哥说:“等我回村,敲响铜锣,喊来一团人。”老龙叔就圆场说:“我们都要讲文明。”

船上人服了软,请人。后上滩船一传开,本来请个把人,变成船上人不动,专门请人绞船上滩。

父亲骂我,河头都忙红天,你在竹床上!放暑假,一时间河头又多人。有时人轮流,有时船上挑高大的。三五十日,过了中秋,四、五组差不多全员四十几个下河头。



那正是:改革开放,摸着石头过河,九矶村四五组人,靠滩上石头,不用过河,还小日子滋润。上船绞上滩时间长、慢,现有40多人,船上甩钢丝上岸,手扯拽,两膀攒把劲,上了滩。那时收费也不贵,25块一条船,船上人也爽快,钱卷小木棍,或放酒瓶里,唿的一声抛上岸。

上滩后,因钢丝上机油养护,拉钢丝后,手沾油河水难洗,众人就用手掌磨石头。众老少爷们就聊起,说起当时与船上人斗狠。善哥说:“当时我不在,我在,拿把阉猪刀把船上人都骟了。”说完就嘿嘿,笑得大家心里发凉。

太叶叔说:”我要搞得他们跪起,给我喊老太爷。”大家又看河头牛哥,牛哥说:“我两牛角,顶他们落水,沉潭做王八。”牛哥又说三摆,三摆出面,吓的他们打摆了,他爹一出刀,船都断成二截。老欧一震,带出一声响,牛哥说:“呀擦枪走火咯,这个威力强。”

我说:“那龙家坡还有大炮,大炮一架,黑哭他们。”牛哥眯眼说:“那还不全部,轰成灰渣子。”

老爱哥鼓着腮帮子说:“你们现在,讲话是狂狂响,当时现场,不鬼影子,你看华叔现还摸着手指,可能还在比着手指头划算,干架划得来,划不来。”

华叔说:“我承认当时你们争江山,立了大功。”


1992年元旦后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更晚一些。风在耳边,呼啸猛烈,添点柴火,烧个火堆,守在河边,守到大年三十上午,还有船只经过。

船上人要奔回家过年,拽纤人也分派家庭成员,留一二人在家里,杀鸡做菜,其余下河挣外快。 桃子垭人爬500多级码头,常年练的腿脚轻快,年饭一般的办十个,单碗硬肉菜,人勤快了,就办了16个菜。收入高了,父母就大方,小孩的压岁钱多给,打牌也可以搞大点。

大年初二早上就来船,大家下河,河边有头年成家夫妻,要搭渡船,去女方家认亲。第一年要吃遍村才认全人,两餐下来半个月。渡船来,儿子要迈脚,老头瞪眼说,拽完这条船才能走。老太说这个缺大的,一去半月,亏大了,农历二月中下雨后,田种一季谷,雨水到 5月中旬,河水涨无船拽。

然后对老头说,叫儿子礼信先送去,第二天回,农历四月初插完秧,然后再去认亲不行吗?

老头子骂道,老子丢不起那个人。儿子嘟嘟说,刚才拽纤,羽绒服沾机油。老妈说,问河头人要点洗衣粉,你在渡船上刷刷。

当时,全国物价都在涨,拽纤上滩船只费用,条船也达百元,个人收入高时单日七八块,因人多才加价,才收入持平,那时公务员的工资,每月还没这么高,当然拽纤不是全年有。

到了农历五月下旬,网埠口张叔闲来上九矶滩闹热,回家后就对近亲家人说,上河头四五六组,都在发洞洞财。那时把一百元说幺洞洞,一千元喊一杆水,万元都讲方。

张表叔抽根香零山烟又说:“这几年下河头123组,搞木筒子得两钱,村里光棍娶了些媳妇,但现在国家政策紧,茅里湾查的严,船上人也学得拐,货主上船,木筒子过关后才分钱,有时被查,赔得底裤都没,去上河头拽纤,钱现光现。”

到93年元旦时,下河头123组,七八组的人,本来给建筑工地送点筲箕或编个菜担、背篓去现县城卖,哪有在河头拽纤。细水长流,编竹制品就当副业了,呛猛溪人不捕鱼时也来。九矶村人都锁门,来个贼头能偷了光。

九三年春节后,人多又涨价,二百元条船拽上滩,船多时二十八九只,少时十只左右。来一条船放钢丝,大家一拥而上,二百八十多人排长龙,钢丝拉得弯拱,还没直船就上滩了。

喊一声放手,后面的人撒手,前面的几人慢半拍,钢丝劲一弹,东倒西歪,有一人弹倒在地。

我一看是网埠口月子舅舅说的,那个闷子狠大哥,后脑碰石头见红,毛帽子滚边,四个小伙扶人上小划子,他侄女张建英同船去,深溪口田医生那里去上药,算工伤。船过河到码头,龙家坡建皮,一背人,说怎么这么重,四人轮换背,因背上面人重心不稳,时刻飘移,伤轻但伤口吓人。田医生说:“谁叫你们给伤口,上烟丝的,那个有麻醉作用,伤口恢复慢。”上药后回九矶滩上,张建英给四人硬塞包烟。

一些老者一商量,来巴子哥说先分组,四十几个人就可拉上滩。龙泽亮伯十几人砍竹,破篾片,编竹缆,竹缆往船上一甩,船上人不用放,收钢丝,两方便,大家不用沾机油,手磨石头。

太平叔在河道运输社,船载货下常德、过武汉、走南京,船只停码头,上湖南湘西地区船只,在外地聚一起。

有麻阳佬开口说九矶滩,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溆浦佬说不对,第三句话不对,应该是,要从滩上过,留下买路财。

洪江佬说也不对,船只下来,也从九矶滩过那没给钱,应该改为,要想上滩去,留下买路财。

保靖佬说,这句话好像不太押韵。

吉首佬说,钱都出了,还争起劲。

麻阳佬对着一些沅陵港船上人说,老侯好像是沅陵九矶滩人。太平叔立马说:“不是,我是九矶滩对面九矶坪人。”

麻阳佬说:“我上次听说你是沅陵县九矶滩人。”太平叔说:“我为让你好记,沅江四大名滩,谁不知道,肯定要说个大地名嘛好记,哎呀,不要说烦心事。”

太平叔拿烟敬一圈,泸溪、辰溪佬好奇打听,太平叔说:“那地方是,奇山猛水出强民,一言不合拳头上身,夫妻打架都用菜刀,与邻村械斗扛火枪,外人进村挑事,那是一村人一窝风上。”

其他湘西佬听了,哦,都差不多,难怪以前湘西出土匪。大家七嘴八舌,说起解放前土匪,新晃姚大榜、古丈张平、辰溪八面山解放军攻了多久。湘西剿匪指挥中心,设在沅陵县,上滩钱要交,强龙不压地头蛇,认了。

太平叔每次碰这事,要解释番,然后心想,还是多买点烟,多敬几圈,让船上众兄弟都知道,我老侯是懂礼节的文明人。太平叔返航休息时候,上滩几日,大吐苦水,船来上滩去拽纤,帽子往下拉,遮遮掩掩,哪怕对面船上,是以前喝酒的好兄弟,也装作没看见,还生怕认出,认出就讲苗语、哇乡,船上兄弟也就无语了,讲不定真认错了人。

后记:没写完,大家愿意看,以后有空再续。若有人事写不符事实,请发评语。总原则是开心就好,祝老少爷们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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