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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昆德拉——我留,我走,我是一个停顿

 雍兰书舍 2018-09-10

至今为止,世界上没有一部严格意义上的米兰·昆德拉传,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位著名的作家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极端,他始终抱着隐私神圣不可侵犯的态度,展现一种孤绝。

他藏匿自己的私生活,从不向外界提供生平资料,不参加任何学术或社会活动,不上电视、不让人拍照,甚至与记者在大街上上演“追逐”戏码。他只想当一个纯粹的小说家,其他的一切可以被省略,就像一个停顿那样。

和这种自我封闭相对应的是,昆德拉在作品中呈现了异于常人的“放胆”,看似冲突的两个极端,正是为他做传的极好入口。作者采用了这种方式,将昆德拉少数公布于世的生平和他的作品结合起来相互映照。一来,可以在这些作品中窥见带有自传性质的部分,为生平轨迹佐证;二来,透过这些生平轨迹的改变,去分析影响文学作品样貌的根源。两者结合,就是较为完整的米兰·昆德拉。

1 我留

他出生于捷克斯洛伐克,父亲是钢琴家、音乐教授,母亲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女性。

应该说,他深受父亲的影响,在音乐的道路上从不缺少名师的指点。捷克最出色的作曲家之一保尔·哈斯是他的恩师,除了乐理的教授,老师的一段话让他终身难忘,“音乐中看似薄弱的一段,就像一片草坪,要是没有草坪,我们看到从地上长出的漂亮大树时是不会兴奋的。”

接下来,昆德拉陆续从师于作曲家卡普拉尔和雅纳切克,这些老师教会他去看神秘的事物,去表现生命中的每一个音符。他在音符跳跃中和跌宕中,汲取了一种怀疑精神,并努力去寻求解答的方式。这种精神,也成为了昆德拉小说的创作的特质。

昆德拉留在了布拉格,在艺术中寻找。兴趣极为广泛的昆德拉,一度成为小有名气的画家,在布拉格查理大学深造哲学,又到布拉格电影学院学习电影,作过曲,随后开始写诗、译诗,搞理论和戏剧写作。慢慢地,漫长的准备阶段结束了,他踏上了小说创作之路…

用“一发不可收拾”这个词是不为过的,几易其稿,《可笑的爱》在法国出版了,他尝到了文字如音符跳动般的快感,以及幼年时期练琴时随性激起的热情,在每个篇章里,我们都看得到他的怀疑、反讽、哲学思考,以及标志性的性爱场景。“喜剧是悲剧的最高形式”,他以后的作品都有这样的共鸣。

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玩笑》,就藏着他青年时代的政治狂热。几乎欧洲的每一场战争都会波及捷克这片土地。由于眼见很多作曲家受到了战争的迫害,青年的昆德拉展现出极其强烈的政治热情,在这个人生阶段中,他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随后几年,爆发了与捷克未来总统哈维尔的激烈辩论,时间的判决显然对昆德拉不利。

那一场辩论之后,昆德拉在捷克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生活在别处》就体现出他埋入字句中的清算意图。由于政见问题,留在捷克的道路已经到了尽头,迎接他的是精神家乡。

2 我走

《告别圆舞曲》中的离别场景,有沉默的味道,昆德拉的离开也是这样。生活需要笑对,有意思的是,《笑忘录》出版的同年,他被剥夺捷克公民权;两年后,获得法国国籍。从此米兰·昆德拉成为了大众意义上的法国作家。

接下来《难以承受的存在之轻》(或译为无法承受的生命之轻)问世,作品以捷克为背景,把人的心态、矛盾、个性展现得更加细腻。存在之重容易理解,但存在之轻是什么?历经波折的昆德拉告诉世人,轻是一种虚幻、一种无可皈依,是毫无意义地“活着”,这相对于生命来说,这种轻更类似绝望,令人难以承受。

很多读者就是通过这部作品认识昆德拉的,“小说家的唯一职责便是对认识的追求”,昆德拉的怀疑精神,再次放出耀眼的光芒。

另一方面,他的怀疑论染指了翻译事务,对其作品进行大量删减、随意更换段落、毫无编辑艺术可言的译作,昆德拉表现出极其失望的态度。他掌握法文、英文、德文、意大利文四门外语,用了两年时间,修改小说译作。

既然选择出走,就要放下印记。那些曾经铭刻捷克背景的作品已经是过去,他已然是那个出走的中年男人。舞台变换,给创作扩展了空间。一部以法国为背景的作品《不朽》问世了,虚实结合、时空转换、手法多变,这是怀疑精神更深层次的探索。“小说仅仅提出问题,并不寻求答案”,是的,意图就在于此。

后期,昆德拉放弃了自己的母语,改用法语创作了几部短篇。他确实在写自己,在可以发声的领域诉诉苦衷。他曾说,“我不想回去了。”几个字,太多无奈。

3.我是一个停顿

如他所说,“事实存在时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留与走,也很难将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他在有生之年谋划了太多场相遇和分离,张张扬扬地描述人生之事,用玩笑讲述玩笑,用生命展现生命。

藏在篇章中交响曲,还原他年幼时代即兴的那段和弦叠置,这是那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情,只有它,对世界来说是新的。

也在那个瞬间,米兰·昆德拉注定在留与走之后,成为永恒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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