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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此前研究认为，人的死亡风险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但近期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研究却发现，80岁以后人的死亡率反而下降，直至105岁时趋于平稳……这听起来不科学？ 1825年，著名数学家本杰明·高佩茨（Benjamin Gompertz）提出了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Gompertz死亡率定律。简单来说，在较为单纯的、受保护的环境中，与年龄无关的死因可以忽略的情况下，人的死亡风险是一个随着年龄呈指数增长的函数。 2003年美国各年龄段人类死亡风险 一般来说，人出生之后，在婴儿期迎来一次死亡高潮；当青春期过去，个体走向性成熟，此时死亡风险便稳定增长。在Gompertz死亡率定律下，死亡风险差不多每8年就会翻一番。但是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人口数据的增加、人类平均寿命的延长，研究人员发现，在80以上的高寿人群中，Gompertz定律似乎并不那么完美无缺了。 近期，一个研究团队通过分析意大利近4000名超过105岁长寿老人的死亡率惊奇地发现：在人类生命过程的大部分时间里，人类的死亡风险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增加，可一旦到达非常高龄的阶段，死亡概率就会大幅度下降。也就是说，你在80岁以后，死亡率就会下降，并且会在很长时间内保持这种趋势，105岁以后进入稳定期。由此推测，人类寿命还未达极限。这项研究基于极大改进了的国际数据而得出结论，研究成果刊载在《科学》杂志上。 人类统计学家在研究生命周期时主要面临两个挑战：第一，没有多少人能够活过这么高的年龄，这使得统计数据难以获得，例如，10万名女性中仅有两人能够活到110岁，男性的概率则是两百万分之一，这就使得研究长寿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第二，高龄老人往往记不清楚自己的年龄，这导致他们上报的年龄可能存在数据不实。 为了确保所收集数据的质量，巴尔比博士及其同事考察了大量宝贵的数据资源后，选取了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曾牵头组建国际长寿数据库（IDL）中意大利国家统计学会（ISTAT）提供的数据。因为，意大利本身就是仅次于日本的长寿国家，对国民健康数据的统计也十分的完善。意大利2009年至2015年期间每个年龄在105岁及以上老人的档案，他们的档案中同时有出生证明和死亡证明，研究团队因而验证了他们的确切年龄，这样就避免了“虚报年龄”的问题。而对那些研究开展期间还在世的人，研究团队则收集了他们活着的证据。 该项研究的数据库允许团队成员连续多年追踪每一个受试者个体，而不是使用此前的研究曾使用的综合数据法：将受试者按照年龄间隔进行分组再研究。追踪个体生存轨迹是人口统计学所公认的黄金法则，尤其适用于抽样样本接近4000名个体的较大样本研究。在这项研究中，有超过450名男性。 研究的共同作者肯尼斯·瓦克泰（Kenneth Wachter）博士评价说：“在我们开展的所有研究工作中，这些数据是我们获取的最佳数据。” 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的生物学家西格弗里德·海基姆（Siegfried Hekimi）博士评价道，这个结果“非常有趣并且令人惊讶”。而海基姆在2017年曾与其他人共同撰写过一篇文章质疑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的简·维吉（Jan Vijg）博士领衔的关于115岁高龄老人的研究。这一次基于优化的数据，维吉团队的研究结果显然说服了海基姆。 牛津人口老龄化研究所的肯尼斯·豪斯（Siegfried Hekimi）博士对这篇研究十分赞同。他评价说，这项研究为死亡率随着年龄增加逐渐降低提供了“迄今为止最完美的证据”。 为什么高龄老人的死亡率会突然降低？这项新研究并没有提供标准答案，但文章作者提出了一些假设。 第一种是自然选择。有些人的基因使得他们可能比其他人更容易罹患严重的疾病。这些人在年龄到达105岁之前就去世很久了，剩下的部分老人似乎对严重疾病的耐受性更强。 第二种似乎更加有趣的可能性原因是，人体似乎可以在某些年龄段平衡或修复细胞损伤。超级百岁老人可能是在分子水平上享受慢生活：他们的细胞分裂速度比正常人慢，并且拥有较低的代谢率，这导致他们机体内的生物损伤较少。 论文共同作者詹姆斯·沃佩尔（James Vaupel）博士解释道，我们在癌症中看到了这些现象。“对于70多岁、80多岁或90多岁的老人来说，癌症是导致死亡的常见原因，但是很少有100多岁的高龄老人死于癌症。” 事实上，这项新研究不太可能解决关于人类寿命极限的争议，但如果能在更大的数据库范围内进一步证实这条结论，它就能为人类抗衰老提供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许多专家认为，高龄老人已经远远超出医疗诊治的范围。但如果在某个年龄段，死亡比率并不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增长，那么通过限制热量的摄入或药物干预措施也有可能对高龄老人有所帮助。换句话说，或许我们能够预防任何年龄段人类的死亡。 从成年期至80岁，人类死亡率一直稳步攀升，研究人员对此并无异议，但是在80岁之后的死亡率却一直伴随着争论。 早在2016年，维吉博士从事的研究发现就引发了激烈的争论，他所领衔的团队发现人类的寿命可以到达115岁左右的生物学上限。为了确定高龄老人在特定年龄段死亡的可能性，该团队把研究方向转向了两个跟踪长寿人群的国际数据库，进而有了这次的研究发现。 这个研究结果很直观也很有意义。动物有自己的寿命：尽管目前营养、运动或者其他促进健康的技术在不断进步，但狗也不可能像人一样长寿。整个生物学界都为不同生物的寿命极限感到无可奈何。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人体内的DNA和蛋白质会积累越来越多的无法修复的损伤，最终会导致机体运转变得杂乱无序。这些变化最终导致人们罹患癌症或者阿尔茨海默症。即使与年龄相关的疾病并没有对你产生影响，有时人类的机体似乎也会放弃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一些高龄老人并没有因为某种疾病而死亡，但是他们仍会由于某种原因而离世，比如卡尔门的具体死因不详（1997年，珍妮·洛伊塞·卡尔门——Jeannne Loise Calment去世，享年122岁，她是人类世界有记录以来寿命最长的人）。 维吉博士解释说：“身体的太多机能都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这就最终导致这些长寿老人离世。” 维吉博士此次研究结果在网络上发布的同时引起了学术界的轩然大波。有些学者认为他的统计方法存在缺陷；有些学者则说，这项研究的结论依赖的实验数据还不够详实。维吉博士的研究文章发表几个月后，5个科研团队在《自然》杂志发表了一系列批评维吉博士观点的学术论文，其中就包括哥本哈根大学健康老龄化中心马尔滕·彼得·罗津（Maarten Pieter Rozing）以共同作者的身份撰写了一篇反驳维吉博士观点的文章，而且认为此次研究方法不适合该研究。 布兰登·米霍兰德（Brandon Milholland）博士就指出了这项研究的局限性，他认为这项新研究的局限性太明显了，因为它只在一个区域对一小部分人口进行取样调查。法国、日本和加拿大的未公开实验数据表明，老龄人口的死亡率高峰似乎并不那么明确，他认为需要对这个概念进行全球化分析，看看这个概念在更为广泛的人群样本中是否仍然有效。此外，他认为该研究结论有些牵强：“研究认为当老龄人口年龄持续增长之后，死亡率突然停止一样。” 如果这个研究结果能够在其他人群中得到证实，这种死亡率达到一定年龄后反而下降的状态将会产生惊人的影响。 本文作者：谢莉·范雪莱(Shelly Xuelai Fan)目前是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一名神经生物学家，她从事的科研工作是如何让衰老的脑组织变得年轻化。在科研工作之外，她还是一位狂热的科普作家，她疯狂痴迷于生物技术、人工智能以及所有和神经生物学相关的领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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