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八味肾气丸

此方习惯上有多种叫法。除八味肾气丸外，有金匮肾气丸、八味丸、肾气丸、八味地黄丸等称。

本方之重要地位，可以用“三开”加以概括：即开辟了对《内经》涉肾方药落实的道路；开启了临床补肾学说的篇章；开创了后世众多补肾方剂的成方原则。

肾为先天之本，元气之根，水火之脏。藏精，生髓，主骨，通脑。主火而煦诸脏，主水而司开合。其中尤具重要意义的是元阴元阳之宅，水火双主之脏。这样复杂的生理机能决定了其广涉的病理范围。此范围可以用阴阳水火四字加以概之。而本方调摄阴阳水火之功具有对上述复杂生理的护卫和广涉病理的普适性干预功能。由这种护卫和干预的理论阐释与治疗思想，在不断丰富和完善后，形成了系统的补肾学说。又在这种学说的指导下产生了各类补肾方，由此可见，本方所居的毋庸置疑的“补肾祖方”地位。

八味肾气丸方

干地黄八两，薯蓣、山萸肉各四两，泽泻、丹皮、茯苓各三两，桂枝、附子（炮）各一两。

上八味，末之，炼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五丸，日再服。

从诸药的用量可以看到该方的立方主旨。用大剂量之干地黄填补肾精，用山药补脾制水，山萸肉补摄肝肾，茯苓、泽泻泻水利湿。而用小量之桂附，一为温煦肾阳，起“少火生气”的作用；二为肾水不足则相火易盛，用之以引火归原。方中丹皮之用也正是本于这点。因为肾水不足则心火易亢，肝火易炽，在这种“一水难制二火”的情况下，用桂附引火归原后，用丹皮滋肾而清肝木，除余焰而止消渴，协调心肝肾而使水火归于平衡。

本方桂附用量仅为干地黄的八分之一，决定了它不是回阳救逆剂，也不是壮阳剂，而是补肾剂。它通过补肾阴、益肾阳、利水邪的作用机制，使肾阴得充，肾阳得益，游火归原，小便通利，水湿得除。从而使虚弱之肾阴肾阳得振，失调之水火得衡。

循着本方的立方主旨和治疗思想，后世医家创立了大量方剂。这些方虽然都是在本方基础上或加味，或减味，或联用他类药物，或效其法而重组，但均有新的治疗侧重点和使用面。因而，它们中不少己成为名方。如张景岳的左归丸（饮）、右归丸（饮），钱乙的六味地黄丸，严用和的加味肾气丸，高鼓峰的都气丸，朱丹溪的滋阴大补丸等。

由于肾的“一脏多能”，很多原因都可以导致肾虚，又由于“五脏所伤，穷必及肾”，诸脏病久皆易累及肾，造成肾阴阳亏虚，水湿内停之证。因此，本方在水肿、喘证、面色黧黑症、跟底疼痛症、腰痛、尿潴留、尿崩症、带下症、消渴、阳痿、尿失禁、痰饮、虚劳等众多杂病中，都有着极多的使用机会。

值得注意的是，本方使用时，脉象有着重要意义。由于本证为肾虚水停，其脉多为沉迟，两尺尤多沉迟而微；又由于本证可有肾水虚而相火旺的情况出现，这时的脉象可呈洪大，但必大而软，重按则无力乃至难寻。

◎病案举例

案一、溺癃

皮某，男，39岁。尿频而难出一年半。发病之初前阴内一种莫名之难受感，想小便而又难以排出。用力排出后可缓解，而不久又作。且日渐加频，日无计数，每次排尿35ml，如此终日不断。伴见心慌，不能宁静，齿龈出血，大便零碎。先后到某医科大学附院等多家大医院作前列腺液等多项检查，未有诊断价值之阳性发现。一年多来，遍历中西医治疗，毫无效果。患者丧失治疗信心，经友人介绍来诊。神情悲观，面微黯少华，六脉迟细，舌淡微胖有齿印。辨为肾阴阳两虚，气化失司，湿浊郁阻之溺癃证。处以八味肾气丸合当归贝母苦参丸加味：

炮附片15g，肉桂10g，熟地30g，茯苓12g，山萸肉20g，丹皮10g，泽泻30g，山药20g，当归10g，浙贝12g，苦参10g，滑石30g，甲珠6g(冲）。

水煎，日服1剂。

服完3剂来诊，诸症大减。每日仅两三个小时尚有尿频等症状，但程度己远轻于前。肛门及阴囊潮湿。肾之气化功能来复，湿浊之邪渐化。续上方去甲珠，再服6剂，小便完全恢复正常。

案二、溺癃

胡某，女，75岁。排尿不畅数年，溺线极细而中途停断。曾间断进行中西医治疗，因无任何好转而无心再治。近十多天来症状加重，不仅频频欲尿，尿线极细，断而难续，每排一次需费力苦蹲10分钟左右，起身后又浸滴溢出，但无痛涩感。伴见口干、便秘、咳嗽等症。有2型糖尿病但血糖控制可。来诊前10日因药物治疗无效，西医行尿道扩张术，术后无减轻，遂转诊于我。脉细数无力，舌正。证属气不化水，通调失司。处以八味肾气丸合五苓散加味：

炮附片20g，肉桂10g，熟地30g，茯苓12g，山药30g，山萸肉15g，泽泻30g，猪苓10g，白术12g，桔梗10g。

水煎服，日1剂。

服完2剂，小便畅，尤其白天己能控制排尿次数，且无溢出。又服3剂，尿线接近正常，己无中途停顿。口干减，咳嗽止，长时间的大便秘结也变得通畅。再服6剂，诸症消失，停药后一直良好。此案治小便而大便得通，足见八味肾气丸司气化而主通调之功。

案三、跟底疼痛

唐某，男，42岁。双足跟底疼痛，尤以左侧痛难触地，已数月。辗转经消炎止痛，局部封闭，理疗及服中药通络镇痛、活血化瘀、祛寒宣痹等方数十剂，均无效果。近月来更增感冒频作，一发未愈，再发又起。患者是一富商，除上医院中西治疗不断外，按摩房、洗脚屋等，也都前去求助，而全然无效，十分痛苦。脉迟，舌正。分析其剧痛不移而脉迟属寒凝，感冒不断乃正虚，足跟为足少阴肾经循行之处，本证当为肾虚寒凝，经气痹阻。处以八味肾气丸加味：

炮附片20g，肉桂10g，熟地30g，茯苓12g，山萸肉15g，丹皮10g，山药30g，泽泻20g，锁阳20g，木瓜15g，肉苁蓉20g，补骨脂15g，鹿角15g。

水煎，日服1剂。

服药5剂痛减，坚持服30余剂，疼痛全止，感冒也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