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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晗（北京） 早高峰地铁上，很多人一手拉吊环，一手拿着各种讲义和资料，各行各业的学习用书，这很有大都市的紧迫感。看见一个男的，西装革履带着不错的行李包，头发上抹着厚重的发胶，外面套一件黑底零星散落白花的皮草大衣，长至小腿，皮草上的毛都糊在一起。这几天好冷，怀疑这人临时穿了某个聊斋系列电影的道具应急。 几个说方言的大叔打听如何换乘到某地，旁边的姑娘热心说得很详细。有个大叔说，谢谢你啊，祝你发财，早日在北京买房。其他人点头赞许，姑娘大笑。好朴素实在的感谢。 早上出门时鬼使神差装了块巧克力。在2号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躺在座位上，旁边的人说是低血糖，晕了。那几个人都没带糖，于是我想起包里的巧克力，拿给她吃了。过了两站地，她跟朋友一起下车了。想起前几天有人说的，根据量子物理的说法，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已经写好的。 出了地铁口，碰见两个老太太，执手相看，不住地晃动几下。她们是老邻居，多年未见，在街上偶遇了，寒暄着，满脸都是惊诧的笑意。 天气不错，路边长椅坐着一对老夫妇，老先生旁边是鼓鼓的购物车，有菜探头探脑出来，老太太手捧着一束蝴蝶兰，是布做的假花，老太太头倚在先生肩上。他们应该是从早市回来。画面美好得想拍下来，可觉得那样太不礼貌，向前走了几步后，拍了天空。 经过一个小区，老远听见一个收废品的中年男人站在三轮车旁在大声与人争执，走近一看，三轮车上有盘象棋，三个人在争论怎么走。我顿时觉得愉快起来。 去一家好吃的烧饼店里买烧饼，店里的阿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你好几年没过来了吧？我说是的，那会儿住在附近，后来搬走了。那阵子我刚工作，住在单位的宿舍，每天上班路上经过那家饼铺，会买了做早餐。阿姨说，那会儿你还是小姑娘呢。我一愣，后来一数，确实也过了八年了。虽然现在我内心也还当自己个是小姑娘。 去稻香村买了块散装山楂糕，卖山楂糕的柜台换了个小哥，说话让人感觉很舒服。“您拿好”，北京口音有时候听起来很带劲儿。那些话都很普通，只是说话的语气态度是自信且友善的，并给别人以回馈友善的空间。于是想到，他对人对己，应该都很宽容的吧。 在单位楼门口遇见彷徨的阿姨，做钟点工不知道怎么进门，拿着地址还不认识字。我看了地址，帮她按了楼层，告诉她出了电梯那个屋大致的位置。教她按楼下的门禁门铃，她说年纪大了，学不会，而且也不是长期的，就今天上门一回。等电梯时，一买菜的大妈回头看，我报以微笑，聊了几句天气，分别时大声说再见。 谁说大城市没有人情味儿？住在大城市，我觉得自己过的是心远地自偏的生活。大隐隐于市，万人如海一身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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